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齜咧着一張張粘糊糊的大嘴,露出鋒利的黑牙,呼呼咆哮着蜂擁上來。葉禎兒劍起劍落,衝在最前面的幾隻怪物立即分爲兩半,隨即左手向前一推,發出象形術,幾隻體形龐大的黑熊直衝出來,一路狂奔,前方頓時被撕開一條裂縫。葉禎兒大聲道:“和尚,你緊緊跟着我。”黑劍左右揮劈,漸漸往前殺去。
卞小都雖然靈力深厚,但說到功夫,卻只會一套簡單的金剛羅漢拳,加之他以慈悲爲念,不願傷及性命,所以攻出去的拳腳多半無用,怪物們捱了一下,受傷不重,緊接着又撲上來。眼看怪物洶涌如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卞小都漸漸左支右絀,難以抵擋。猛然左側一隻怪物撲上來,一把抱住他手臂,張口便咬,這一下始料不及,心頭慌亂,不由自主提升力量,“嘭”的一拳擊在那怪物頭上,沒想到那怪物脖子竟十分脆弱,只聽“喀”的一聲,一顆頭飛出去,但雙手仍死死抓着他的臂膀,脖腔中涌出大量骯髒血液,濺得他滿身都是,他“哎呀”一聲,驚呼道:“施主,小……小僧殺死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葉禎兒哈哈一笑,道:“和尚,你殺人是好事,正可替它們洗清罪惡,不必放在心上,你再多殺一些,自會好了。”手中劍光閃耀,身前怪物紛紛倒斃。
卞小都一掄手中屍體,說道:“阿彌陀佛,小僧失手打死你,也算幫你脫離苦海,希望你來生好自爲之吧!咦?這招倒是不錯!”原來他想把屍體甩開,沒想到甩了幾次都沒甩開,不過卻也把那些不斷撲過來的怪物擋在外面。
眼前怪物密密麻麻,越聚越多,骨堆下還不斷冒出新的怪物,葉禎兒殺了半天,怪物卻一絲也不見少,此時忍不住大聲道:“和尚,這般打下去可不是辦法,怪物越來越多,只怕下面有個大怪物,咱們得把它逼出來才行。”
卞小都抓着兩個怪物胸口,把它們當作盾牌,邊舞邊道:“是啊,小僧這邊也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怎麼才能把那怪物逼出來呢?”
葉禎兒道:“你那佛門獅吼非常強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長久?”卞小都道:“若只一盞茶時間或許還能維持,再久只怕就不成了。”葉禎兒道:“一盞茶便一盞茶,和尚,我給你擋住四周敵人,你只管儘量的吼。”說着身形一轉,劍刃橫掃,圍着卞小都周身連轉兩圈,殺出一片三四米的空當,然後翻掌向天,“嗡”的一聲,在三米之內結成一個防禦結界。
怪物們被阻在界外,異常憤怒,嗷嗷嚎叫着,或用骨棒或用身體拼命攻擊結界,結界四周電光迸現,噝啦作響,葉禎兒大聲道:“和尚,我這結界極耗體力,堅持不了多久,你還須快些纔好。”卞小都已把靈氣凝聚丹田,當下一聲大吼,吼聲響徹四野,羣怪渾身一震,只覺頭頂**,耳邊嗡嗡亂響,心上一片茫然。
卞小都一口氣吼了十來聲,體內靈氣漸漸熄弱,只見結界的光芒也在緩緩暗淡,看來葉禎兒也快接近極限,不禁忖道:“難道我二人今日便要死在這裡?從此與這些怪物爲伍?”想到這裡,心中不甘,猛地拼盡全力,發出最後一聲大吼。
這一聲吼,直震得滿山白骨一齊跳起一米多高,在空中微微一頓,然後才噼裡啪啦掉下來。卞小都一跤坐倒,只覺喉嚨一熱,狂噴幾口鮮血,猛然四下一片寂靜,不聞針點聲音。怪物們一個個挺直站立,木然不動,其中,不知是誰的骨棒脫離手指,飄然劃落,砸中地上一節白骨,那白骨“破”的一聲,化爲粉末。隨即,那“破”聲好像會傳染一般,迅速向外擴散,破!破!破!轉瞬之間,漫山遍野的白骨盡都化爲骨粉。
