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垂頭道:“楚大哥,我若真被那妖精吃了,你會不會想念我?”楚姓少年神情一整,道:“這是自然的,你若被那妖精吃了,我便殺盡這山中妖精,給你報仇。”忽然卞小都插嘴道:“李姑娘,你若被妖精吃了,小僧情願陪你一起死。”
大家一怔,李晴怒目橫他一眼,怪他多嘴,楚姓少年道:“這位兄臺是誰?”李晴忖道:“這和尚雖然可惡,可他才救了自己性命,倒也不能十分無理。”於是道:“楚大哥,祁大哥,我給你們介紹,他叫卞小都,是宣淨大師的弟子。”
楚、祁二人肅然起敬,一起抱拳道:“原來是宣淨大師弟子,我等真是失敬了。”楚姓少年道:“在下楚良。”祁姓少年道:“在下祁少滿。”
卞小都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多禮,小僧原是宣淨大師弟子不錯,不過前些時候已被師傅開革出門,這時小僧是佛門弟子。”楚、祁二人神情疑惑,一時沒弄懂他說的意思,只聽李晴惻然道:“便在前日,宣淨大師已經圓寂了。”
楚、祁二人登時露出惋惜之色,連道可惜,楚良道:“大師佛法精深,胸襟廣博,我等素來敬仰,正要去樸音寺聆聽教誨,誰知,誰知大師業已西去,唉!這可真是太令人痛心了。”說着不住頓足。
卞小都淡淡道:“也沒什麼好痛心的,師傅圓寂時,已化解前緣,實在是一件可喜之事。”楚良微微一怔,隨即道:“小師父也說的是。”
那慧陰娘子一直冷眼瞅着這邊,這時不耐煩道:“你們幾個癡男怨女說個沒完?老孃可沒功夫等你,你們若要相鬥,便趕緊放馬過來!”
祁少滿上前一步,“嚓”的亮出長劍,朗聲道:“蠍子精,我們青劍門向來不隨意殺生,但你這妖精作惡多端,我們今日若再怙惡不悛,反而有違天道,妖精,亮兵刃吧!”
慧陰娘子雙手一握,手中出現兩道綠芒,腳尖一點,身子旋轉,使一招“狂風怒卷”,颳起一陣旋風,向前捲去。祁少滿大喝一聲,也不閃避,長劍橫揮,撒出萬千劍影,劍影如山,與狂風撞在一起,“嘭”的一聲,四下塵土飛揚,野草亂舞,這一下衝撞鬥得旗鼓相當,忽聽楚良叫道:“師兄小心,妖精用的是幽魂如意鉤,鉤上有毒!”
祁少滿捻一個劍訣,劍指長空,道:“多謝師弟,小兄醒得了。”
慧陰娘子深吸一口氣,把雙鉤合在一處,一陣冷笑道:“你這小輩倒有些見識,嘿嘿!再接我一招!”突然雙鉤脫手,閃電般朝祁少滿飛去。
祁少滿回劍正欲抵擋,綠芒忽然左右一分,繞過他去,轉而飛向李晴。楚良大驚,縱身一躍,擋在她面前,長劍向外一挑,一招“杜門謝客”,把身前遮得嚴嚴實實,幽魂如意鉤擊在劍上,“叮叮”兩聲,已被彈開,慧陰娘子雙手一招,綠芒飛閃,自行飛回手中。
楚良恨她陰毒,不待她再行出招,一聲輕斥,騰空而起,人劍化爲一道光影,飛刺對方心口。慧陰娘子催動靈氣,雙手綠芒大盛,“啵啵”兩下,揚起兩團毒霧,張脣一吹,毒霧凝成一團,往楚良身上裹去。楚良知道毒霧厲害,但此時不及變招,急忙屏住呼吸,“呼”的衝破濃霧,劍尖刺到敵人面前。
慧陰娘子清喝一聲:“好!”左鉤橫帶,“當”的一聲,敲在劍上,長劍被稍稍擊歪,但後力不懈,“哧”的一下,刺入她左臂肌膚。慧陰娘子悶哼一聲,右臂一推,綠芒疾點對方咽喉。
