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等人覺得那個人的頭一直在朝向他們轉動,但是眼前一花,那人的頭又轉了回去,如同陷入了一個時間漩渦一般。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看到他的臉。
這怪誕的感覺,讓四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眩暈。
然而,下一個瞬間,衆人皆是眼前一花,那把搖晃的椅子和上面坐着的人,竟然如同蒸發一般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等……等下,剛纔屋裡是……是有個人吧?”
吳巖完全無法理解,喃喃地說道。
“的確是有。”
回答他的,是竹上雪無。
然而,師遠想的卻是,剛剛那個“人”,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嗎?
乍一看,這個房間的確變得空空蕩蕩,地板上也是沒有任何曾經有人坐在這裡的跡象,但是,若是走近細看,會不會得到什麼線索?
師遠沒有耽擱時間,快步地走到了剛纔那把搖椅所在的位置。
地板似乎很乾淨,沒有灰塵,也沒有刮擦的痕跡。
師遠不死心,又蹲下身子,更加仔細地查看。
終於,他看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痕跡。
這個房間的地面不是瓷磚鋪就的,也不是大理石的,而是刷了油漆的木地板。而那油漆,赫然是血紅色的。
在剛剛搖椅所在的位置,略微有一點點部分的油漆顏色與旁邊的油漆色不同。詭異的是,師遠竟然無法分辨清楚,那顏色的變化到底是變淺還是變深。
這個房間裡,絕對有什麼東西在影響他們的五感。
雖然看到了痕跡,但師遠一時也沒有想到這到底意味着什麼,自然也就無法得出明確的線索。
他站起身,再次細細打量這個房間。
他記得很清楚,這裡是停屍房,裡面理應存放有屍體纔對。而且,在門外時他們也聞到了刺鼻的氣味,很可能是福爾馬林。
但是,眼前的這個房間,一覽無餘,什麼也沒有。
然而,那刺鼻的氣味卻是比在門外時更加濃烈了。
那氣味,是從哪裡來的?
叮叮……鈴鈴……
一陣風鈴的聲音突然從窗外飄進來。
師遠悚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觀察過那扇窗。
那扇落地窗,是四人除那個“人”以外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因爲沒有人預料到會在停屍房裡看到這樣的一扇窗。而且,窗口透進的星光,也和他們剛剛的記憶不同。
當他們在建築外時,外面明明沒有任何的星光。天穹如同一塊無邊無際的黑布一般,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就在剛纔那個“人”轉頭時,四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根本沒有去看那扇窗,自然也沒有注意到窗的變化。
此刻,師遠才注意到,剛剛在那個“人”身上鍍上一層銀色邊緣的星光,也在不知何時消失了。
面積頗大的落地窗,如同通往虛無的入口一般,給人以深邃與未知的不安感覺。
“那……那是什麼?”
吳巖突然又說道,同時用手指向了窗子的上方。
他還沒有開口,師遠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個方向的東西。他擡起頭,目光迎向了那個東西。
一個被一根看不見的線懸吊着的、白色的東西。
叮鈴……叮鈴……
聲音再次響起。
那是……風鈴嗎?不,不對,不是風鈴,那是……
當看清那個東西時,師遠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那是一個晴天娃娃,只是它看上去實在是太大了。那娃娃的頭,竟然和真正的人頭同樣大小。
“那是……人頭!”
慎空靈終於忍不住,顫抖着說了出來。
那個晴天娃娃的頭,赫然就是一顆人頭。那表情極爲痛苦,可以想象那人臨死前必然是遭受了無法忍受的折磨。
“啊!是……是他!”
慎空靈的眼睛再次瞪大,驚恐地向後移動着腳步。
“是誰?”
竹上雪無立刻問道。
然而,慎空靈太過驚詫,已經顧不上去回答他的問題。
這時,師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仇天怒。他就是傳說中的頂級富豪,仇天怒。”
“仇天怒?頂級富豪?”
竹上雪無顯然並不知道這個人。
這也是很正常的。儘管父母拼命隱瞞,但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對姐姐的存在產生了感知,偷偷地學習中文,準備隨時來到姐姐出現的地方。他的內心全部都被“尋找親人”這一目的所佔據,對於什麼富豪,沒有任何興趣。此外,仇天怒在失蹤後便轉變爲了一個傳說,只有一些很小的圈子裡纔有人記得,竹上雪無沒有聽說過,並不奇怪。
“對,這個人就是曾經在我們的世界上最有名、最強大的富豪之一。某天他突然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裡看到他的……頭顱。”
師遠感覺背後泛起了絲絲寒意。
如此強悍的富豪,竟然如此慘死,連全屍都保不住,師遠不禁既是唏噓,又是擔憂。
自己的境遇,只怕比當初的仇天怒還要危險。若不是因爲有保命次數,他早已經死了。
突然,師遠覺得有些不對。
剛纔聽到的風鈴聲,難道是這顆人頭髮出來的嗎?那怎麼可能呢?人頭怎麼會發出風鈴的聲音?而且,他的身體去了哪裡?爲何只有一顆頭顱?
“等下……”師遠突然說道,聲音似乎有些猶豫,“你們剛纔有沒有看到,那把搖椅上的人的臉?”
他覺得自己剛纔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或許是由於自己所站的位置在最右邊,而那個“人”是在向左轉頭,因此才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然而,他的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
其他三人,也沒有任何一個看到那個人的臉。
“我沒有看到他的臉……”竹上雪無的聲音竟然也顯出了幾分猶豫,“但是,因爲我站在最左邊,所以我看到了……一部分……他……他好像是沒有臉的。”
“沒有臉?”師遠立刻看向竹上雪無,“你說清楚,什麼叫沒有臉?”
“他本該是臉的位置,什麼也沒有,”回憶着剛纔那一幕,竹上雪無的臉色變得慘白,恐懼地嚥了口口水,“那裡,是空的。不,不只是沒有臉而已,他好像……只有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