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類本就怕冷,一到冬天,天寒地凍的,都尋個地方冬眠去了。
撲爾哈所養的青蛇雖然頗爲靈異,還能抵抗天性沒去冬眠,但在這樣寒冷的環境下一樣是懶得動彈。
相對於外面的滿天冰雪,它當然喜歡溫暖的衣袖多一點。
它實在不願離開撲爾哈手心,可是還在對方堅持的神色下聳拉着小腦袋,滴溜溜滑落到雪地上,沿着趙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今日天氣頗好,太陽暖洋洋的普照大地。
這樣的日子裡理應暖和一些,但其實不然。下雪不冷化雪冷,老人們的口口之言可都是經驗。
小青凍的蛇身直顫,離開營寨後卻是速度猛地加快,沒有掩飾自己氣息,幾息間就追上了趙烺,嗖地一聲跳在了他肩膀上,向他左手袖子裡鑽了進去。
嗯?
趙烺出了營寨本來只是想舒緩下心情,等這陣尷尬的風波過了之後再回營寨。
因此他不緊不慢地在寨外的雪原上溜達閒逛,根本就沒有注意身後動靜。
依着往常,要是身後有東西接近的話,肯定在很遠的地方就會被他發現了。但如今心情放鬆一時大意下,卻是等那青蛇跳到了肩頭之上才被他發現。
蛇!
一陣冰涼的滑膩感自手腕傳來,激的趙烺一手一探宛若閃電般一把將他捏了出來。
“嘶嘶……”
小蛇身子亂顫,險些被趙烺一把捏死。
“是你?撲爾哈帶着的那個小蛇?”
趙烺一陣詫異,沒有想到身後之物竟然是它
小青蛇頗爲人性化地艱難點了點小腦袋,引得趙烺一陣大笑,馬上鬆開了右手將它放在左手手心,道:“大冷天的你不好好在你主人那取暖,跑我這幹嘛?”
“嘶嘶嘶……”
小青蛇搖晃着腦袋對着清風寨的方位搖晃着小腦袋嘶嘶出聲,趙烺雖然聽不明白卻也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無非就是擔心他的安危而已。
撲爾哈倒是有心了!
小青蛇的威力雖然不是太大,在趙烺眼裡除了速度快些別的也沒什麼特點,但在撲爾哈的眼中可完全不一樣。
當時小青蛇被九樸青偷襲之時,撲爾哈寧肯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將這小蛇救出來。
後面一番閒談才知道,原來這小蛇是撲爾哈五歲那年他母親所送的生日禮物,也是他母親在世時送他的最後一件禮物。
睹物思人,物尤如此。
母親死於苗寨互相之間的生存之戰,撲爾哈就把這條小蛇當做了對母親的唯一寄託。
如今撲爾哈擔憂趙烺安危可以將這小蛇派出來,單是此點就可以證明他對趙烺的重視程度。
倒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趙烺臉上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心裡對撲爾哈的評價又提升了一層。
“天寒地凍的,倒是難爲你跑這麼遠跟過來了!”
趙烺輕笑着彈了彈小青蛇靈動的小腦袋,而後不顧冰寒將它於衣袖間貼身放好。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趙烺沒再走遠,看看四周無人,便尋思着練練拳法暖暖身子。
隨李廣習武日久,趙烺發現習武不僅可以強身健體,也使皮脂對於自己身體的改造速度更加快了一些。
一開始他不覺得,後來形意拳日益精進之後,這種感覺日益強烈了起來。
時間尚早,距離吃中飯還有一個小時來着。
此時也不急着回去,趙烺見着四周無人,便在這空地上開始比劃了起來。
一招一式,虎虎生風,經歷了次次生死險境,別的不說,單是對於武術的理解,趙烺比起往日有了更深的感悟。
嗒嗒嗒……
趙烺還在練拳,前方卻有道道馬蹄聲悠然而來。
趙烺頓住身子打眼一看,卻是一個身着白紗的蒙面女子牽着馬匹施施然走了過來。
荒郊雪原裡突然出現一個女子委實有些奇怪,但趙烺也沒在意,停頓之後繼續開始練拳沒去搭理她。
只是此時,那女子卻在原地駐足仔細觀看起來。
這姑娘好不禮貌!
今時武學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有那麼多門戶之見,形意拳流傳甚廣也不是什麼太過隱秘的拳法。只是每個人對於武術都有自己的理解,一招一式間自然有自己獨到之處,如果親人朋友在旁觀摩也就罷了,若是外人那當然是不願讓人細看究竟的。
眼下這女子就站在趙烺身側二十米不到的距離駐足觀看,起始他以爲對方只是累了停在原地休息,可是時間久了,趙烺就發現對方的目光會隨着他的一招一式不斷轉移目光。
趙烺再也沒了繼續練武的心思,停住身子看向那女子道:“姑娘,我在這活動身子沒擋到你路吧?”
