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
七?文圖拉從東方回來前毫無預兆。當僕從告訴蘭茵諾維門外有一個東方人求見時,她根本沒想到這個男人堂而皇之的溜回了歐洲。看着那頭純黑的髮色,蘭茵諾維露出複雜的微笑:“融入東方世界,看來混的還不錯啊……”
“公主的口中怎麼能用這麼低俗的字眼?”七穿着在這裡看來特立獨行的中國式長袍,衣襬上的鳳凰倒是華貴豔麗。他一邊眼睛上架着金絲眼睛,手中的茶杯裡泡着剛剛採下的吸血蘭。“許久沒有喝到它,還真是想得很。”
“說吧,族長是否知道你回來那?”蘭茵諾維沒有理會他的寒暄,狡訐的說。
“我當然沒有遞交明確的晉見書,但,那位會不知道嗎?”七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然後放下茶杯。“聽說德庫拉家族有了下一個繼承人,我只是來拜訪一下未來的族長而已。”
“希望不會被當作謀殺的藉口。”
“哦?原來那位殿下已經對繼任者有如此寵愛了嗎?”
“這個還需要你親自去確認。我只是對一個迴歸者進行一點例行的指導罷了。”
七笑得眯起眼睛:“公主殿下,是不是把你與我的關係說得太遠了一些那?明知道我可是你的婚約者候選啊……難道不該得到更溫柔的親熱嗎?”
蘭茵諾維也回報了同樣的微笑:“當然,相比利德和菊來說,你的確更合適一些。所以我才保持着擔憂,而你更要不辜負我的期待好好活下去。”
“菊和舞兒的婚禮確定日子了嗎?”七不再傾身向前,恢復平淡的語氣說。蘭茵諾維的確是繼承了她母親那崇高的血統,同時又增加了屬於自己的聰慧。七並不認爲她從未因爲自己母親的死記恨殤,但很明顯,蘭茵諾維很明白實力的差距和權勢的懸殊,而且,更願意以大局爲重。
“那倒是還沒有。因爲對那個西斐爾曼家的小姑娘不太喜歡,所以菊一直在鬧彆扭。”
七吐出明顯的嘲諷:“還有他不喜歡的女人嗎?”
蘭茵諾維說:“他只喜歡發育完全的女人。”
七說:“西斐爾曼家的人孩童期總是特別長,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倒是對這門指婚的原因,我更有興趣一些。”
“或許是和我們家族的指婚同樣。但族長從未透露過確切的想法。你也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比如……”
“比如一百多年前的吉貝爾?和他父親真像,可惜脾氣太好了。”
“那是該慶幸的事吧?”蘭茵諾維本以爲吉貝爾和七會一起回到歐洲,可事實上吉貝爾留在了中國。吉貝爾和夜殘遲早要相見,但很明顯殤並不期待,甚至從未對夜殘說起吉貝爾的存在。這種事情難道不會激起吉貝爾的逆反心嗎?某一次謀權篡位的戰亂?
“誰知道族長大人會不會只是爲了日後殺他的時候更有樂趣才讓他長大的那?”
“如果爲了這個理由,你和我更有被殺的可能哦?七。”蘭茵諾維意味深長的說:“你父親,我的母親,還有利德與菊的父親……”
“夠了!”七打斷了蘭茵諾維的話,從進門開始他第一次這麼失禮。
蘭茵諾維並不介意,只說:“想和族長鬥一鬥,七,你還不夠實力。但,我羨慕你的勇氣,畢竟你正在打算做一件我連想象都覺得可怕的事情。”
七離開後,蘭茵諾維站在窗臺看他的背影。管家湊上來問:“是否告訴族長殿下?”
