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終於找到你

不知過了多久,小販們叮叮噹噹開始收拾,準備回家了,“小姑娘,早點回去吧”賣飯的叔叔衝着嘉約喊着,“我們要回家了,諾,給你留了份飯”叔叔把一盒飯放在擺放竈臺的石板上,就轉身走了,還沒來得及說謝謝。

眼看着天越來越黑,人也越來越少,月亮升起來了,嘉約比剛到這裡說更着急了,飢腸轆轆的她站在路邊,她不知道該不該吃那份飯,突然她覺得她那麼渺小,那麼不值一提,在大大的世界裡,不過如滄海一粟,以至於在茫茫人海里丟失了就再也不被找到,她看着推車回去的小販,路邊稀稀拉拉的路燈,風吹動着路邊的草叢,蛐蛐也叫個不停,而自己不知道林宇有沒有來,什麼時候才能來,或者他壓根就不會來,一天的奔跑讓她累極了,她探着身子張望着,踮着腳伸長了脖子,注視着偶爾來往的人,卻始終不見林宇的身影……,“是不是大家不要我了,是不是不找我了?”她刷一下蹲在地上,奔跑了一天,迷失了一天,被遺忘了一天,一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了,像奔騰的河水怎麼也忍不住,她抽泣着,身上的每個部位都在抖動,她再也不想逐個查看路邊行人的臉,她就想哭,酣暢淋漓地哭。

漆黑的晚上,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停在了嘉約的身邊,“別哭,我來了”林宇伸手撫摸着嘉約的頭,他蹲下身子,“我來了”林宇喘着粗氣卻很溫柔地說。

嘉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緩緩地擡頭,臉上掛着眼淚,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林宇就在眼前,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被汗粘在了身上,嘉約想也沒想,就撲進他的懷裡,“你怎麼纔來啊?我以爲你們都不要我了”嘉約委屈的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林宇自然地伸手摟着她,像是摟着一個心愛的珍愛的寶貝,放開她,伸手擦拭她的眼淚,“有沒有受傷?”說着上下打量着她,隨後他的目光落在嘉約的膝蓋上,牛仔褲被磨破了,膝蓋,裸露在外面,傷口已經被風吹乾了,但清晰可見的是深褐色的血痂和一大塊的腫脹。

“諾,快吃吧,沒吃飯吧”林宇沒有過多的看着她的腿,反而拿出水和麪包,“你知道嗎……”嘉約撕開面包的袋子,準備說說自己的經歷,剛開口就被打斷了,“快吃,先別說話,坐下”,嘉約往地上一坐,林宇拿出紙巾沾上水把膝蓋上的傷口擦了一遍,一邊擦一邊吹,生怕弄疼了她,嘉約沒見過這樣的林宇,但她喜歡這樣的他,溫柔,深情的他。

處理了傷口,林宇便坐了下來,轉臉看着正在狼吞虎嚥的嘉約,“好了,說說你的冒險吧”語調平緩輕柔,目光也很柔和,讓嘉約很沉迷,回過神來嘉約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說給林宇聽。

“想我堂堂學霸,居然上了兩個老人的當,太丟人了”說着就怒火中燒。

林宇舔了舔嘴巴,雙手叉腰,他實在是想罵人,想罵那些壞蛋,也想罵嘉約,好在有電話過來,是向陽。

“向陽,找到了,一會就回去”林宇憋着滿腔怒火。

“真的嗎,讓我聽聽她的聲音”向暖搶過電話說道。林宇把電話遞給嘉約,“對不起啊姐姐,讓你擔心了”嘉約看到林宇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沒事就好,快回來吧”聽見嘉約的聲音,向暖也就安心了。

掛掉電話,嘉約瞥見了石板上的盒飯,把手機還給林宇就小跑着去拿飯。林宇見狀心裡的氣不打一出來,終於憋不住了,“你怎麼就想着吃,這是什麼飯,能不能吃啊?你有沒有點安全意識啊,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我好擔心你啊,擔心你出事,擔心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們滿世界的找你,真的好擔心,好害怕”林宇一頓歇斯底里,把一路的擔心害怕統統說了出來。嘉約呆在原地,畢竟是自己的錯嘛,就讓他罵一罵吧,“對不起”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副等着捱罵的表情,看着嘉約委屈的樣子,林宇蹲在她面前,“走,我揹你回家”,嘉約猶豫了一下,猴一樣趴在林宇的後背上,舉起手“回家咯”

“這是什麼飯啊?”

“這是剛剛藉手機給我的叔叔給我留的飯”

“那你怎麼不吃?”

“你沒來我不敢吃,現在雖然肚子已經不餓了,但我還是帶走吧,不能辜負一個善良的叔叔”她雙手勒着林宇的脖子,甩着小腿,很開心,很知足。

“我沒來你不敢吃?還有你不敢的事情?你就是膽兒太肥”林宇扭着脖子說道,“嗨,下次別這樣了,在這樣,我就……”

“你就怎麼樣?”

