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週六,江城到表叔餐廳和坤叔商量林氏一些人事調整的事情。談到中午,坤叔和他一起吃午飯,正吃着,坤叔忽然開口道:“夏遙怎麼最近都沒來了?”
江城笑道:“她最近挺忙的,五一我們一起回趟L市,她說得趕着把手頭的事情都做完。今天也去加班了。”
“哦。”坤叔應了聲,道:“那等她空點讓她過來坐坐。我剛覓了本新的藥膳食譜,看着挺不錯,可以過來試試。”
江城點頭道:“行,我回去跟她說一聲。”
吃完飯,江城正準備離開,手機鈴聲響了。他接起電話,和對方說了幾句,臉色一變。
坤叔待他放下電話,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江城沉聲道:“範輝死了。”
坤叔一向平靜無波的眸中悄然閃過一絲驚詫,“怎麼死的?”
江城道:“目前收到的消息是昨晚回家途中車禍去世,可這次範傑把下面的人控得很嚴,阿峰現在還探不出真實情況。”
“你信嗎?”坤叔道。
江城搖頭,但又道:“可範傑就算再魯莽,也不可能蠢到這地步。他現在羽翼未豐,現在就把範輝這棵大樹砍了,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坤叔沉吟了會,道:“範家三兄弟,老大確實是一方人物,可惜英年早逝。老二範輝除了做人陰損些,才幹倒也不輸他大哥。但這個範傑,倒是被他兩個哥哥寵壞了,做些混賬事也不足爲奇。範輝兩個兒子現在不都在國外上高中了嗎,這嫡子和胞弟,讓範輝最終選,範傑也難有勝券。”
江城也沉吟了會,道:“如果真是範傑想先下手爲強,貿然除了他哥,以範輝的城府應該有所察覺。這事不管是不是範傑做的,應該還有其他人在。”
坤叔思忖了會,點頭道:“範輝是個聰明人,又在江湖打滾了幾十年,如果真有人在幫範傑,那這個人應該相當了得。”
江城又沉默了會,開口道:“坤叔,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宋先生和他塔嗎?”
“你懷疑是他們在幫範傑?”坤叔道。
江城點頭道:“雖然我不確定,但能有這個能力又這麼關注C市的,我只能想到他們兩人。也許是其一,也許是合夥。”
坤叔沉吟了會,道:“原因呢?”
江城也沉吟了會,道:“也許是因爲販毒糾紛,也許…….”
他停頓了會,吐出四個字“借刀殺人。”
坤叔看向江城,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你打算怎麼辦?”
江城目光冰冷,看着前方虛空,平靜沉穩道:“那我只能把刀先斷了。”
豪遠集團董事長範輝忽然車禍去世,無疑在整個C市黑道投下一塊大石。衆人在各種叵測猜疑中去追悼會悼念。順理成章接管豪遠的範傑一臉心神不定接待悼客,這讓衆人的猜疑更是強烈。
坤叔和江城一起去了範輝的追悼會,隨着兩人走近,範傑臉色變得更爲緊張。坤叔先伸出手,範傑輕輕一握。坤叔淡淡說了一句:“節哀。”
範傑微微一點頭,輕聲道了聲謝。
待江城伸出手時,範傑遲疑了一會,仿若舉着千斤,緩緩握上前。
江城幽若深潭的眼眸靜靜注視了範傑一眼。範傑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騰昇而起,他匆忙抽回手,身子不由自主向後靠了靠。
江城什麼話也沒有說,隨在坤叔之後,到靈位上上了柱香,一番簡單祭拜。
從追悼會出來,坤叔和江城一前一後進入車子後排座,車門被人關上,不一會,便啓動駛向回程。兩人都沒有說話,十幾年的相處,已讓雙方有了更勝於血脈的默契和了解。
沉默了會,江城拿出手機給胖子打了個電話,安排他給表叔餐廳再增加些人手。待江城掛下電話,坤叔開口道:“阿城,你不必擔心我。範傑再魯莽也得顧忌一些道上老輩,他不敢的。倒是你,自己多當心些。”
江城笑了笑,“知道了,坤叔。”
坤叔道:“夏遙那邊加人了嗎?”
江城點頭,“我會安排的。”
坤叔微笑點點頭,緩緩靠回到車座背上,看着窗外漸漸陰沉的天色,平靜道:“道上也好,女人也好,有些事情,決定了,就早點辦吧。”
江城點點頭,沒再言語。
到了中午快十二點,追悼會才結束。範傑一臉疲憊不安的走進殯儀館的休息室,他塔靠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範傑小心翼翼坐到旁邊,垂頭看地。
他塔開口道:“你在怕什麼?”
範傑沒吭聲。
他塔輕蔑的一笑,也不說話了。
沉默了會,範傑開口道:“我哥一死,江城肯定就沒有什麼顧忌了。他一定會滅了我的。”
他塔笑了笑,“沒想到,你也能難得聰明一回。”
範傑一下擡起頭,緊張的看着他,嘴脣扇動着,卻說不出話。
他塔慢慢直起身,“想活命嗎?”
範傑連連點頭。
他塔一笑,“那就幹掉他。”
範傑一愣,片刻緩緩低下頭,喃喃道:“我不行……”
他塔輕蔑的笑意更深了,“你當然不行,但我們既然是合作伙伴了,這事我自然會幫你。”
範傑喜出望外,“你能幫我殺了他?”
他塔笑了笑,“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殺人不是我擅長的。”
範傑疑惑道:“那你怎麼幫?”
他塔道:“我有一個泰國朋友,他手下有很多專業做這事的人,只要你價錢公道,他自然會幫你解決。”
範傑還是有些懷疑,“可是,江城他很厲害也很聰明。我怕幾個殺手,未必能殺得了他。”
他塔看了他一眼,“任何人都有弱點,江城也是。殺他,不能只派幾個殺手那麼簡單。不過,這事情必須得快,以我對江城的瞭解,他也不會等太久。”
範傑滿臉疑惑,可看到他塔陰沉的眼睛,卻不敢再問了。
下午臨近下班的點,夏遙接到了江城的電話。
“加班嗎?”江城問道。
“今天不用,我一會就回來了。”
“哦,我今天有點事要忙得晚點,不能過來接你了。”
“沒事啊,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好了。”
“不用,我讓人過來接你回去。”
夏遙一愣,以往江城沒時間來接她,他最多隻會要求讓她打車回去,派人來接她這種情況倒從未出現過。莫名的,她心裡騰昇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想了想,道:“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輕笑了一聲,“沒事,怕你累了。”
夏遙笑道:“謝謝江總關心,不過我還沒那麼嬌氣。公交車也挺方便的,你別麻煩人跑來跑去了。”
江城道:“不會,你聽我的。人已經過去了,你出公司門就能看見。”
夏遙剛緩下去的異樣感一下變得更爲強烈。但她沒有再問,答應了。
下了班,夏遙故意多留了會,岔開和同事一起下樓的時間。出了公司大門,一個壯實高大的男人便向她走來。
“嫂子,城哥讓我們過來接您。”
說完指指斜對面銀行門口。看來江城已經關照過,所以接她的是輛凱雷德ESCALADE,也安分的停在斜對面的銀行門口,並沒有過多張揚。
夏遙拽緊包繩點點頭,跟着他走向車子上了車。
坐進車內,夏遙留意了一下,待車子發動後,旁邊一輛奔馳房車也隨之跟上。夏遙不安的看看車窗,坐在副駕駛那個接她的男人先開口解釋道:“嫂子,不用擔心,那是我們的人。”
夏遙點點頭,拽着包帶的手卻摳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