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要去哪兒啊?王府的路不是往西走。”喜兒看着自家小姐急匆匆地往前跑,以爲她心情不好,沒記住路,於是連忙提醒道。
依依來不及回頭,只衝喜兒大喊了一句,“你先回府吧,別等我了。”
喜兒手中擰着帕子,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前。
現在的小姐雖然對她不打不罵,可是卻也什麼話都不對她講。
人原來竟然真的可以在一夕之間變成另一幅模樣,這讓喜兒深感不可思議。
既然小姐不讓她跟着,她便不跟着了吧,不然自己又要捱打受罰,不值當。
反正小姐每次不是都平安回來了嗎?這次肯定也是一樣。
可是喜兒又不敢獨自回家,怕三王爺詢問起小姐人在何處。自己又答不上來,於是只得自己在王府前的那條大街上閒晃,盼着小姐回來的時候,她在這兒能夠遇上,好跟小姐一起回府。
這樣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喜兒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聰明瞭。
丞相府前的小路盡頭。四下無人,依依望着天空輕聲喚了一句,“五公子,你出來吧。”
喚完這句話後,她沒有聽到任何迴應,心中當即失落不已。
果真只是幻象吧,無論是按照金牡丹口中的說法,還是按照蘇晟口中的說法,他此時都是必然不在京中,所以,那黑色身影怎麼可能是他?
“我在你眼中形同天上鳥兒,想要喊我出來也要到天上尋覓,可是這樣?”身後響起五公子那溫潤如玉的聲音,幾乎要把依依的眼淚惹出來。
這是人生裡的頭一遭,她以爲是夢的事情。竟然成真了。
她轉過身去,望着五公子那面具已如同虛設,腦海中早就浮現出他的模樣。
“你不是出遠門了嗎?爲什麼會在這兒?”依依欣喜的語調都幾乎變了聲。
“還不是因爲你?我這騎馬剛抵達汴涼城,就有暗衛緊隨其後趕過來給我報信,說你爹因叛國罪名入獄,等候問斬。我知道你一個人必然難熬這段日子,故而快馬加鞭了一夜,今日上午才趕到京城。換了身衣裳,便又出來尋你了。這是戴着面具你看不到,我這黑眼圈都重了一圈。”五公子說着拉過依依的手,特別自然牽着她往前方走,也不知道是到底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依依的手僵了幾秒,卻在觸及他掌心溫熱的那一刻,握緊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一直很涼,以前網上不是總有個說法麼,說手涼的女人沒人疼。
所以,在她知道這個傳言以後,就暗自在心裡跟自己較勁兒,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遇到一個願意呵護自己,發現她手涼,就握着她的手走路的人。
他的手掌一定要寬厚而溫暖,這樣牽着他的時候,她就會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她跟蘇晟睡過了,也跟蘇晟拜堂成親了,但蘇晟似乎從來都沒有像一個男人般呵護過她什麼,這一點,也許跟他的心裡有沒有褚如煙無關。
“辛苦你了。”依依跟着五公子往前走,突然從口中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五公子點頭認同道:“的確是很辛苦啊,沒在馬背上顛簸一夜的人,肯定不會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只怕我這腰啊都要落下毛病。將來肯定是娶不到媳婦了。”
依依沒聽出五公子是逗她的,倒是還一臉認真道:“不會啊,你長得又帥,錢又多,人還這麼好。想嫁給你的姑娘能夠從皇宮裡排到京城外,哪兒會娶不到媳婦?”
五公子聽了依依的話輕笑,反問她道:“我既然像你說的這麼好,怎麼娶不到你?”
這話着實是把依依問蒙了,她以爲五公子知道自己嫁人。沒準都不會理會自己了。可現在五公子非但爲了她從遠處趕回來,還牽着她的手漫步街道,問她這等話,這要她怎麼回答?
五公子忽然停了下來,望着依依一臉無措的模樣,低頭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做人要知恩圖報?”
依依點頭。
“我昨天晚上爲了你,趕了一夜的路,只爲了陪在你身邊,渡過難關。順便想想辦法把你爹救出來,如此一來,我算不算是你的恩人?”五公子又問她道。
依依咬着嘴脣,心道糟糕,五公子怎麼也要求自己報恩呢?他說的話固然是有道理。可自己現如今身無分文,哪有東西可給五公子?