(我就把你帶在身邊,一步也不讓你走遠了,再也不讓你這樣了,林宇心裡想着)

“能怎麼樣?拿你沒辦法,不跟你一個小孩計較,顯得我小氣”

“啊啊,停停停,你讓我下來,快快快”嘉約着急地說道。

林宇趕緊將她放下,“怎麼了怎麼了?腿疼嗎?”

只見嘉約環顧四周,將目光定睛在一塊草叢裡嘴裡說着,“就是那裡了,快你轉過去”,原來嘉約尿急,她已經一下午加一晚上沒有尿尿了,終於忍無可忍了,纔出此下策,“林宇,你別走哦,等我哦,我馬上就好了”嘉約一邊提褲子一邊壓低聲音喊着,好在這偏僻的小村莊人煙稀少,只是林宇害怕仔細地巡視着,以防有人突然出現。

“這下舒服多了,憋死我了”嘉約摸着肚子說着。

“你是我見過的活得最粗糙的女孩子”林宇特別嫌棄得看着嘉約,說着又蹲下來“走吧”

“不用你背啦,你也夠累的了,我自己能走,一點都不疼的”

“上來,聽話”林宇轉頭惡狠狠地看着她,命令着,嘉約聽話的爬上他的後背,他的後背很寬闊,很偉岸,很安全,讓她覺得可靠,覺得信賴,覺得愛。

“你看你看,就是這家麪館”他們走到商業街時路過那家麪館,嘉約激動得差點從林宇身上蹦下來。

隨後他們報了警,做了筆錄,拿回了嘉約的手機,回到民宿已經是深夜。

“你這個丫頭,太不讓人省心,快來快來,我看看”向暖見到嘉約便哭成了淚人,頗有一種媽媽找回女兒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嘉約看着這滿屋子的人,眼淚嘩嘩流出來,心裡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歉意。

洗漱完畢,嘉約躺在牀上,看到躺在牀頭櫃上的手機,久違的手機,翻開通話記錄,林宇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心裡一陣心慌,一陣心跳加速,她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林宇,今天謝謝你。

林宇看了一眼手機,鑽進被窩,睡着了,他今天太累了,太累了。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沉,很深,睡在無擾,靜謐的夜裡。直到打鳴的公雞把大家從睡夢中叫醒。

“向暖,向暖,起牀了嗎?”向陽一邊敲門一邊喊着,向暖艱難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等下,馬上就起”向暖一直都是起牀困難戶

“好,起來吧,等你們吃早飯,吃完飯收拾一下就要出發了”

“好”向暖嘴裡說着要起牀,一個不留神往後一躺差點又睡着了,她搖搖頭,“不能再睡了,小約約,起牀啦”說着她掀開被子,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等她洗漱結束探頭看到嘉約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向暖上前掀開她的被子,“起牀啦起牀啦”說着抖了抖被子,給嘉約扇扇風,好讓她清醒一下,可是嘉約還是絲毫沒有任何反應的躺着,“嗨,起來啦”說着她開始搖晃嘉約,使出渾身解數搖晃她,當她觸碰嘉約的一剎那,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渾身發燙,手腳冰涼,小臉通紅,向暖使出渾身力氣將她扶了起來,準確來說是推了起來,嘉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嘴裡說着,“怎麼啦,我還要睡,還要,~睡”,說着就從向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睡着了。

“嘉約,嘉約,你快醒醒,”向暖大聲地喊着,向陽趕了過來,衝到門口又停了下來,禮貌的敲了敲門,“怎麼了怎麼了?”

向暖連忙打開門,“嘉約發燒了,很燙很燙,你快看看她”,向陽看了一眼向暖,向暖才意識到自己穿着睡衣,連忙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向陽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嘉約,回到房間拿體溫計,“林宇,快起來,嘉約發燒了”

“誰?嘉約?”林宇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說道,兩秒鐘後,他猛地爬起來,跟着向陽去了向暖房間。

“向暖,你把溫度計放到嘉約腋下吧,我們都是男生不方便”向陽把溫度計遞給了向暖。

“別弄我,我好睏,我想睡覺啊”嘉約很不配合,向暖也沒辦法解決。林宇皺着眉頭,坐到牀邊,向暖見勢站起來給他讓了個位置,只見林宇兩隻手放到嘉約腋下,將她擡起,然後用身子支撐着,不讓她倒下,然後準備把溫度計放到嘉約腋下,突然他停了下來,若有所思,覺得不大妥當,不好意思地看着向陽和向暖,哪知他們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致把頭轉到另一邊,沒有與之對視,林宇一想特殊事件,對不住了,然後輕輕撩起她的睡衣,將溫度計緩緩地放到腋下,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儘量不要碰到嘉約的身體,整個過程如履薄冰,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嘉約,她的肌膚,她的溫度都在他的手邊,放好以後,他固定住嘉約的手臂,不讓她亂動,而且一直讓嘉約靠在自己身上,現在渾身滾燙的不只有嘉約,林宇也是一樣。向暖和向陽默契地對視一眼,心滿意足地笑了。