卞小都不禁看得呆了,沒想到自己幾聲佛吼竟有這般威力,正在發呆,猛然一陣桀桀怪笑,“嗖”的一聲,從骨粉下竄出一條細長身影,飛落二人面前。
二人望着面前怪物,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見它身長無足,由頭至尾彷彿蜈蚣一般,伸展出二十多條手臂,每隻手裡還都握着一支血色長刀,它全身金燦燦的,頭上罩着一個白得幾乎透明的骷髏,但裡面卻黑乎一片,什麼也瞧不清,只從眼睛的部位透出兩點兇狠血光。
葉禎兒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擋在卞小都身前,他剛纔消耗太多靈氣,此時已使不出象形術,只有緊緊握着黑劍,希望憑藉此劍鋒利,斬殺怪物。
那怪物身體極其柔軟,尾部向上一翹,已與骷髏頭銜接一起,彎成一個圓圈,緩緩滾來。葉禎兒一動不動,待它滾到近前,這才怒吼一聲,揮劍斜劈,劍光如電,一閃即歿,但這一劍卻劈空了,眼前一花,已失去妖精蹤影。他心中大驚,暗道:“糟了!”正想變招,猛然眼前紅光亂舞,二十多把刀翻滾着向他身上斬來,他把黑劍舞圓,奮力抵擋,“噹噹噹”一通撞擊,卻只擋住大半,剩下幾刀,“嚓嚓嚓”切進肉裡,給他身上留下七八道尺長口子,鮮血頓時把他全身染紅了。
葉禎兒“呸!”的一聲,罵道:“操你奶奶!老子和你拼了!”當下不退反進,越戰越勇,手中劍大開大闔,只攻不守。那怪物也沒想到此人如此兇悍,眼看他傷口血流如注,但卻鬥意昂揚,一股股濃烈殺氣激盪開來,刺得它身上說不出難受,心中不覺微有懼意,一時氣餒,竟被他一陣胡砍,逼得連連後退。
卞小都眼睜睜看着葉禎兒與敵人拼命,自己卻有心無力,幫不上忙,不禁甚是焦急,猛然聽他一聲大吼道:“和尚!老子不行了!”說完,仰面跌倒。
卞小都“哎呀”一聲,手腳並用奔爬過去,只見他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怪物耶耶獰笑,一步步逼到面前,卞小都擡頭望着它,心中並不恐懼,只是想到此生債未還清,不由得輕輕一嘆。便在這時,忽然懷中“嗡”的一振,一支精亮小斧直躍出來,迎風一展,長成一支十幾米長的巨斧,“呼呼”幾下,把怪物斬成十數段,隨即“咔嚓”一聲,劈開骷髏,從裡面流出一股黑氣,斧刃發出亮麗光芒,把黑氣一吸而入。
四周怪物緩緩退去,不久,沉入地下,那斧子也縮回原先精巧模樣,跳到主人手中,卞小都呆呆望着它,想起剛剛本已準備就死,誰知轉瞬之間又重獲新生,一時心頭起落,不能自已,良久,說道:“阿彌陀佛,冰痕啊冰痕,你救了我們性命,我們如何感謝你纔好?”冰痕一閃一閃,也不知它聽懂沒有。
葉禎兒悠悠睜開眼睛,發現怪物已死,不禁大感詫異,問道:“和尚,這是你殺死的麼?”卞小都搖搖頭,把剛纔事情敘述一遍,葉禎兒嘿地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費咱們這許多事,這冰痕也怪,非等咱們快玩完時,它纔出手。”
卞小都扶他坐起來,他從腰間皮囊取出一個紙包,打開,裡面是些黃色粉末,卞小都幫着把粉末均勻敷在他傷口上,傷口不久便停止流血。
天空晴朗,不見一絲雲彩,午後陽光直射下來,照在山顛,眼前白茫茫一片,猶如沙漠。二人默默打坐,歇息了很長時間,終於恢復了一些體力,卞小都有些猶豫,道:“施主,咱們還往前去麼?”葉禎兒哈哈一笑,一躍而起道:“去!幹麼不去?和尚放心,老子這身筋骨是鐵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