“沒!”
女子搖了搖頭,脣口輕啓。
趙烺忽然驚訝了一番——姑娘只此一字,聲音卻若黃鶯出谷,好聽的使得趙烺心臟都止不住漏了半拍。
這姑娘聲音倒是好聽,就是行事不甚禮貌!
趙烺感覺自己心中火氣稍散了些,但還是要將話問個明白。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放緩了些,道:“既然我沒擋着你路,那你一直在旁看我練武卻是何意?”
女子聞言眼神稍亮了些,輕道:“要事在身,本來無意停留,只是見你冰天雪地裡練武雖然勤奮,但卻徒有其型未具其意,實在有些可惜!
所以也就在這準備指點你一番。
這樣吧,你要是能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可以幫你指點迷津!”
“徒具其形未具其意,還要我答應你一個要求讓你指點我?”
趙烺聲音裡止不住多了些不服氣,語氣也忍不住高了一些。
李廣教授他形意拳不久,就說趙烺是一個習武天才,只不過練武的年齡晚了很多,不然在武術這一方面肯定能夠達到很高的成就。
趙烺知道這是現狀,但他堅信有皮脂幫着改造身體,再加上自己勤奮刻苦之下,就算有生之年達不到李廣那樣的高度,但達到一流高手的程度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於武術,趙烺雖然接觸的時間很晚,但他卻有自己的自信。
一場場生死之境至今,趙烺自信自己已經有了根基。
而如今,一個看年紀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卻在看了沒一會兒後就說他習武不到家,就這樣直白的被嘲諷了,說實話,趙烺心裡着實有些不服氣。
女子聽到趙烺的話語,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心意,遂輕言道:“如果不服氣,我們用拳腳功夫打上一場便知,然後你要不要接受都是你自己的自由。”
“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
趙烺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沉聲道:“既然你提了一個要求,那我也提一個吧!”
“你說!”
女子語氣並無任何變化,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樣吧,要是我打贏了你,你把面紗摘掉給我看看如何?”
“我答應你!”
女子一聲落下,不緊不慢地將身邊馬匹拴於邊上荒木之上,而後便向趙烺施施然走了過來。
趙烺仔細觀看對方一舉一動,卻見這女子舉手投足間柔柔弱弱的,根本就沒有半點習武之人的氣息,心裡卻是當時就有些犯嘀咕起來。
他心裡一個遲疑,眼眸低垂間意識渙散了很多。
就在此時,卻聽呼地一聲風起,一陣香風迅速襲近,而後還沒等趙烺反應過來,一雙冰涼的右手已牢牢抓在了趙烺脖頸之上。
“放……手!”
趙烺驚的一聲冷汗脖頸被牢牢抓住呼吸不暢,臉色瞬間憋的通紅起來。
“你輸了!”
女子平靜地宣佈着結果,鬆開右手輕巧地退回三米之外。
“咳咳……!”
趙烺彎着腰身重重地咳了幾聲才緩過了氣。
他極爲不岔地看着女子,道:“你不是說好了要比試形意拳嗎,怎麼偷襲?”
“偷襲?”
女子語氣平靜,目光若冰地盯着趙烺道:“形意拳總綱第一行,拳未到意先至,說的就是要讓習拳之人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而我觀你練拳形意散漫,根本沒有半點專注之意只顧死命賣弄力氣,如此這般,只是會讓你活動日久,增大一些飯量而已!”
“你……”
女子的聲音雖然好聽,但評判的話語可說是極爲刻薄。
趙烺心裡有些發堵,但想想結果卻也是恍然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或許,我真的遇見高手了吧!
李廣教授趙烺習武時間不長,他們也就平日閒暇間互相切磋,其餘大部分時間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如此這般,李廣有時候就算看到了趙烺練拳之時的一些問題,怕也是沒有機會去跟他詳細講解。
如此一來,天長日久下趙烺肯定會落下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導致他最後的習武之路越發偏離起來。
想到這裡,趙烺心裡莫名平靜了很多。
他抱拳躬身示謝,後道:“今日多謝姑娘指點迷津,在下感激不盡!至於要求之說,姑娘還請開口,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定然不會推辭!”
“倒是個爽利之人!”
女子讚了一聲,看着趙烺嚴肅的表情,忽然輕笑道:“答應的要求你就先記着,以後有了機會再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