楚良一佔便宜,便即撤劍後躍,不等腳尖沾地,身子在空中一個美妙的旋轉,長劍向前一伸,一招“推風吟月”,又刺了回來。慧因娘子左臂痛楚,一時擡不起來,只得獨臂與對方周旋。
剛纔楚良一離開,卞小都便跨前一步,攔在李晴身前,李晴看不到前面事物,心中甚是起急,一掌把他推開,嗔怪道:“你幹麼擋着我?”卞小都道:“我怕慧陰娘子再來偷襲你,想替你抵擋一下。”
李晴白他一眼,道:“我用你麼?現在楚大哥,祁大哥都在這裡,還怕那妖精什麼,你離我遠點兒,別再擋着我看。”卞小都道:“我離你遠了,那慧因娘子再來了怎麼辦?我可來不及救你。”
李晴道:“你怎麼這麼囉嗦?我不是說了麼,有楚大哥、祁大哥在,便不怕那妖精,你以爲自己有多大本事?人家楚大哥、祁大哥可比你高明百倍千倍。”
卞小都一陣氣苦,先前見她和楚良親親熱熱,他便一直酸溜溜的,現在又聽她說人家如何高明,好像自己非常不濟,心中難過氣惱,忍不住道:“沒想到姑娘這般瞧不起小僧,好吧,就算小僧多管閒事,小僧從此斬斷情絲,不再理你就是!”
李晴“嗯”了一聲,她眼睛關注戰局,也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此時楚良與慧陰娘子已翻翻滾滾拆了數十回合,慧陰娘子左臂漸漸恢復過來,她開始因一時大意,才中了一招,這時打起精神,把一雙幽魂如意鉤使得圓潤飽滿,不留一絲空隙,楚良劍法雖然凌厲,卻也攻不進去,一時兩人鬥得難分難解。
一旁祁少滿看得大皺眉頭,不禁忖道:“這蠍子精果然有些道行,倘若這般打下去,師弟恐怕難以取勝,只是我若上前相助,身後又有宣淨大師弟子,叫他見我們以二敵一,沒得惹他笑話,墜了我青劍門的威名,可有什麼法子,即殺了妖精,又不輸我青劍門顏面,那纔算萬全之策。”他心中暗暗思量,只不過一時片刻也想不出太好辦法。
“當!當!當!”幾劍連刺,卻又被擋回,楚良心中不住打鼓,漸漸焦躁起來,想道:“我剛纔被她毒氣浸了一下,雖無大礙,但時間一久,難免靈氣受阻,這妖精只守不攻,便是想要拖住我,一旦我劍勢一緩,她立即反擊,到時必然處於下風,我青劍門劍法講究進攻,不重防禦,稍有閃失,反遭妖精毒手,如今看來,不用絕招是勝不了她了!”想到這裡,“叮叮叮”狠刺三劍,隨即撤身後退,劍尖在空中一挑,猛然間四周溼氣濃重,汩汩水響,這一招“波濤洶涌”,捲起滔天巨浪,鋪天蓋地般的向慧陰娘子身上衝去。
慧陰娘子見對方使出這等招式,料想已是最後時刻,不由得一聲長嘯,幽魂如意鉤隨身旋轉,越轉越快,“呼”的一招“風捲殘雲”,直往巨浪上撞去,耳聽“轟”的一聲,兩股力道撞在一起,直激得四野迴響,大地戰抖,這一刻彷彿連空氣都給撕碎了。大家只覺得呼吸窘迫,身上衣帶紛飛,李晴修爲最淺,立足不穩,往後仰去,卞小都一直留意她,此時一伸手把她扶住。
祁少滿見師弟使出絕招,心中豁然一醒,忖道:“師弟天命屬水,我何不造一個水的結界,既助師弟功力大增,也叫別人說不出閒話。”當下兩個大拇指摁在一起,反手一推,別人不覺怎樣,交戰兩人周身頓時變爲一片茫茫水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