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小憐便來了,和楚遙預計地倒是早了些,聽她說了會兒話,楚遙便點點頭,帶着她去了虞氏的竹安居。
到竹安居時,虞氏剛剛起身,吩咐嬤嬤將她帶到外屋坐會兒,約莫一刻鐘功夫,虞氏便出來了,視線落在小憐身上,不由得微微皺眉。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是中毒的事有了進展麼?”虞氏開門見山地問道。
“雖說這件事大夫人交由我來處理,只是……我到底沒什麼經驗,也怕冤枉了人,因此便想着還是要過來一趟,請大夫人給拿個主意。”楚遙溫溫地說完,指了指一旁的小憐說道,“這是晗煙身邊的侍女,大夫人應該是知道的。”
虞氏點點頭,晗煙在南忠公府住了那麼多年,她身邊的人虞氏自然都是知曉的,只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小憐好像也是被她下令關起來的,怎麼出來了?
“媳婦昨日得了令,便一路調查中毒的事,又去見了晗煙身邊伺候的人。”三言兩語解釋了幾句,楚遙隨即又道,“這個頭倒是有些心思,大夫人不妨聽一聽她的說辭。”
“把你剛纔對我說的話,再對大夫人說一次。”楚遙又對小憐說道。
小憐走了幾步到了中間,跪了下來,對虞氏說道:“大夫人,杜姨娘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這一壺茶若不是被郡主的人誤拿了,今日躺在牀上的便該是姨娘了。”
虞氏眉心一跳,楚遙則是面無表情,小憐只是重重地磕了個頭,旋即說道:“幾個月前姨娘罰了世子爺身邊的丫頭,那丫頭心懷野心,覬覦世子爺,被姨娘知道之後便罰了她,將她降了等,貶出去做打掃的侍女。誰知道那丫頭卻心懷恨意,三番兩次要害姨娘,姨娘因爲沒有證據不能輕易動世子爺身邊的丫頭,便只是尋了個藉口讓世子爺將她貶了出去,後來聽說管家將她調到了廚房做個燒火丫頭,誰知道這丫頭心思惡毒,竟然還想着報復姨娘,便在茶壺裡頭下了水銀,想要害我們姨娘。”
“你是說,是她害錯了人?”虞氏低呼一聲。
“郡主的院子是大夫人特意安排人佈置的,世子爺信任杜姨娘,便讓她看着添些東西,姨娘爲世子爺的新房添了不少東西,那青瓷綠茶壺便是其中一樣,姨娘統共就只得了三套,一套送到了老爺那兒,還一套自己留着用了,姨娘說世子爺最喜用青瓷綠喝茶了,還一套便添到了新房。”小憐有條不紊地說道,“那日在廚房,那丫頭認錯了茶壺,以爲那隻青瓷綠茶壺是我們姨娘的,纔會在其中下了毒。”
這個解釋,並不足以讓虞氏打消疑慮,只見她沉着臉問道:“那個被罰的侍女是誰?”
“是麗兒,那丫頭心懷鬼胎,竟妄圖覬覦世子爺,幸而被我們姨娘發現了,纔將她打發了。”小憐應聲說道。
聽說是麗兒,虞氏的面色微微一滯,眸色也跟着一閃,沒有說話。
坐在一旁的楚遙不着痕跡地掃了虞氏一眼,前世裡也有這個麗兒,那時楚遙入了南忠公府的門,沒多久就懷孕了,虞氏便送了幾個丫頭過來,美其名曰伺候楚遙,實際上就是做南慕封的通房丫頭,沒多久便被楚遙看穿了她的心思,楚遙哪裡能容許旁人覬覦南慕封,當即便要將她打死,那麗兒被嚇到了,哭喊着是大夫人許了她來做通房丫頭的,着實讓楚遙氣得不行。
“麗兒在哪裡?”虞氏正了神色問道。
“抓起來了,若是大夫人要見她,隨時能將她抓來問話。”小憐說道。
虞氏不耐煩地揮手:“沒想到竟是麗兒,我還以爲她是個好的,之前晗煙說要將她趕出府,我還想着到底是個家生子,沒忍心呢。”
始終沉默的楚遙卻是心下冷笑,虞氏哪裡是不忍心,她本意就是要讓麗兒做南慕封的通房丫頭,誰想被杜晗煙破壞了。
“那侍女承認了?”楚遙終於開口問道。
“奴婢問了廚房的人,麗兒那時正是在廚房裡頭,而且有人曾看到她屋子裡有過水銀,只是那時被她搪塞過去了。”小憐回答道,隨後又道,“還請大夫人相信,我們姨娘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將世子爺視爲天,又如何會害世子爺的正室。”
這倒是真的,對於杜晗煙深愛南慕封的心,虞氏從來不懷疑。
“謹軒媳婦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置?”虞氏忽然偏頭問道。
楚遙擺出一臉的懵懂,眨了眨眼問道:“此事如今已經水落石出,大夫人怎麼還問我如何處置呢?”
雖然真相是有了,郡主卻是中了毒的,總不能跑去告訴她,你用錯了茶壺,喝了別人的毒水,是你自己倒黴,怪不得旁人。
“這件事既然交給了你,自然由你來定奪。”虞氏皮笑肉不笑地應道。
“既然如此,那就將晗煙放出來吧,雖然這件事同她無關,但是到底是她以前的侍女做的,怎麼說她都是要負些責任的,不過她被關了一日,也算是罰過了。”楚遙偏頭尋思,旋即又道,“至於那個麗兒,還請大夫人定奪纔是,這樣居心叵測的人絕對不能留在府裡。”
虞氏偏頭深思了會兒,然後對身側的嬤嬤說道:“你去親自審。”
嬤嬤立刻點頭躬身便退下了,想來是去審麗兒了。
“嗯,你們先下去吧,容我再想一想。”虞氏擺擺手,楚遙便帶着小憐離開了,只留虞氏,眉頭深鎖地坐在位置上。
過了好一會兒,嬤嬤回來了,低頭在虞氏身邊咕噥了許久。
“好啊,原來是那個小妖精做的蠢事。”虞氏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燒,“我說晗煙怎麼會賭上自己的名譽,都不肯嫁人爲正妻,偏要窩在這裡做什麼侍妾。”
“是呢,大夫人怕是誤會了表小姐了,原來是麗兒搞的鬼,纔會讓表小姐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嬤嬤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虞氏別開眼,雖然她不願承認,但是心裡倒還真有些尷尬,那時她各種針對杜晗煙,卻沒想到原來她也是受害人。本以爲麗兒是個容易拿捏的,容貌出色,又是個溫和的性子,便將她送伺候兒子,卻沒想到這麗兒蠢笨得很,被杜晗煙趕走,竟然還想着報復。
“你親自去晗煙那邊,送些藥材補品過去,這次的事,確實是委屈她了。”虞氏忽然嘆了口氣,心空落落的,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