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洛心遠看到孫易的第一眼就會產生輕視的感覺,因爲沒有交過手,看起來孫易完全就是在靠蠻力狠拼狠打,並不知道九圖邪功對孫易造成的內息奔騰激盪的浩然之力。
而洛心遠練的是形意拳,還是家傳實戰的一支,武術界有一句老話,叫做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
太極屬於內家拳,並不是一定要練十年才行,而是太極更注意的是人體與自然的溝通,而形意拳與太極一樣屬於內家拳,只不過打法多屬於直行直走,特別是形意短打最適合戰陣使用,全無花俏招法,長勁也是武學當中最快的,形意一旦施展起來更是直行直進,且走且戰如同黃河決堤般無孔不入。
對於洛心遠來說,自己一個修習形意拳已經有了七八分火候的世家子弟,面對孫易這個只懂蠻力的外行人簡直就是在欺負人,所以他一點壓力都沒有。
洛心遠連最基本的架子都懶得擺,十分輕俏地向孫易勾了勾手指頭,孫易的嘴角一挑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邁步就向洛心遠走了過來,每一步落地都實實在在,將地板都踩得微微一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孫易幾步走過來,洛心遠的臉色一下子就端正了起來,就衝孫易這幾個步伐他就看得出來,至少孫易的下盤極穩。
當孫易走過來的時候,洛風遠突然足下一邁,另一隻腳一趟,只行了半步,拳頭從胸腹處瞬間打出,似乎是在那裡長出了第三隻手一樣。
形意拳中修習要點最少,也是易學難精的半步崩拳,當年的形意宗師郭雲深前輩以半步崩拳打天下,一拳擊中,力透背心,人飛丈許開外。
洛風遠就是要速戰速決,一拳定勝贏,如果多纏鬥一會都會丟了自己的面子,那個姓趙的就算是不嘲笑自己,可是那雙大眼睛中透出些許嘲諷來也會讓他心裡不舒服。
不遠處的月色和尚微微地一搖大光頭,形意拳做爲流傳較廣,分支較多的一種拳法,做爲傳經僧他全部都懂,甚至還精通其中的幾支,這個洛心遠的實力比他還要差上幾個檔次,卻偏偏敢對孫易使出半步崩拳這種近身搏戰的招法來,才一出手他就輸定了。
洛風遠的崩拳幾乎是瞬間就撞到了孫易的胸口處,啪的一聲輕響,拳頭微陷在孫易的肌肉處,一股勁力透體而入,讓後背處的肌肉都狠狠地顫了幾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孫易只覺得內臟擰勁似的微微一疼,這種疼痛讓他的邪火都爲之一清,眼神變得更加清明瞭。
洛心遠微微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着還貼在孫易胸口處的拳頭,再擡頭看看孫易微顯猙獰的臉色還有閃亮的雙目,再看看自己的拳頭,他已經快要懵了,下意識地收拳又轟出了一拳,拳頭仍然貼在孫易的身上,人家連身體都沒有晃一下,半步崩拳之下,不是應該將人擊飛的嗎?難道自己的勁力發的不對頭?此時此刻,洛心遠已經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跟着,一隻大腳一擡,沒有任何花哨地當胸就踹了過來,洛心遠的雙臂一橫,身體一縮,跟着像是被火車頭撞了一樣倒飛了起來,落地的時候餘力不盡,踉蹌着又退了幾步,身體一仰變成了滾地葫蘆,翻了幾個跟頭才消去了餘力。
洛心遠那張削瘦的面孔已經變成了紫青的豬肝色,一身的本領只來得及出了一招就被人家給揍成了滾地葫蘆,這讓一心想拿到黑拳大賽名次的他如何能夠接受。
孫易向他揚了揚下巴,十分不客氣地道:“趙恆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花那麼多錢就請了你這麼一個玩意?”
洛心遠的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想當年他因爲品行不端,把自己的兩個表妹給禍害了,父親和表兄聯手教訓他,卻仍然被他將兩位親人打得口噴鮮血,一條命去了大半條,然後逃離了家族,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你現在說這些有些太早了,我還沒倒下呢!”洛心遠咬着牙根沉聲道,甩了甩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臂,呼吸之間帶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心。
洛心遠嘴上說得痛快,可實際上已經在暗暗心驚了,對方看似十分隨意的一腳,不但震傷了手臂的肌肉筋腱,同樣也傷了自己的內臟,以他現在這種狀態,就算是打贏了孫易,也不可能再帶傷參與黑拳賽。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打贏了孫易,他就有一千五百萬的入帳,比參賽拿名次得到的只稍微少了那麼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算是自己打不贏他,也要將他重創,自己無法參加,他也休想參加,人性有的時候就是這麼惡劣,損人不利已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洛心遠再一次撲了上去,雙拳如風,腿腳如雨,將形意拳的工、順、勇、疾、狠、真六大要訣展現得淋漓盡致,內息運轉圓潤如意,此時的他覺得自己超常發揮,實力比往昔更勝幾籌,直到把孫易打得縮在牆角,雙手護着頭一動也不動,打得那叫一個痛快,胸中的悶氣更是一散而盡。
“爽快!”洛心遠的雙臂一振高聲大喝着,跟着狼一樣的眼神望向了月色和尚,“怎麼?你不服!”