該不會五公子想要把那處私宅給收回去吧?不要啊,她來到天朝這麼久,也就那麼一點固定資產,現如今再被收走。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亦舒的《喜寶》裡怎麼說的來着?我要很多很多的愛。沒有愛,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錢。如果兩者都沒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現在依依已經沒有愛了,父親入獄,夫妻不和,沒有事業,沒有積蓄。
如果再讓人收走她的宅子,她會瘋掉。
失去了錢,她就連健康也沒了,肯定生不如死啊。
想到這兒。依依擡頭,眼睛裡充滿討好的神色,語調也變得溫柔了許多,“五公子,咱們商量商量行麼?你的恩情我肯定是記在心裡,至死不忘。但是咱們報恩的方式,能不能改改?只要不收回我那宅子,換成什麼都行。”
五公子的眼睛微微眯起,語氣裡略帶狐疑,“只要我不收你的宅子。當真是換成什麼都行?”
依依不假思索地點頭。
“既然你非要留下那宅子,那就出賣色相來換吧。”說話間,五公子挑起依依的下巴,低下頭去,呼吸吹在依依臉上。讓她心尖一顫。
沒等依依答話,五公子又說道:“你放心,我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銀子多。只要你能將我伺候明白了,好處我少不了你的。只要你深得我心,我就能把你捧成整個青樓的頭牌,到時候你可是日進斗金,知道嗎?”
依依眨了眨眼睛,五公子這話聽來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她當初在春風樓跟五公子第一次相見時,調戲五公子的詞兒嗎?他竟然一字不落的全都記得嗎?
“我……”她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只知道擡着腦袋望着五公子的面具發傻。
五公子忽然單手摘下面具,下一秒便低頭封住了依依的脣。
依依閉上眼睛,猶豫着伸手環住了五公子的腰,那嘴脣上的附着忽然變成了深吻。令人沉迷。
五公子本來只想逗逗她,不曾想她竟然會主動來回應自己,當即半是欣喜,半是急迫,心裡頭也燃起了一絲火苗。
那吻逐漸從依依的嘴上游移到脖頸上,又漸漸深入了下去。
依依輕聲喘息着,她猜測得到五公子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她應該跟五公子在這巷子裡野合嗎?
當胸前的領子被五公子一把扯開,依依一驚,連忙喊道:“五公子,不要。”
五公子停下了動作,凝眉問她道:“你不願意?”
依依憋得臉都紅了,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剛纔明明是她撒嬌求了五公子,說只要人家不收走她的宅子,就什麼都願意的麼?
而且人家說了讓自己出賣色相來換。她不是也沒出言拒絕嗎?
現如今人家真的要做什麼,自己又開口拒絕。這在五公子眼裡會覺得她是欲擒故縱,還是硬裝清純?
“罷了,本來只是想逗逗你,也沒打算真的把你怎麼樣。不曾想你本事那麼大。勾得我恨不得把你按在這地方,要了你去。”五公子自嘲地笑了一聲,替依依繫好衣裳,又隨手把那面具藏於袖中。
依依暗自鬆了一口氣,道:“五公子,謝謝你理解我。那如若沒什麼事情,我便先回去了,剛纔只是遠看着人影像你,便想着追過來瞧瞧。現如今發覺真的是你,我便也放心了。”
“你個沒良心的要到哪兒去?我爲了你特意趕回來,就是想幫你把白將軍救出來的,你要是把我一個人甩開,我可真的生氣,不幫你的忙了。”五公子佯作發怒,雙臂環肩。把臉別了過去。
依依一聽五公子回來的真正目的是救她爹,趕忙拽住他的袖子道:“別呀,我不走就是了,你別生氣,也別不幫我啊。我其實今天還去醉紅樓找過金牡丹,想問你去了哪裡呢?”
一聽這話,五公子臉上的表情再繃不住,嘴角上翹,一臉得意狀,“怎麼,你想我了?”
“嗯”,雖然羞於啓齒,但依依還是點頭承認了。
她在得知褚如煙懷孕,又看到蘇晟護着褚如煙時,是真的很想五公子能陪伴在她身邊。
因爲她知道,如果是五公子,肯定捨不得讓她受這麼多委屈。
她在聽到白將軍說的那些線索與證據的時候,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五公子。
因爲如果他在,自己就能問問他,到底司馬將軍跟她爹什麼仇什麼怨,以至於要害得她爹落入這般悽慘的下場?
可這些想念都是利用,並不單純,可她又不希望自己在五公子眼中變成一個只懂得利用的女人。
這樣一想,自己還真是無恥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