“早晚把這個瘸子開除掉!”尹平恨恨地想到。
剛剛要走專用電梯,電梯的門開了,冷玉穿着一套高領衫,穿着平底布鞋,十分樸素地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冷豔的樣子卻怎麼也掩不住她眼中的焦急神色。
“冷總,您這是去哪?”尹平趕緊上前一步問道。
在她身後的兩名壯碩保鏢上前一步,墨鏡後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把他隔在了兩步開外,這些人都是梁家輝找來的,平日裡根本就不鳥尹平,把他都當成了防備的目標,隸屬不同,讓尹平有氣都沒地方撒。
“我有些事情,你接着忙!”冷玉說着,匆匆地向門口走去,尹平趕上幾步,那輛雷克薩斯已經停到了門口,在前後各有一輛越野車,車門大開,裡頭還坐着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
冷玉沒有與尹平多說什麼,匆匆地上了車,戴上了墨鏡,微微一點頭,車窗升了起來,車子也緩緩地滑離了門口,拐上了街道開始加速。
“尹總!”馬平安總算是趕了過來,現在馬平安也是保安隊長,但是他主管是豪聖大廈物業的保安,與梁家輝所主管的保鏢式保安全完就是兩個概念,一個手下都是中年失業大叔,一個手下是最精銳,也是最受信任的主力,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怎麼回事?”尹平低聲問道,現在兩個人可是戰略同盟關係,尹平答應馬平安,只要自己真正掌權之後,可以讓馬平安升任保安部長,保安部長可不是一般的職務,主管着與豪聖有關的所有產業的保安力量,絕對屬於中高層,收入都會翻上幾倍。
馬平安低聲道,“冷總好像知道了孫易受傷住院的消息!”
“什麼受傷住院?”尹平微微一愣,他還是從韋立軒那裡得到的消息,對方信誓旦旦地承諾孫易已經被打死了,額頭中槍哪裡有不死的道理。
而尹平又忙得很,甚至都沒有再去詳細地瞭解後繼發展,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爲孫易已經掛了,沒想到這個傢伙的命這麼大,竟然沒死,只是住院了。
尹平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那些大哥們囂張得很,甚至在所謂的孫易死後還在不停地供料,沒有一點要停頓的意思,他還以爲這些人要敲上筆,卻不料是看在孫易的面子上,當然最多的還是孫易結帳迅速的信譽上。
“這個孫易,怎麼就沒死!”尹平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修整得十分整齊,長度也剛剛好的指甲已經刺進了手心的肉裡,鮮血在掌心滑膩膩的一片,他卻沒有一丁點的感覺。
自己精心佈下的一個局,就是因爲這個人沒死而付之東流,他更恨,那個韋立軒看着挺精明的,怎麼淨幹出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呢?
怒氣衝衝地回了辦公室,直接拿出電話打給韋立軒,韋立軒那邊剛剛接了電話,尹平披頭蓋臉地就來了一句,“孫易沒死,你知不知道?”
“什麼?”韋立軒一驚,他遠在松江市,此前龍鐵集團經營的一直都是國際線路,真正賺錢的除了黃賭毒之外,最重要的財源就是與俄國的各種貿易,甚至是軍火走私,對於林市這種依靠林業和山林特產的城市根本就看不上眼,自然也不會重點發展,耳目也少。
而尹平也有着同樣的問題,他是剛剛來到豪聖集團不久,自己建立起來的班底都是真正的白領階層,與其它方面聯繫並不大,如果不是有一個馬平安在的話,只怕他連孫易還活的消息都得不到。
電話那邊的韋立軒久久不語,但是尹平的怒氣已經直從天靈蓋衝出來了,梳得整齊的頭髮都亂成了鳥窩,此刻他又羞又怒,滿腦子想的都是冷玉在醫院的病房裡捧着孫易的傢伙吞來吐去,最後又盡數被吞了下去,還要用巧舌將他收拾得乾淨的畫面。
妒火中燒的尹平在電話裡冷冷地道,“韋總,看樣子,我要另選合作目標了!咱們的合傷,只怕也要就此……”
“尹總!”韋立軒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搶在他的話頭前道,“孫易,也不過就是一個大混子,要收拾他,並不難,再給我幾天時間!”
“希望時間不會太久!”尹平冷冷地道。
“沒關係,反正又不會影響你的工期!”
尹平冷笑了一聲,“工期確實不會影響,孫易還活着,那些供料的人積極着呢,但是你別忘了,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款子已經打出去,孫易結帳週期極短,甚至三兩天就結一次帳,你想要坐享其成,最後只會落個笑話!”
