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着下巴,入神的聽着明月的講述。
明月的聲音清越動聽,公平的說,即便他在發火的時候,也比凡間那些美妙的琴音要動聽百倍、
“……明珠玩壞了神器,受到天罰,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原本應該魂飛魄散,誰知她氣運逆天,竟然陰差陽錯的進入輪迴……只是無法從輪迴之海中找回她的記憶……”
於是,便有了前世的雲夢公主,以及現在的李寶珠。
這麼說起來,明珠果然是氣運逆天……
但是隻因爲一隻玉鐲,便要把一個威名顯赫的女戰神打落凡塵,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什麼天罰?
李寶珠不太信任這麼玄之又玄的東西。
就算失落了神器,現在天界難道崩潰了?
至少從墨玉的描述來看,經歷過無數歲月,走過上千萬年的天界,穩定的不能再穩定,絕無可能因爲一隻神器便陷入什麼危機。
“那你回去後,老天還會找你的麻煩嗎?”
李寶珠不知天界的情況,也不知懲罰明月的到底是誰,但既然說是天罰,便是老天吧……
明月搖頭失笑,擡手摸摸她的頭,微笑道:“只要把玉鐲徹底修復好,也許明珠都有回來的希望。”
“怎麼才能修復好?”
“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明月說的含糊不清,因爲連他都不能肯定那是什麼時機。
只是心中隱約覺得,那個時機的到來,已經不遠了。
也有可能那時機永遠都不可能出現。
一切,都要看天意。
從他嘴裡無法再得到更確切的答覆,眼見天色不早了,李寶珠不能再仙園中滯留過久,叮囑過墨玉好好照料茶花後,便離開明月,回到曼陀羅山莊。
她剛站穩,彎腰去撿鏟子,就看見碧荷在門口探頭探腦,一看到她,立即長長的出了口氣。
“少夫人,你原來在這裡啊,奴婢找了你好半天……”
碧荷跑進來,覺得院子裡似乎變得空蕩許多,有些不明所以。
“我沒事四處轉轉……”李寶珠不像她看出來,忙拉着她離開,笑道,“是不是餓了?我待會下廚做飯給你和沈七吃。”
提起沈七,碧荷心頭的那絲怪異之感,立即拋到了九霄雲外,彆彆扭扭的低聲嘀咕:“少夫人……七爺會不會也喜歡……男人?”
“你的腦袋裡一天到晚想些什麼?”李寶珠一指頭點在她腦門上,“若是被沈七聽到,他可就跟你生分了。”
碧荷垂着頭,無精打采的說:“奴婢就是擔心,萬一,二公子哪天又回來找他怎麼辦?”
“一天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你倒不如去多陪着沈七說說話!”
李寶珠搖着頭,快步回到點絳院,發現沈少澤竟然還在書房裡忙活。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見他正伏在案上,手中拿着細毫,在一張白色畫紙上畫着什麼。
看起來有些像房屋的線條。
“嫄嫄,是不是餓了?”她的腳步驚動沈少澤,他擡起頭,放下筆,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去做飯給你吃。”
“不用,我去做飯……”李寶珠眼睛還看着他畫的那些東西,驚訝的笑道,“這些看着倒像是工部呈給內閣的圖紙,你這是做什麼?”
“到時你就知道了。”
沈少澤神秘的笑笑,取一塊鎮紙壓住畫紙,牽住她的手,帶她離開書房。
他把她耳畔髮絲拂好,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今後娘子只負責永遠美貌和開心,賺錢和做飯的事情,都是爲夫的。”
李寶珠挪揄的笑:“除了粥,你還會做什麼?”
“少夫人想吃什麼,奴婢去做!”
紅秀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她這次是空着手,笑嘻嘻的挺着肚子走進來,身後跟着王小海,手中提着兩個巨大的食盒。
做了這麼久的掌櫃,王小海似乎變得白皙了一些,只是仍舊看着憨厚,走在紅秀身後,還有些拘謹。
他是第一次到沈府來。
“公子,少夫人。”紅秀停在他們面前,嘿嘿笑道,“現在府裡沒人管,我把小海也帶進來見見世面,您不怪罪吧?”
“大公子,寶珠妹子……”
王小海撓撓頭,對着面前出塵如仙的白衫女子,還叫着從前的稱呼,實在是有些叫不出口。
可他又不好跟着紅秀叫少夫人,那樣便顯得生分了。他們是多少年的親人般的關係,忽然換了稱呼,便會傷了她的心。
這是張氏無數次叮囑過王小海的,王小海也一直牢牢的記着。
因此雖然彆扭無比,他還是依照着從前的稱呼。
李寶珠果然覺得很開心,忙招呼他們進去坐:“我不是說了今晚就會離開,你們怎麼還過來?紅秀身子重,不要總讓她亂跑。”
“嘿嘿……”王小海只是看着紅秀,憨憨的笑。
“少夫人別管他!”紅秀上前扶着李寶珠的手,“我今兒又帶了許多吃的,還有你最愛吃的,溫大哥燒的飯菜哩……”
他們說着朝屋裡走,忽聽碧荷驚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春杏,秋桃,你們怎麼回來了?啊……還有瑞小姐和十四小姐……”
李寶珠霍然轉身,果見春杏抱着承歡,秋桃牽着寶瑞,秋桃身邊還站着一個清瘦的半大少年,五個人站在院子門口。
“阿姐——”
寶瑞立即放開秋桃的手,像一隻小兔子般,撲向李寶珠。
沈少澤忙伸出一隻胳膊把她截住,於是寶瑞便掛在了他的胳膊上,撲騰着兩隻小腳丫。鼓着嘴巴,似乎要哭似的。
這位姐夫雖然長得和明月哥哥一樣好看,但她就是不敢對着他撒嬌,只是可憐巴巴的說:“……姐夫,寶瑞要阿姐!”
“是。”沈少澤脣角勾起清雅笑容,把她放下來,耐心的說,“不過阿姐肚子裡有寶寶,不可以撞到她,懂了嗎?”
“嗯,寶瑞記住了。”寶瑞站到地上,顫巍巍的向李寶珠走,抹着眼淚說,“阿姐,寶瑞以爲你不要我了……”
李寶珠忙把她摟在懷裡,柔聲安慰:“那天不是說了嗎,過幾天阿姐就去找你,再哭可就變醜了哦?”
“恩!”
寶瑞點點頭,聽話的從腰間拿出一塊小小的絲帕,斯文的擦着眼淚,還真有那麼幾分名門閨秀的風範。
她指着身後那個清瘦的半大少年,抽抽搭搭的說:“寶璉哥也這麼說來着……”
寶璉?!
李寶珠擡眸看向那個幾乎快和她一般高的清瘦文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