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爲明月?”一向在揚州是所有少女心中最佳夫君人選的沈少澤,因爲明月的出現,人氣大爲下降。
可無論他用什麼法子,把手底下的人派出去多少,都查不出這個明月的絲毫底細。
這種情況在沈少澤這裡,從沒出現過。
“我想問你,明月到底是什麼人?”
等李寶珠吃完雞蛋後,沈少澤面色嚴肅的看着她。順手又拿出一塊帕子,把沾在她脣上的碎屑擦去。
李寶珠因爲沈少澤的問題愣住,沒有反應過來沈少澤的動作。
“明月是我娘遠房表姐家的兒子。”李寶珠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家裡人都沒了,便想着過來投奔我爹孃,沒想到我爹孃也沒了,也就留在了這裡,和我們姐弟三個一起生活,你不必多心,他是很好的人。”
李寶珠之所以把這件事說的這麼詳細,是因爲她有事要拜託他。
“我想請你幫我跟知縣老爺說一聲,幫明月在這裡辦個戶籍。”
沈少澤目光一凝:“他原籍何處?”
“四川那裡,具體我也不清楚。”李寶珠含糊應道。
幫明月辦戶籍這件事,對於沈少澤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他始終對明月心存疑慮。明月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從普通農戶家出來的。
低頭看見李寶珠帶着期盼的清澈眼睛,沈少澤心頭一軟,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
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李寶珠趴在窗口向外看去,發現馬車停在一處大宅子門口,宅子大門上是“留園”兩個字。
“這是哪裡?”
“沈家的一處園子。”沈少澤解釋了句,先下了馬車,向李寶珠伸出手。
李寶珠看着那精雕細琢般白玉手指,泄憤似的狠狠抓了一把,讓猝不及防的沈少澤差點叫出聲。
“你這臭丫頭又發什麼瘋!”沈少澤怒視她。
李寶珠已經在雙腳落地的時候迅速鬆開了他的手,若無其事道:“沒什麼,一時失手,對不起了。”
沈少澤看了眼已經有了紅印子的手,恨不得把這無法無天的臭丫頭吊在房樑上打一頓。
“走啊,碰了下就這麼嬌氣,真是個大少爺!”李寶珠譏諷了沈少澤一句,擡腳朝留園大門走去。
……
這一幕正落在不遠處一頂轎子裡一位紫衣少女的眼裡。
“小姐,您看什麼呢?”少女身邊的丫鬟扶着她走出來,疑惑道。
她輕啓朱脣,聲音有些清冷:“王一,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纔那是沈家的馬車?”
“正是,小姐好眼力。那是沈府嫡長子沈少澤的馬車。”轎子旁一個短鬚男子應道。
“哦……”紫衣少女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道:“老爺呢?”
“老爺已經出府了,讓蓉小姐您先進去。”
這紫衣少女正是剛搬來的布政使郭春林的幺女郭蓉蓉,不僅是郭府年紀最小的一個嫡女,也是郭府裡最受寵的女兒。
郭春林三子三女,除了這位蓉小姐,別的全都已經娶親或者嫁人,唯獨這位掌上明珠,由於不忍她嫁人離去,雖然已經十七歲了,仍然待字閨中。
“小姐,咱們進去吧?”
郭蓉蓉點點頭,隨着丫鬟走向留園。
留園只是沈府無數產業中很不起眼的一處,但由於環境清幽,且正值冬季,裡面恰有一片臘梅開得正好,便把迎接布政使大人的地點放在了這裡。
此時園子裡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揚州的地方官員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沈家作爲此次接風宴的主辦方,府裡的三個嫡子都過來幫忙。
雖然事事都有管家下人操辦,不需要他們親自做什麼,但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畢竟這次接待的是二品大員,不是縣令那種芝麻官。
即便如此,以沈家在民間和朝堂的聲望權勢,也只需要來幾個年輕一代的公子即可,沈府的支柱——沈少澤的父親和叔伯一輩,卻只來了一個。
這個人便是沈府的三老爺,沈林風,也就是沈若竹和沈少君的父親。
“你父親來了沒有?”
李寶珠跟着沈少澤在園子裡溜達,東張西望打量着來往的人。
“只有三叔來了。”沈少澤走到沈林風面前,恭敬道,“三叔。”
似乎沈家人的長相都不錯,沈林風長得一副儒雅讀書人的模樣,看着人的時候似乎臉上總帶着笑意,讓人覺得很舒服。
“阿澤來了啊。”沈林風看到沈少澤臉上露出笑容,注意到跟在他屁股後面的清美少女,笑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寶珠姑娘?”
我怎麼成了傳說中的了?
心中雖然腹誹,李寶珠還是上前給沈林風矮身行了一禮,低頭斂聲道:“沈三爺。”
“好,難怪老太太滿意。”沈林風爽朗一笑,順手從兜裡掏出一疊東西遞給李寶珠,“第一次見面,作爲長輩這見面禮可不能少,今兒出門沒帶什麼東西,這些小丫頭拿去。”
李寶珠也沒在意,隨手接了過來。等走到無人處一看,發現竟然是一疊銀票……
仔細數了數,每一張都是一百兩銀子,這一疊足足有上千輛。
沈少澤正看着園中景色,身後忽然沒了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那丫頭手裡握着一疊銀票,目光呆滯。
“怎麼?”
李寶珠擡起頭,把手裡的銀票伸向沈少澤,“你們家給人見面禮都是隨手抓一摞銀票扔過來?
“當然不是。”沈少澤失笑,“府裡再有錢也不可能這麼鋪張。只有三叔如此,他向來性格怪異,不拘小節,對這些錢財也不放在心上。”
那這銀票還能不能收?李寶珠雖然貪財,但也知道分寸。
沈少澤看着李寶珠小臉糾結的模樣,知道她的貪財本性又暴露了,覺得很有趣,便微笑道:“既然給了你就安心拿着,難道三叔堂堂太子少保,還會跟你討回幾兩銀子不成?”
“幾兩?”李寶珠幾乎跳起來,“這可是一千多兩銀子!”隨即想到沈家江南鉅富的身份,李寶珠立刻頹然下去,默默的把銀票裝進兜裡,在她眼裡已是鉅款的千兩紋銀,在沈家人眼裡,確實算不了什麼。“等等,你剛纔說,你三叔是太子少保?”李寶珠忽然想起剛纔沈少澤的話中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