蘭茵諾維沉默了許久,才說:“通知族長,七?文圖拉已經回到歐洲。”至於他回來的理由,族長不會想不到。七既然確定要留在這裡,就已經做好的最大的準備。一場賭注如果傾其所有還不能贏,賠上的就不只一條命那麼簡單了。
繼承了文圖拉的位置,七隨即成爲長老之一,而且是歐洲第一個帶有東方情調的貴族。最讓大家高興地,是他還沒有妻子。殤對他的回來表示了標準以上的喜悅,甚至願意爲他在德庫拉舉行舞會。蘭茵諾維接到請柬的時候,只覺得頭痛。希望族長不要一時興起,讓這兩個家族聯姻……
再次見到七,他還是保持了一貫優雅的微笑。身上的長袍就像自己獨特的標籤,證明了他的身份。明明是如五彩斑斕的頭髮,卻偏偏用魔法改了純黑。配合那張儒雅的臉,不禁想知道到底變回去以後的七,是什麼樣子。德庫拉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依然是外面肅穆,內裡奢華的血族“窩點”。請柬上寫明瞭這是血族的聚會,所以在這裡的除了血族就是血僕。能來的都是長老,起碼也是人類的貴族。每個都有相當漂亮的外貌,還有由時間歷練打造的高貴。這場舞會的主題是永恆,所以連服裝都好像在挑戰永恆的極限,各種時期的服裝都有,主旨只有凸顯最完美的身姿。
除了七的迴歸外,這次舞會還有一個主角,就是剛剛繼承德庫拉之血的夜殘。算是第一次公開亮相,從時間算起來實在是夠晚了,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幾個長老知道。不過這時間已經長的足夠讓殤把他變成全場最受人注目的焦點了。整齊的白色禮服是歐洲最時興的樣式,清爽的白色配合夜殘的黑髮有不同尋常的吸引力,更耀眼的是瞳孔的顏色也是沉如暗夜的黑暗。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位大人的口味的確不錯。”就像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七在蘭的身邊停住,然後看着從樓梯走來的兩人說着。
“想知道爲了那美麗的花朵,血族死了多少嗎?”蘭茵諾維的聲調有點低沉。
“總覺得是可怕的數字,還是不要讓我受到驚嚇好了。不過好在那位殿下停止了無謂的肅清,從這點上來說,花朵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
連時間精靈都不放過的,只是無謂的肅清嗎?蘭茵諾維看着七,覺得他能平和的說出這種詞彙實在是需要足夠的承受力。起碼七的父親老文圖拉是說不出來的。但這句話蘭並沒有說出口,因爲殤已經帶着夜殘來到他們面前。
雖然領口的蕾絲繁雜到讓人厭煩的程度,不過似乎還是無法掩飾夜殘潔白脖頸上依然醒目的紅色痕跡。已經脫去了剛來到血族怯生生的樣子,在殤的刻意培育下,驚人的成長起來。渾身散發的是血族特有的頹靡氣息,特別是脖頸上的齒痕,總覺得有些詭秘。就算是初擁的情人,也很少在對方已經轉爲血族之後還吸取血液。看來族長的愛好的確與衆不同那。
“殘,這位是剛從東方回來的七?文圖拉。作爲長老,你有必要和他親近一些。”殤的語氣輕鬆無比,攬着夜殘的動作也顯示得無比親暱。
七笑了笑,然後說:“早知道您找到了這麼有魅力的繼承人,我就該早些回來。”
隨着七的話語,夜殘露出了微笑。他似乎知道怎樣的笑容能讓自己顯得更魅惑,只是輕輕勾動幾分曲線,就已經讓周圍血族的視線牢牢的貼在他身上了。七說的是諂媚,心裡卻覺得這事越來越有意思。很明顯的,這個繼承人並不安分。
殤捏了捏殘的腰,然後轉頭對七說:“雖然見面就說這個,有點失禮。不過七,如果你爬上殘的牀,就算你是十三長老之一,也一定會被殺死的。”
七說:“我謹記您的教誨。”將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行禮。
夜殘笑出聲來:“就算是我,也知道什麼人是不能碰的。殤,你在亂擔心。”
殤說:“或許我低估了你的學習能力……不過你倒是真的從沒有對長老下手過,又或者說長老們更有自知之明那?”七聽到了背後隱含的話,看向蘭尋求答案。
蘭茵諾維簡略的回答:“利德。”
七點頭:“原來如此。看來的確要小心……”
正說着,愛苻裡走了過來,在殤身邊耳語了幾句,旋即離開。殤說:“讓殘陪你走走,你也很久沒有來德庫拉了。有點小事,看來還需要我處理一下。”
需要族長處理的,會是小事嗎?利德和菊還沒有出現,或許已經直接到族長的書房去了。蘭茵諾維看他離開,也準備去別的地方轉轉。和殤站在一起,都會被他的氣勢壓倒一般。七卻拉住她,說:“公主殿下,和我們一同散步吧?”
蘭斜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怕他□□你?”說完就甩了甩手臂,走了。
七露出苦笑:“真是強悍的女人。”
夜殘說:“公主大人自然是不能太溫柔,不然怎麼行執法之職那?”邊說着,邊向外面走去。德庫拉的夜晚總是帶着點肅殺,好在用大量的夜晚植物妝點,還不至於破壞舞會的氣氛。七說:“看來想娶到她,還需要耗費一番功夫。”
夜殘扭頭:“哦?和我說這個的意思,想讓我對殤提起嗎?”
