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成對補牙並沒有什麼概念,那天隨手給了一萬隻是一時興起,現在看到黑鬼的牙齒已經補好了,錢似乎也沒少,便是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事情如楚天成所料,暗組織在處理附近的黑勢力時,也隨便把黑鬼的牙齒處理了一下。
黑鬼直接被一個暗影帶到了一個隱蔽的醫院,進行了一聲補牙手術。
黑鬼母子原本想要把錢通過那個暗影還給楚天成,暗影自是拒絕了,所以纔有了剛剛這一幕。
楚天成沒有理會黑鬼母子,若無其事地舀起最後一個餛飩,送進了口裡。
黑鬼母子見楚天成沒有迴應,臉上多了幾分尷尬,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便是無由來地生出些許不安。
楚天成慢悠悠地吃完餛飩,又喝了兩口湯,方纔放下湯匙,又從容地從身上掏出了包紙幣,擦了擦嘴。
“拿着吧,就當是這碗餛飩錢。”
說着,他起身就走了。
黑鬼母子看着楚天成離開的背影,面面相覷,還是黑母先反應了過來:“愣着做啥?快去追啊!”
黑鬼這才緩過神來,拿着桌上的錢就追了上去。
“哥,楚哥……”
楚天成並沒有刻意加快步伐,所以並沒走遠,黑鬼沒幾下就追上了。
“楚哥,這錢我們真的不能要,你就拿着吧!”
黑鬼攔下了楚天成,說着就把錢往楚天成手上塞,兩人的手也就無可避免地發生了一些觸碰。
然而,就在黑鬼的手碰到楚天成的手時,楚天成怔了一下。
在兩人的手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楚天成的腦海竟是閃現出了一些畫面——
在一個小院子裡,一個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將手中的兩顆糖遞給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生:“雪妹妹,這是林阿姨給我,給你!”
“謝謝黑哥哥。”
小女孩接過糖,開心得跳了起來。
畫面一轉,依然還是那個院子。
兩個小學生並排坐在一張長桌上做作業。
這兩個小學生一男一女,男的長得黑不溜秋,女的生得眉清目秀。
小男生對着作業本抓腦袋,時不時還往小女生的作業本上偷瞄一眼。
“黑哥哥,你又在抄我作業!”
小女生髮現了小男生的小動作,故作生氣道。
“我這不是不會嘛!”
小男生也不辯解,憨厚一笑,想必這種事性沒少做。
“沒關係,我來教你,你不要只顧着抄答案,你得要知道這些題是怎麼算出來的。”
小女生說着,開始耐心地輔導小男生做題。
畫面再次一轉,卻是到了一個狹窄的廚房。
廚房裡有一個大盆,盆裡都是湯碗,兩個初中生正在認真地清洗那些湯碗。
那兩初中生一男一女,男的長得黑不溜秋,女的生得眉清目秀。
“阿雪,明天就小考了,你還來幫我洗碗,到時沒考好,阿姨怪罪下來我可不管的啊!”
男生一邊洗碗,一邊對着旁邊的女生鄭重說道。
“哼!黑哥,你少嚇我!我早就複習好了,纔不會考不好呢!”
女生胸有成竹地說道,還不打擊下男生:“倒是你,肯定又沒好好複習吧?看阿姨到時不打你!”
“切!我皮糙肉厚的,會怕她?”
宵夜街上,黑鬼把錢交到楚天成手上後,發現楚天成竟然忽然發起了呆,頓時有些慌了神。
“楚哥?楚哥……”
他伸手在楚天成眼前晃了晃。
楚天成在黑鬼的叫喚下回過神來,看了看黑鬼,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疑惑。
“你和趙靖雪很熟?”
來不及去想爲什麼剛剛腦海裡會浮現出那些畫面,因爲畫面裡的那兩個人似乎就是不同型號的黑鬼和趙靖雪,所以他想先確認下那兩人是不是黑鬼和趙靖雪。
黑鬼卻是被楚天成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些懵,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她……我們以前是鄰居。”
黑鬼有些語無倫次地補充了一句。
“原來如此。”
楚天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和他所猜想的一樣,那兩個人就是黑鬼和趙靖雪。
這時,黑鬼突然想到了什麼,向楚天成嚴肅地說道:“楚哥,我相信那件事不是您做的!”
那件事?哪件事?
當然是趙靖雪跳樓之事。
在十三中,一直有傳言趙靖雪跳樓事件與楚天成有關。
楚天成沒有理會黑鬼,他這會正在想爲什麼他的腦海裡會浮現黑鬼與趙靖雪在一起的畫面,那些畫面看起來就像是兩人的記憶。
“楚哥?”
黑鬼見楚天成沒有搭理他,又叫了楚天成一聲。
楚天成再次回過神來,看了看黑鬼,忽然想到了什麼,平靜地說道:“趙靖雪醒了。”
“什麼?阿雪醒了?你說的真的嗎?太好了!那楚哥,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請自便!”
黑鬼激動得說話都串場了,說完撒腿就跑了,想必是趕往醫院看趙靖雪去了。
楚天成沒想到黑鬼會這麼激動,看着黑鬼匆匆離開的背景,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
“沒想到還是個癡情種!”
想到黑鬼那天爲了給趙靖雪出頭,帶人在飯堂的路上堵自己的情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這時,他才突然注意到手裡的錢,不由微微挑眉。
這是他給黑鬼母子的錢,沒想到還是被退了回來。
楚天成並不是那種喜歡糾結的人,既然黑鬼母子執意要退,他也懶得再堅持。
細算下來,好像還白吃了人家兩碗餛飩,有一碗還是加量加料的,算是高配。
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楚天成心裡已有猜想,爲了證實這個猜想,楚天成打算找人測試測試,於是,他把錢收了起來,決定再到酒吧街轉轉。
爲了避免招搖,楚天成找了一家不常去的酒吧,在吧檯點了杯調酒,便像以往那般開始了模仿孤獨,假裝深沉。
臨崖古堡。
艾莉娜一如既往地在天台上喝寡酒,看夜景。
說起來,楚天成喝寡酒的習慣也不知道是不是艾莉娜傳染的,若說楚天成是寡酒哥,那麼艾莉娜就應該被稱爲寡酒姐。
“你來了。”
艾莉娜聽到身後動靜,開口說道。她的語氣很平靜,眼睛依然目視着遠處燈水闌珊處,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對方會來。
“嗯。”
一個少年從容地走了過來,在艾莉娜的身邊停了下來。
兩人並肩而立。
“你不該來的。”
艾莉娜的語氣依然很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艾莉娜當然知道少年的來意,少年也知道艾莉娜知道他的來意,更知道艾莉娜對那件事的態度,所以——
少年轉身對着艾莉娜鄭重下跪,乾淨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天台上迎來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終於,艾莉娜輕嘆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僅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