“體溫四十度,扁桃體沒有紅腫現象,沒有咳嗽,肺裡沒有積痰”向暖檢查以後說道。

“那是什麼原因發燒呢?”林宇顯然很着急。

“原因不明,所以我們要儘快送醫院抽血檢查,這樣吧,向暖你跟小麥換,跟我們車,先走,其他人跟大巴,我們先送嘉約去最近的醫院”向陽提議道。

“誰要去醫院啊?”嘉約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說完便又倒下了。

大家開始分開收拾,然後上車出發,林宇把鑰匙扔給向陽,“你來開車吧向陽”,說着,從牀上一把抱起了嘉約,把她放到後座,向暖欲上車,林宇搶先一步鑽進了車裡,坐在嘉約身旁,“向暖,你坐副駕吧”,說着就把嘉約橫着放下,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林宇摸了摸嘉約的頭,又見她嘴脣已經開始發紫,一陣陣伴有抽搐現象, 向陽發動車子,轉頭遞過來一瓶藥和一盒退燒貼,“讓她喝六毫升退燒藥,貼一片退燒貼在額頭上”說着向陽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向暖,向暖看着林宇手裡的藥,心裡充滿了感動。

“諾,嘉約的揹包,裡面有吸管杯,可以拿來喂藥”向暖把包遞給林宇。

林宇在揹包裡翻杯子,意外看見一個記事本,本子的封面是手繪圖,分別是兩個蘋果和一把太陽花,一瞬間林宇的腦海裡浮現出聖誕節送嘉約的蘋果和送她一把太陽花時的場景,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喂完藥大概十五分鐘,嘉約開始出汗,頭髮溼了,衣服也溼了,退燒貼也掉了,他低着頭一遍一遍地摸着她的額頭,一遍一遍地對照自己額頭的溫度,又拿紙巾擦掉額頭上多餘的汗,把頭髮往後攏,省的被背汗弄溼,一會的功夫,燒退了,嘉約就醒了。

“額,林宇,你怎麼在這?”嘉約就像個正常人從睡夢中醒來。

“還難受嗎?”向暖轉過頭問道,向陽也在後車鏡上看着嘉約。

“你發燒啦,你不知道?”林宇盯着她的小臉說道,他除了看到了她的小臉,還莫名的看到了她的小嘴,紅紅的,小小的,他回過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哦,我發燒啦?沒事沒事,我經常發燒的,我一定是積食了,沒關係,一會就好了”

“積食?”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都是一臉震驚。

“是啊,我小時候就經常這樣,一吃多了就積食,就發燒”

“你昨晚吃了什麼啊,回來不是很晚了嗎?你積食,吃了什麼積食了?”林宇情緒有些激動。

嘉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宇,看到他情緒不太穩定,弱弱地說,“昨晚我吃了你帶的六個麪包之後,我吃了叔叔留的那份飯……”

林宇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你明明已經吃飽了爲什麼還要吃那份飯?”

“主要是我覺得不能辜負叔叔的一番好意……”

林宇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一副咬牙切齒生氣到要打人的地步,他沒有再說話,可以看出來他在強忍着怒氣。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了,我們在下個服務區休息一下吧”向陽提議到,主要是他想緩和下氣氛。

林宇沒再說話,一直到向陽停下車,剛剛停穩,林宇氣急敗壞地打開車門,衝着嘉約說,“你給我下來”聲音之大可以用吼來形容,嚇得嘉約一刻沒有耽擱就下了車,林宇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了服務區的花壇旁邊,向陽示意向暖下車,“別擔心,你沒發現林宇這幾天對嘉約的關懷超乎尋常嗎?讓他們好好溝通一下,走,我們去補個早飯”向暖看了看嘉約,跟着向陽走了。

嘉約意識到自己穿着睡衣,一直雙手抱胸,佝僂着身子,但林宇很生氣的樣子讓她大氣不敢出,林宇脫下自己的防曬衣,套在嘉約的身上,她拉了拉衣服,看着林宇,一副可憐的模樣,林宇看着她的樣子既心疼又無奈“小朋友,我知道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很擔心你,我一聽見你的消息我就覺得自己的心跳要驟停了,連續兩天,你作爲一個大學生,作爲我們的朋友,你能不能懂點事兒,你知不知道你製造了多少麻煩,向暖跟着擔心,美兮推了拍攝來找你,今天也是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沒事往外跑,我不該隨便亂吃東西,讓你們擔心,給你們添麻煩”嘉約扯着肩上的衣服,送到林宇手上,低着頭不敢看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謝謝你”轉身往車的方向走去。

林宇心裡慌亂極了,明明自己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明明,“愛你”這樣的話就在嘴邊就要脫口而出了,怎麼就變成了指責呢?他踢了一腳花壇,踢得腳生疼,覺得自己活該,只得跟着嘉約一起上了車。回去的路上,車裡的氛圍非常冷,嘉約閉着眼睛試圖讓自己不要太生氣,林宇則自己生自己的氣,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巴子,向暖看了看開車的向陽,又看了一眼後座的兩位,似乎在問,“剛剛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啦?”向陽,攤開左手,無奈得聳聳肩,眼神中傳達的是,“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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