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章

夜之囈 228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對於血族來說最痛苦的是什麼?是太陽的灼燒還是失去全身血液的絕望?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毫無疑問,在吉貝爾消失的那個晚上,我的夢裡浮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痛苦。一種幾乎要讓自己瘋狂的壓抑和撕裂心臟的疼痛同時襲擊上來,偏偏還無法從夢中醒來。我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彷彿要忍耐這無聲的痛苦,手指不斷的蜷縮,牙齒狠狠的咬着嘴脣。身上的熱度上升到無法忽略的程度,我不禁懷疑是不是被人趁着睡眠丟到陽光下暴曬了那?不能睜眼,不能開口,就在這時,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麼人抱住。宛如孩童的縮在他懷裡顫抖。

“很快了……”近乎低喃的嗓音帶着體味了我痛苦的歉意,不斷的傾訴:“只要再過一會兒……那不是完全不能忍耐的事……真的。”

我問不出還有多久,但就如他所說,疼痛的確慢慢緩解。我窒息的身體也解除了僵硬。經歷了彷彿殊死的心情後,那份溫暖帶來的安心就緩緩流淌進心底。柔軟,還有平靜。我不敢睜眼,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平和而安詳。淡淡的香氣,就如同要淨化所有的污濁一般,將我身上隱隱的血腥氣息都帶走。如果有一種感覺,讓我都可以稱爲幸福,那麼一定是現在。沉溺在這樣的夢裡,會讓人寧可就此死去也不願甦醒。我不睜眼,因爲知道這只是夢。

醒來後的彆扭感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做噩夢的時候總是滿心抱怨,可是一旦做了太美好的夢,又覺得醒來是件讓人分外不爽的事情。這種心情,或許也是因爲昨天經歷太多事所表現的煩躁。該說有感情以後的確麻煩嗎?

路西斐爾似乎還有別的事情,所以沒有等我醒來。不過還是在牀邊留下了他讓我穿的衣服。在這種地方有着近乎執拗的堅持,不知是不是也是潔癖的一種。如果是殤的話,頂多在意在意我是不是光着身體就跑了出去。只要不在別人面前,不穿更好一些。

“殘。”路西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我也就一如既往,把他高高在上的君主座位當作自己的椅子。太熟悉的曼珠沙華味道,讓我不自覺低頭。

不是這個味道。就算溫柔的感覺相似。

察覺了我的短暫沉默,路西的手指靠過來:“怎麼了?”

別西卜歪着嘴角說:“嘴上說不在意,或許還是對舉行過婚禮的男人有着一定程度的關心吧。”無視我瞪他的目光,繼續說:“在猊下面前裝作高尚也沒有多大作用那?反正你掉根頭髮他都瞭如指掌。”

總覺得有種疲倦感,所以面對他明顯的諷刺,我還是撇了撇嘴,沒有作聲。

別西卜假裝大感驚訝的說:“莫不是真的遭到了打擊?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殘。”魔音入耳,我就是沒辦法置之不理。魔王陛下的召喚,在某種程度上說對我有更可怕的威力。不過那個過於擔憂的眼神,怎麼看都有點撒嬌的意味。

“沒什麼,只是在考慮……路西,今天是你生日吧。”

“我還以爲你已經不記得了。畢竟這裡的時間和天界相差很多。”

因爲整個地獄都被包圍在他的魔法中,所以引起對時間的混沌也不是件怪事。但和路西在一起,按照他的步調還是很容易掌握的。

別西卜說:“盛大的宴會當然早就準備了。”一副你怎麼才提的樣子。

“我要是說不許去,你的宴會再大又怎麼樣?”我笑着回視那雙橙色的眼睛。

“猊下對你的寵溺……”顯然冒出一點點怒氣,別西卜的話卻很快被路西斐爾打斷:“好了。別西卜,你應該去確認一下吧。”

看他不甘心的走了,路西才露點一點無奈的表情:“不喜歡宴會嗎?”

