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國有化、福利國家與英國病

1945年7月到8月間,美、英、蘇三國在柏林附近的波茨坦舉行首腦會議,當時英國正在舉行大選,丘吉爾在會議進行中因參加競選而中途回國,不想一去不復返,丘吉爾的保守黨在大選中落敗於工黨。等大選結束後波茨坦會議復會時,回到會議桌旁與羅斯福、斯大林談判的已經是工黨新首相艾德禮了。

(一)忘恩負義的選民

1945年5月納粹德國投降,歐洲戰爭結束,英國戰時內閣也壽終正寢,議會大選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在大多數人眼裡,由戰勝法西斯的英雄統帥、威望如日中天的丘吉爾領導的保守黨定會贏得這次大選。倫敦《金融時報》描繪說:直到最後一分鐘,整個倫敦城對於保守黨人的勝利依然抱着樂觀的心情。連工黨人士也對這次大選憂心忡忡,甚至有人批評本黨領袖急於參選是自討沒趣。

然而,最後的選舉結果卻讓世人大跌眼鏡:工黨獲得全國47.6%的選票,贏得393個議會席位,保守黨只得到了213個席位。據說,得知自己大選失敗的消息時,丘吉爾正在洗澡,他故作平靜地對送信人說:選民們可以選擇,這就是民主,我們正是爲這一點,才浴血奮戰的。丘吉爾對大選失敗是毫無思想準備的,他領導英國取得勝利,他的戰時內閣雖說是聯合政府,但保守黨是政府的主幹,發揮了最大的作用,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然而,戰爭尚未結束,保守黨卻在大選中失敗了!

工黨的勝出、保守黨的失敗絕非偶然,丘吉爾是位有遠見的政治家,但他這次沒有看出國內民情的變化。隨着戰爭接近尾聲,勝利的曙光就在跟前,人們把注意力轉向了未來,民生成爲選民最關心的問題。在競選眼間,工黨領袖四處奔走,在1945年提出了自己的競選宣言《讓我們面對未來》除了提出在很多部門實行國有化外,最得人心的是提出要完善國民保健、實行全面的社會保險,這些主張讓中下層選民憧憬萬分,紛紛把選票投向了工黨。而保守黨的競選綱領缺乏新意,丘吉爾還在演說中拿意識形態說事,聳人聽聞地警告人們要提防出現“社會主義的蓋世太保”。

丘吉爾如是說帶領英國人民走向勝利的丘吉爾卻被拋棄了,他後來引用古希臘作家普魯塔克的話說:“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

(二)工黨的社會改革

國有化是工黨執政期間極爲重要的政策,爲了使國家能更有效地干預經濟,保證經濟的健康發展,工黨制定了完善的國有化方案。在1946年,工黨政府首先把英格蘭銀行收歸國有,邁出了大規模國有化的第一步。同年8月,歐洲航空、南美航空等航空公司由國家接管經營。隨後,煤炭、電信部門、運輸和電力工業、鋼鐵工業相繼完成國有化。

建設福利國家是工黨執政期間最爲關鍵的社會改革措施,爲了兌現大選中給選民的承諾,上臺後的工黨政府馬上着手建立全面的社會保障體系。英國的“福列國家”建設經歷了漫長的歷史發展道路。早在伊麗莎白一世時期,英國建立了“濟貧制度”濟貧制以教區爲單位實行救濟,每個人都要交納濟貧稅,濟貧制度爲社會的弱者提供了最低限度的社會保障,保障了他們的生存權。工業革命以後,自由放任思想甚囂塵上,濟貧制度受到削弱與動搖。在工人階級的抗爭下,1911年,自由黨政府制定《國民保險法》由各種社會團體,包括工會、合作社、互助會形式以互助的方式爲社會成員提供社會保障。

英國工黨政府執政後相繼推出兩項重要的社會立法——《國民保險法》與《國民醫療服務法》作爲福利制度的奠基石。1946年通過《國民保險法》規定除了學校學生、養老金領取者、已婚婦女和年收入低於104英鎊的個體經營者外,一切有收入的人都必須定期交納保險金,這樣才能享受到失業救濟金、退休金、寡婦救濟金、監護人津貼與喪葬補貼等經濟資助。

《國民醫療服務法》規定除該法明文規定的收費項目外,其他醫療服務一律免費,對全民實行免費醫療,一旦生病,即可就醫,從而避免了疾病的威脅。

住房也是社會福利的一個重要方面。工黨政府克服勞動力和原材料短缺的困難,在1945~1951年間共建成住房90.2萬套,大大緩解了戰後住房匱乏的狀況。

1948年,英國首相艾德禮宣佈英國已建成福利國家,一兩年後得到了西方輿論界的承認。經歷漫長的發展階段之後,英國終於建立了一個全面系統的福利保障體系。

(三)英國病

福利國家需要大量資金,資金來源於三個方面:國家、企業和個人。但歸根結底,所有資金都來自英國國民。爲維持福利制度的運作,資金的需求會越來越大,稅收也就會越來越高,從而影響企業的效率,也影響個人的收入。當支付福利制度的資金達到國民生產總值的一定比例時,就會影響國家的經濟發展。從20世紀60年代起,英國這個問題逐漸突顯出來,1959~1964年,公共開支已達到國內生產總值的三分之一,而其中除國防支出外,福利開支是最大的一個項目。1950年,英國財政的福利支出是103億英鎊,到1979年就增加到近500億英鎊。爲彌補鉅額的財政赤字,英國政府只得不斷地發行政府債券與加徵個人所得稅,結果導致通貨膨脹與高技術人才外流。而衆多國有化的企業經營普遍不善,利潤下降,人浮於事,也成爲社會很大的負擔。

在此背景下,從20世紀60年代起,英國的經濟走走停停,高通貨膨脹率與失業率並存,經濟發展速度長期落後於其他西方發達國家。1974年上臺的工黨威爾遜政府只能放棄過去的“社會主義”政策,轉而採取大幅度削減公共開支的方法,以求減少赤字。然而,上述措施沒有遏止經濟的進一步惡化,英國病的問題一直到撒切爾夫人主政後纔得到有效的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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