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沈老太太駕鶴西去

見朱無憂帶着人走遠,一直強自支撐的李寶珠頹然坐到地上。

“少夫人!”

沈七忙扶她起來。

“我沒事……走,看看承歡和寶瑞,她們一定嚇壞了……”

她放開沈七的攙扶,沉默着朝院內走去。

沈七看着她瘦弱纖細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跑的背影,眼中忍不住泛起一層迷霧。

這時一個穿着綠衣的丫鬟忽然哭喊着闖過驍騎營的阻攔,向李寶珠跑來,嘴中叫道:“少夫人……少夫人……”

李寶珠回過頭,蹙眉道:“碧荷?你不待在老太太身邊……”

“少夫人!”碧荷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袖子就跪了下來,大哭道,“老太太,老太太她……”

李寶珠一驚:“老太太怎麼了?”

朱無憂也停下回頭看過來。

碧荷哭的幾乎背過氣,大喊道:“老太太她不行了……府裡的大夫都跑光了……求少夫人去看看……”

“怎麼回事?!快帶我去看看!”

李寶珠回頭囑咐十三和沈九一句,就急匆匆的跟着碧荷回到沈園。

沈七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剛進入沈園老遠就聽到一陣陣哭天搶地的哭喊聲。

難道已經去了?

李寶珠心中發緊,被碧荷拉着直跑。

原本景緻如畫的沈園被那幫驍騎營糟蹋的不像樣子,繩子捆住的丫鬟僕婦們記在園子裡哭成一片,吵的人心煩意亂。

因是求了朱無憂的優待,沈老太太身邊才能留一個碧荷照顧,旁的許氏楊氏等幾個夫人都一個侍女都沒有。

因此李寶珠來到老太太的房裡時,除了躺在牀上生死不知的沈老太太,就只有三個夫人和若竹以及許沫熙手足無措的苦。

見李寶珠進來,許氏第一個過來拉她:“寶珠你快看看老太太,她這是這麼了……”

看她哭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真情實意。

不像楊氏和許沫熙那種純粹是被眼前的狀況嚇的六神無主。

李寶珠點點頭,來到老太太牀邊坐下,見她面色紅潤,絲毫不像生病的樣子,待她擡手一試,臉色頓時變了。

她忙伸手在老太太胸口和咽喉處摸索,倒吸一口氣,聲音有一絲顫抖:“回天乏術了……給老太太換衣服吧……”

這下子不僅碧荷和許氏,就連楊氏和納蘭氏也驚住了。

“不,老太太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沒了……”碧荷哭喊着撲到老太太身上,叫道,“少夫人您這麼厲害,求您救救老太太啊……”

李寶珠的手有些顫抖,穩住聲音說:“老太太……是吞金了……”

她站起身,不忍再去看一眼沈老太太,“我去叫人來給老太太收拾。”

一直以來,沈家的天都是沈老太太,她活了幾十歲,經歷了沈家四代的榮寵,結果卻在年紀這麼大的時候,在沈府的動亂中,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作爲一個誥命一品夫人,她的尊嚴讓她不允許自己,在這麼悲慘的境地下,被當做謀逆的罪犯,押解着進京。

所以她選擇了有尊嚴的結束自己。

至於兒孫的福壽,那已經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李寶珠雖然意外吃驚,還有些傷心難受。但她卻很能理解沈老太太的做法。

可以說,沈老太太是一位真正的士族夫人。

和眼前狼狽不堪的許氏楊氏完全不同。

老太太的死很快就傳遍沈府,原本是件天大的事情,在沈府這場動亂面前,卻只是濺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

不斷有下人管事從沈府逃跑。

不計其數的珍寶古董被順手盜走。

李寶珠安靜的坐在點絳院中,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

外面兵荒馬亂,唯有點絳院裡一片安靜,春杏和秋桃帶着婆子小廝,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

寶瑞和承歡圍在李寶珠身邊,一步也不肯離開。

“阿姐,是不是祖母走了?”寶瑞眼眶包着淚花,怯生生的問她。

“是,祖母到了更好的地方享福去了。”李寶珠摸摸她的頭,把承歡抱到腿上坐好,輕聲說,“寶瑞,待會阿姐要帶你回飄香院去見寶璉哥哥,好不好?”

寶瑞有些害怕的搖搖頭,哭了起來:“阿姐,寶瑞哪也不去……”

李寶珠忙掏出帕子給她擦臉,笑道:“傻妞,先前還天天吵着要出去玩,現在怎麼又不願意了?”

寶瑞瞬間嚎啕大哭起來:“府裡來了好多壞人,寶瑞要和阿姐待在一起……”

“寶瑞!”

李寶珠嚴肅起來,把承歡的小手放在她手裡,“現在府裡遇到很大的事情,阿姐必須要去做事。所以阿姐把承歡交給你,希望你能乖乖的,保護好承歡妹妹,你能不能答應阿姐?”

寶瑞把承歡的小臉摟在懷中,眼淚嘩嘩的無聲流下,抽噎着點頭:“寶瑞明白了,會好好保護承歡妹妹,不讓壞人欺負她……”

“寶瑞好乖……”李寶珠把她們兩個一起摟到懷裡,忍不住落了淚。

這時春杏走過來,輕聲說:“少夫人,都收拾好了。只揀了貴重的拿……”

李寶珠用袖子掩下淚,點頭道:“就是如此,只是別忘了公子的東西,全都帶着,說不準他都是要緊的。”

“是,只是這個……”春杏遞給她一隻小小的方盒子,“奴婢不認得,不知是不是要緊的東西?”

李寶珠接過盒子打開,一顆晶瑩剔透的淡黃色石頭,裡面一隻小小的蝴蝶振翅欲飛。

是他第一次從京城回來時,帶給她的禮物。

他說這叫做琥珀。

李寶珠把石頭放在手心裡仔細看着,眼淚瞬間就不受控制的洶涌而下。

他現在怎麼樣了,傷勢有沒有好一點……

他兩次受重傷,她都沒能陪在他身邊……

她真的好想他……

“少夫人……”春杏見她哭的厲害,慌忙拿帕子給她擦,自責道,“是不是這東西不好?奴婢這就拿了去扔掉!”

“不,不必。”李寶珠把琥珀裝進貼身的衣兜裡,站起身,恢復了神色從容,“既然收拾好了,咱們現在就離開。”

有沈七,十三和沈九護着,再加上李寶珠和朱無憂說過的話,那些驍騎營們,硬是眼睜睜看着點絳院的人用馬車裝着東西,明目張膽的出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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