“也不是。只是……總覺得一到這種時候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除了那些完全留不下印象的舞會外,這種場合無一例外的都成爲是非的開端。

“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嗎?”我靠在萬魔殿正殿的大廳柱子邊喝酒,眯着眼睛看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參加地獄的宴會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我是主角,正在舉行婚禮。君主的生日如何與衆不同?對於惡魔和墮天使來說,能全員到齊已經是最大的不同。因爲剛纔人界回來,所以格外厭煩那些打扮得複雜拖沓的衣服,今天的衣服比任何時候都簡潔,連上次婚禮時帶着的首飾都沒有。如果說唯一裝飾的,就是原本藏在路西衣領中的那顆石頭,正穩穩的墜在我的鎖骨間。

好冷。這石頭對於血族的我都有冰寒刺骨的溫度,是因爲在科奇土斯湖冰得太久嗎?我現在觸碰它的動作越來越像曾經的路西斐爾,讓他偶爾粘在這邊的目光露出擔憂。

“我還真以爲你會黏住猊下那。”別西卜就像看到他的受益一樣,跑過來閒聊。

我垂目看着酒杯中緩緩晃動的**,說:“該來的總會來。難道我站在這裡,事情就能解決嗎?說吧。別西卜殿下,吉貝爾的事。”

“你明知道是誰帶走的吧?能告訴我他有什麼目的嗎?”

“難道你不知道,路西還不知道嗎?”

“猊下應該知道。但是他不願告訴我那。”別西卜抱住雙臂表示無奈。

“哼……”我輕笑出聲:“既然這樣,我又知道什麼那?”

“你愛着那個男人,而且瞭解他。猊下愛你,所以纔對他的一舉一動有所縱容。輕易開拓自己的世界,對於區區血族來說,不覺得太過愚蠢嗎?”

“與地獄有關?”

“如果會危及這裡,或許我寧可被猊下懲罰也要阻止他哦?”眯笑的橙色瞳孔靠過來,就像他經常做的那樣,輕輕吻上我微笑的臉。“貝利亞來了哦……”作爲最後的忠告說出,別西卜靜靜離開。

我不擡頭,只是斜擡眼看着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上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好像沒有多少變化?應該說,從第一眼看他開始,就沒有變化;從他愛上雷伊潔爾開始,就沒有變化吧……和拉哈伯不同,他還不知道我經歷了前世的一切,也對他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了。縱使看到了我,沒有露出迷惑的神情,只是微微的笑了笑。這樣不是挺好嗎?沒得到,也沒有失去。他覺得我像他愛的人,卻不用體會再次失去的痛苦。聽路西說麥塔特隆曾經來地獄挑撥貝利亞的情緒,也是從那以後,他才擺脫了表面的痛苦,看起來更像平和優雅的墮天使。

“一轉眼就投入陛下的懷抱,真是魅力驚人。”如果同樣的話由梅里美說,一定很像諷刺。可惜這句是貝利亞說的,聽起來只是調情一般的柔和。

“比起強迫我的男人,還是一心一意寵着我的人更合胃口。”我笑着舉起酒杯:“吉貝爾的事,我也沒有辦法。所謂血族,對於婚禮的拘泥實在是微弱的可憐。”

“也是那……不過陛下的寵溺,怎麼說那……或許還不如原來的那位持久。不如考慮一下我怎麼樣?明明我先提出了邀請的。”哀怨的口氣,不過適時的釋放魅力。

“嗯。如果我厭倦了路西,會考慮你。”痛快的答應,但考慮這個詞,可以反悔的機率大的驚人。“你看起來有些寂寞,沒有帶舞伴前來嗎?”

他把前面的頭髮撩到耳後:“呀,陛下的舞會總是有很多美麗的人兒,要是我帶着舞伴,不是會浪費很多機會嗎?不和你多說了,陛下已經看這邊幾十次了。”

路西被君主魔神包圍着,露出清冷的目光。我覺得有些累,放下酒杯向後殿走去。

我確定以前經歷的都是自己的命運,譬如這種時候我本不應該來到後殿。吉貝爾消失的房間有熟悉的味道,我推門而入,一室幽暗。

蒼蒼茫茫的時光如同河水流淌,站成兩岸的人又怎能跨過?銀白色長髮就站在這條河的對岸,露出一如既往張狂而肆意的笑容。他坐在那張吉貝爾躺過的牀上,用手指在牀榻上製造漩渦。如果不是看到那雙月白色的瞳孔,我幾乎以爲是吉貝爾了。