韋立軒立刻爲之語滯,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孫易這簡直就在他的嘴裡搶肉吃,而且在他看來,還是吃一半扔一半的極度浪費行爲。
因爲做這種工程,哪怕是質量再過硬的工程,這其中也有文章可作,利潤遠遠要高於紙面上的數字。
而孫易不一樣,他屬於窮人乍窮,偏又有農民骨子裡那種小富既安的性子,根本就不屑於剋扣工程質量擠銀子這種事情,完全就是實打實地把錢花出去。
陸青幫他算過一筆帳,哪怕價格再高點,這個工程做完之後,他個人也能賺到一千萬以上,對於孫易來說,他又不用開公司養員工,年收入千萬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可是對於龍鐵集團這種大公司來操作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除了基建之外,再在其它方面摻上一腳,那是上億的利潤,實打實的純利潤,再加上抵押貸款,利用金融槓桿原理,能夠撈到手上的,幾個億不成問題,如此大的款項,任誰都會動心,更何況是正處於風雨飄搖,都快發不出工資的龍鐵集團呢。
韋立軒放下了電話,又拿出了另一部電話,這裡面放的是一張無記名的電話卡,而且同樣的電話卡他還有十幾張,一些重要的電話號他直接就記在腦子裡了。
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從其它方面對孫易下手了,只有用最直接,最快的,直接從身體上消滅的方法,爲了上億的利潤,殺個人算什麼,何況還不用自己動手。
最終韋立軒還是拔出了記在腦海深處的電話號,沉聲道,“是牙哥嗎?找你有點事,一筆大買賣,一百萬,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孫易沒想到冷玉會來,他受傷的消息並沒有對外公佈,甚至他的女人除了柳姐恰逢其會之外,其它人都不知道。
看到進來的梁家輝,孫易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因爲這次的槍擊事件,人又沒有挖出來,讓孫易的心裡很擔心,對方可以向柳姐動手,就可以向別人動手,不挖出來他心裡總有一根刺。
而梁家輝就是這方面的行家,請他幫忙準錯不了,不知道這個嘴巴一向很嚴的前軍人怎麼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冷玉的。
梁家輝很有職業操守,平日只要在工作的時候總是不苟言笑,甚至在平時他笑得也不多,在整個公司裡,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神出鬼沒,偏又具有鐵血軍人範的硬漢型男人。
他的這種氣質直接就掩蓋了他一條腿有問題的缺陷,着實吸引了不少公司裡的漂亮妹子,暗送秋波的也不少,當然,在這個時候是絕對沒人會主動提起他高額的月薪還有年終獎勵的,這種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喜歡的是他的人,可不是他的錢!
梁家輝的觀察能力極強,雖說平日裡冷玉冷豔的形象杜絕了一些流言,但是在他的眼中,仍然能夠發現孫易跟冷玉非同尋常的關係,他是個正常人,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機器人,自然知道該在什麼時候讓老闆記住自己,如果能漲上一些獎金的話最好不過。
當然,梁家輝是要分人的,他跟孫易可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在他看來,他與孫易是絕對可以彼此信任,彼此瞭解的過硬關係,在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上小小地出賣一下兄弟,他會理解,這種理解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就可以了,是絕對不需要語言的。
所以當冷玉走進病房的時候,梁家輝不着痕跡地向孫易點了點頭,然後暗地裡挑了一個大姆指,也不知是讚揚他能夠搞定冷豔女老總,還是身中幾槍都不死。
“樑隊長,他的傷勢怎麼樣?”冷玉沒有多看孫易幾眼,而是先向進了醫院就拿了病歷和片子的梁家輝問道。
梁家輝的臉上一丁點的表情都沒有,甚至比冷玉還要冷上幾分,看了幾眼病歷,那些花體字他看不太清楚,但是排的片子卻能看得清。
“彈頭已經取出,最緊要的是額頭的子彈,取出後傷愈良好,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以他的恢復速度,再有幾天就可以出院靜養了!”
冷玉只是嗯了一聲,然後坐在孫易的牀邊,拿過一個蘋果來削了起來。
柳姐總覺得有些彆扭,拿了一串提子向冷玉笑了笑,“我去洗洗水果!”
冷玉輕點了一下頭,表情清冷,甚至讓柳姐都感覺出一些敵意來,更加不自在了,趕緊向外走去。
梁家輝放下了手上的片子也向外走去,還把門帶上了,就坐在對面的塑料椅子上,微微地眯着雙眼,但是細心的人會發現,他的耳朵不是輕微地動上幾下,那些他請來的戰友充當的職業保鏢分佈在四周,戴着空氣耳麥,目光如刀般地向四周盯視着。
“你怎麼還想起來看我了?”孫易有些心驚膽顫地道,不爲別的,因爲冷玉是用水果刀挑着小塊的蘋果向他的嘴邊送,這刀要是送得深點,非把他捅個對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