“不要太敏感……”七笑着說:“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就像一個小小的測試,驗證一下眼前這個人到底有多少自信能跟在殤的身邊。七不認爲殤會把他當作下任族長培育,因爲按照蘭茵諾維的說法,他甚至連自己應該是族長的副手這件事都不知道。每日耽溺於□□之中的人,又有怎樣的建樹?七很想知道,如果又一個推力,會不會看到意想之外的結果那?
“雖然對人冷漠,不過蘭茵諾維的確是妻子的好人選。三大家族的聯姻,文圖拉家還是很有希望的。”夜殘隨手揪下身邊的吸血蘭,輕輕的說。
這是族長的意思嗎?七忍不住揣測了一下。“該說是隱藏在皮鞭之下的愛意嗎?”
夜殘笑了,比手中的花朵更奪目皎潔:“沒錯。愛和痛苦似乎應該相輔相成。”
“那你……感受到了愛嗎?”
夜殘沉默了一會,說:“應該是有吧。”
應該?真是好詞。七不禁微笑,這到底是過於愚蠢那,還是過於純潔?那位大人會有愛?真是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看你的行爲,倒是不覺得那是愛那……我以爲族長殿下是容不得背叛的那?”七挑起了一個尖銳的話題。
“挑戰笑臉的極限,倒是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殤應該也認爲這是個好遊戲,才一直縱容我吧。”夜殘丟掉花朵:“我只是喜歡被他關注而已。”剛說完,就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擡頭。七明白德庫拉之血的秘密,所以擺了擺手:“把我自己留在這裡就好了。既然族長殿下那麼着急……”
“失陪了。”夜殘迅速的離開,留下和殤同樣的香氣。
“你覺得怎麼樣?看了這麼久?”七對着月亮說話,卻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邊究竟有誰。不一會,一個黑影在身旁不遠的灌木叢上出現。身體被大大的披風遮蓋,連臉都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德庫拉血統的力量太強,我也犯不着怕個血族的幼子。”想再靠近一些,但是又怕夜殘發現。初擁不過百年,對於血族來說實在太過年幼。不過德庫拉的血統總是超越一切一般,特別是到了殤這一代。迷清楚地知道,殤有着怎樣的能力,可以直接凌駕於三大家族之上。而這個能力似乎也毫無保留的傳給了夜殘。
“還在當你的惡魔引導者嗎?迷……”七狡黠的笑容在眼鏡後面若有若無,衣襬上沾了太多吸血蘭的汁液,月光下宛若波光粼粼。“很沒有前途的工作,還不如了來我的茶店,我會給你更優厚的薪金。”
“人界還有我的容身之所嗎?我們不像文圖拉家,能安然無恙的繼續在這裡對那個男人低頭。”迷跳下灌木叢,像七走來。口氣溫和,可惜語帶諷刺。他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捲起的髮髻和上面晃來晃去的狗尾草。
“猶大也是必須的。我只是盡職的記錄血族的歷史而已。”
“你覺得那個男人會發現你的意圖嗎?”就算身在庭院之中,迷也能輕易的感到殤的視線穿透一切直直的看向他。好似不經意,卻讓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確信自己的封印能封住血族的氣息,迷幾乎要因爲壓迫落荒而逃。
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夜殘說他喜歡挑戰笑臉的極限。”
“關鍵是那個笑臉是誰的。”
“很不幸,我們選中了同一對象。”
“小心下場和我一樣,只能外逃哦……”迷笑嘻嘻的說。
七眯着眼睛:“不會的。在我沒有爬上夜殘的牀榻之前,應該不會被趕盡殺絕。雖然他很迷人,不過卻並不屬於我。迷,利德來了嗎?”
“來了。在書房。”迷指了指樓上,說:“不過菊沒來。”
“知道說了什麼嗎?”到處都是德庫拉的結界,如果強行通過就會讓殤發現。
“我只看到那男人給了他一套珠寶,好像是祖母綠的。”
“哦……”七低頭沉思,說:“很特別的禮物。”除了夜殘和那個叫恩法西雅女人,殤從未送過任何人珠寶。而祖母綠的寶石,據七所知,最出名的只有一套。那是所羅門王送給示巴女王的禮物,應該是前任族長送給殤十字軍東征的勝利禮物。
“好了,如果看夠了舞會就趕緊回地獄去。”
“知道了。”迷咕噥了一句,就消失了。可沒等七離開,他又出現,從身後叫住了他:“你要小心其他地獄的來客。”
“除你以外?”七說。
“對那個男人有興趣的,可不只血族自己。尤其是上次和七門魔神貝利亞的爭端,好像連路西法陛下也驚動了。”
“作爲歷史的記錄者,我喜歡爭端。前提是,儘量不要牽扯到我自己。”七笑着說完,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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