“已經把他帶走了,你還回來做什麼?就不怕被發現嗎?”我若無其事的靠在門邊,因爲知道這時候的笑容肯定難看的很,索性就不浪費了。

“怎麼會從宴會脫身那?”他擡頭看我,眼神專注。我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他時,他對我說的:“有時候我真是奇怪,我怎麼沒有在看到你的時候就殺了你。”當時我以爲我肯定不會和他再見的,如今拿回了感情卻仍保持平靜的和他對視。

“或許是血液的呼喚,畢竟這身體裡流淌的,依然是德庫拉的血液。”

“你不問我把吉貝爾帶到哪裡了嗎?真薄情。”薄情?這個詞幾時輪得到他說別人?

“同是你的兒子,我還能抗拒你的決定嗎?你想他死,他就已經死了。”

殤站起來,慢慢靠近。我覺得自己用了全身力氣才阻止了自己逃走的慾望。和頸項上的項鍊同樣冰冷的手指穿過髮絲,觸碰耳後的皮膚,驚起一陣寒意。他還是那麼冰冷,不亞於冰湖。“殘。我們共度的時光是不是已經變成過去了?”

他想說什麼?經歷久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糊塗到忘記自己做過什麼的程度。如果把別人生生撕爛以後再談懷念,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我露出見他後第一個笑容:“過去?我還以爲你會說回憶那?”

“你又不會活在回憶中。不過我倒是很懷念以前的日子。畢竟,我最中意你。”

這句話的意思,頂多就是省略了後面的部分。中意是中意,只是是身體。“嗯。只是還可以找到別人代替而已。父親。”這個詞有着詭異的魔力,起碼我說出它的時候有着頗爲複雜的心情。笑靨如花。

殤沒有露出我所期待的表情,但我並不意外。他不但沒有停止觸碰,反而更加靠近:“記得和你做過的人有什麼下場嗎?”

“死。或者生不如死。”

“沒錯。”他忽然抖動的睫毛幾乎讓我聽到破碎的聲音。宣判死刑的同時,又阻止了抱怨的權力:“我到底更喜歡誰一些那?你還是吉貝爾?”

“你誰都不喜歡。”我向後退了一步,離他遠了一些:“父親,你在憎恨着所有人。人類,血族,甚至這個世界。”

“不錯的見解。”收回手指,他只是佇立在我眼前。中間似乎還是隔着河流。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殤沒有在意別人意見那麼優秀的品格。他站在這裡聽我大放厥詞的目的,我還沒發覺。冒着“危險”回到地獄,究竟算大膽還是魯莽?我並不相信他是爲了奪回我。因爲是他親手將我丟掉的。就像玩膩的寵物。

“我不知道爲什麼吉貝爾沒有血液。或許他是你報復的工具。但是,收手吧。”

“夜殘不會在乎這些的。”他笑着說:“哦,對了。你已經拿回了自己封印的感情。所以對別人諸多留戀。爲了所謂的世界,捨棄了他嗎?他會很難過。”

“如果可以和你一樣無情到底,或許是件好事。可惜,這就是我的命運。”

“要和我爲敵嗎?殘……”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指,託到自己眼前。薄薄的嘴脣將指尖輕輕含住,舌尖如蛇尾一般纏着指甲下面最爲敏感的皮肉。就在最直接連接心臟的血管上,低喃的嗓音留下足以震撼身體的戰慄。我忽略了他對我的瞭解,這個身體所有的部分都被他琢磨得一清二楚,甚至連反應都是他教的。

“你在誘惑我。父親。”控制不發顫的聲音並不像想象中困難。

“只是給你選擇的權力。是地獄的君主,還是我身邊?”

“我以爲我早已丟失了這種權力,纔不得不留在這裡的。”死盯着自己的手指,我說:“血族靠着慾望維持關係。如果路西更能滿足這個,我爲什麼要選擇你?”

頓了頓,我又說:“我不愛你。你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