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無論身份如何低微,她也是沈臨雲的女人,身上打上了他沈臨雲的烙印。他是絕對不能容忍別的男人染指的。
那枕頭是紅梅的貼身所用之物,怎麼可以被一個男人抓在手裡把玩?
這幫青衣衛的小子一直跟着阿澤,當真是越來越驕縱了!
沈臨雲剛要發飆,忽聽兒子沉穩的聲音響起:“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沈少澤對他這幫屬下都很瞭解,他們中有的小子性格雖然跳脫,但絕不是做事沒有分寸的人,更不會對父親的女人有任何不應該有的想法。
況且還有穩重的沈一在,這麼多年來,只要讓他做的事情,從未出過任何差池。
“公子,這件事的奧妙全都在這個枕頭裡。”沈九年輕,性子也活潑,聞言立即跳到沈少澤面前獻寶。
李寶珠和沈少澤坐在一起,自然也一眼就瞧見了沈九手裡的枕頭。
可她卻像從未見過似的,無論沈七怎麼看,她的表情都沒有一絲細微的變化,仍是微微笑着,眼睛從未離開過公子的身上。
沈少澤凝神看了看那隻枕頭,雖然是上好的雲錦做成,針線也是上乘,可在他眼裡卻是司空見慣,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這枕頭有什麼問題?
沈臨雲聽了按耐不住,衝口問了出來。
“這隻枕頭外面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裡面。”沈九笑嘻嘻的說着,把枕頭朝還未離開的大夫懷裡一扔,“老頭,你來看看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那大夫慌忙接住枕頭,鼻端聞到的淡淡香味讓他微微一愣。
他忙把手中東西扔給藥童拿着,拿一把精巧的剪刀出來,把枕頭沿着縫隙剪開一道,裡面露出白色的襯裡和潔白的棉花,而棉花中間夾着一個布袋子。
大夫面色凝重,把布袋子抽出來。
許氏和沈臨雲見從枕頭裡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袋子,不禁疑惑的對視一眼,許氏喝道:“裡面是什麼?剪開來!”
大夫忙點頭應了聲,用剪刀剪開布袋,裡面立即露出來一些藥物的碎屑粉末。
沈臨雲臉色一變,怒道:“這是什麼藥?”
“這……待老夫看看……”大夫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被捲進了大家族後宅的陰私之事裡面,心中嘆着氣,認命的認真查看手裡的藥沫。
其實裡面的藥材很簡單,他幾乎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緩緩說道:“回老爺夫人的話,這裡面裝的是麝香等藥物,就是能夠致使孕婦落胎的東西。病人每天枕着這個枕頭睡覺,不出三日,必定小產。”
沈臨雲大怒,喝道:“到底是誰放了這個藥進去?!”
“這……老夫不知。”大夫心中無奈,他怎麼知道是誰放了這些東西到那位姨娘的枕頭裡,他甚至連這個院子都是第一次進來!
所以他做大夫幾十年,最不願意來的就是大戶人家的後院!
沈臨雲幾乎是出離的憤怒了,他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的家裡也會有這種事!
“給我查,徹查!”沈臨雲怒髮衝冠,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吼道,“阿澤,叫你的青衣衛給我繼續查,不查出來真兇決不罷休!我沈家絕不能姑息這樣惡毒之人的存在!”
沈少澤卻似乎毫不意外,眼睛都沒朝那裡瞟一下,淡淡的說:“父親想查就查吧,青衣衛的人自然會配合您。”
沈一點點頭,看向沈七道,“老七,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給大爺一個交代。”
“是。”沈七平靜的應答,眼神看向李寶珠,正巧她也看過來,眼睛彎彎的,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沈七心裡一跳,冷若冰霜的表情不變,問道:“誰是管着梅姨娘衣服被褥的人?”
“是奴婢。”有一個梳着雙髻的丫頭走出來,怯生生的說,“姨娘的被褥衣物都是奴婢收拾管着的。”
沈七面無表情問道:“這隻枕頭的來歷你可知道?”
“這是前兒纔拿來的……”小丫頭努力回想着,說道,“和姨娘的被褥一起送來的,是上次大爺在家的時候,姨娘說喜歡雲錦的緞子,就叫人去做了來的。”
沈七聞言看向沈臨雲,沈臨雲點點頭,“沒錯,確有其事。不過我臨走的時候,讓留香去告訴夫人,讓她替梅梅準備……”
沈臨雲說着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眼神如針刺一般看向許氏,聲音微冷:“夫人,這些被褥枕頭,是你準備的吧?”
“這……”許氏表情有些驚慌,很快又鎮定下來,點頭道,“沒錯,大爺的吩咐,我豈有不遵守的道理。”
“這麼說,這件事果真是你做的?”
“我沒有!”許氏斷然否定,臉色有些蒼白,“難道爺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信任不是用嘴說的,是用行動表示出來的!”
沈臨雲說完對身邊丫頭喝道,“你去把管這件事的人叫來!”
丫頭應一聲,撒腿就跑,在難捱的寂靜中,很快帶着一個媽媽進來。
她就是向李寶珠討巧賣乖過的,專門負責採買後院胭脂水粉和布料等物的管事宋媽媽。
宋媽媽一看院子裡都是老爺夫人和公子少夫人,且個個面色凝重,不知出了什麼事,忙跪下道:“奴婢是管採買夫人小姐物品的。”
沈臨雲最是厭惡這些追逐銅臭,死魚眼珠子一般的婦人,嚴詞厲色喝道:“你說,紅梅的被褥帳子是不是你買的!”
宋媽媽一慌,忙點頭回答:“是,是大夫人吩咐奴婢準備的……”
“許氏,你還有什麼話說!”沈臨雲心中怒意滔天,連“夫人”也不叫了,直接喊許氏。
“爺怎麼能不分青紅皁白……”許氏哭了起來,“我爲什麼要去害一個下賤的丫頭……爺想想,爺那麼多姨娘,我害過誰來?”沈臨雲被她一說倒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以前從未朝這方面想過,現在心中存了疑心,許多事情也就接上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道:“當年小蝶莫名落水,她臨死的時候手裡只抓着一個帕子,現在想想,那帕子,似乎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