月色和尚的臉上無悲無喜,只是那眼神有些古怪,合十着雙手向洛心遠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他的背後。
洛心遠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處直衝而起,一直升到頂門,讓自己的頭髮都豎了起來,身體一竄一跳,跳出去七八米遠纔敢回頭。
不知何時,孫易已經站了起來,也放下了護住腦袋的雙臂,身上亂七八糟的腳印,嘴角還有淡淡的鮮血流出來。
孫易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咯咯地笑了聲來,笑聲如同梟鷹夜啼,怪異之極,陰冷般的感覺也從洛心遠的心中升起,似乎要把他的心臟都凍得停止跳動似的。
“你痛快,我也痛快!”孫易淡淡地道,跟着舒展了一下身體,吐出一口帶着血腥味的鬱氣,似乎把自己的邪火也吐了出來,已經有半個月沒有這麼舒服過了。
“還是這種按摩比較帶勁,和尚縮手縮腳的,手勁不夠大啊!”孫易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月色和尚也忍不住苦笑了起來,面對孫易的時候,頓悟之後的佛性都壓不住。
“現在讓我給你鬆鬆骨吧!”孫易說着晃着膀子就向洛心遠走去,洛心遠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算是明白了雙方差距,剛剛他可是一點都沒有留手,這種程度的打擊竟然還像沒事人一樣,難道他是鐵做的嗎?
心道不妙的洛心遠目光向四周微微一掃,自己離窗子更近,這裡是四樓,樓外還有兩個空調機,足夠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落地離開了,至於錢不錢的問題他已經不再考慮了。
洛風遠的腳下一蹬,以最快的速度向窗口奔去,臨近窗口的時候騰身而起,雙臂護在頭臉處向窗子撞了過去。
可是他的手臂剛剛觸及到玻璃的時候,腳踝一緊,跟着一股大力傳來,硬生生地將騰空狀態的洛心遠給拽了回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而腳踝還在孫易的手上抓着,那隻手像是鐵箍一樣死死地勒着腳踝,似乎要把骨頭捏碎一樣。
洛心遠發出一聲驚懼到極點的怒吼,擡起另一隻腳就向孫易狠狠地踹了過去。
孫易的手臂一擡,硬是擋住他這一腳,然後咧嘴一笑,面目更顯猙獰,跟着身體一崩,肌肉瞬間墳起,跟着洛風遠如同騰空駕霧一樣的飛了起來,被孫易在空中掄成一個圓圈,重重地向地板上砸去。
洛心遠只來得及將雙臂橫在胸前以減輕撞擊,跟着砰的一聲砸到了地板上,胸口一悶,幾乎喘不上氣來,跟着身體又一次飛了起來,後背重重地砸到地面上,剛剛被悶在胸口的悶氣終於吐出來了,同時還有一口鮮血如同血箭一般地吐起三尺多高。
“太差勁了,比安德烈差得遠了!”孫易把如同一癱泥一樣的洛風遠鬆開,再打下去就太沒意思了。
招呼了兩聲,跆拳道館的兩名教練跑了過來,先跟孫易打了個招呼,本來這館主是一個曾經留學韓國的學生,跆拳道方面很有天賦,還在國際上得過獎,開個跆拳道館也就是爲了混口飯吃。
曾經跟林市道上的大哥鬧出過矛盾,還是孫易調解的,再加上孫易確實能打,館主在他的手上都走不過三招,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這種練武的地方受點傷很正常,看着躺在地上幾乎昏迷過去的洛心遠,兩名教練也不驚訝,把人向擔架上一扔就擡了出去送醫院了,到了醫院一提易哥的名號,連醫藥費都可以先欠着,等到最後一塊結帳。
易哥在這塊地界上確實是跺跺腳四方亂顫,面子極大,但是信譽也極好,從來都不會拖欠別人一分錢,這也是他能夠讓別人服氣的原因之一。
“今天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孫易晃了晃手臂道。
月色和尚道:“孫居士,若是你此刻停止修習九圖邪功,稍加時日必定可以恢復過來!”
孫易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伯爵安德烈給孫易的壓力很大,現在又冒出一個候爵來,身邊又有已經懷孕的斯嘉麗,要保護她,只有自己真正地強大起來纔可以,他寧可承受九圖邪功所帶來的嚴重後果,總會找到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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