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將你牽扯進這件事情之中,但你爲什麼要選擇蘇晟?
我究竟比他差在哪裡?
南宮嵐的手指捏得咯吱作響,卻在聽到身後蘇晟呼喚的那一瞬間,放鬆了表情。
“南宮,讓你久等了。今日怎麼這樣早便來本王這兒?可是帶了什麼好東西嗎?”蘇晟早已換好一身淡藍色長袍,向南宮嵐走來。
遠遠就望見他手裡握着的東西。當即這樣說道。
南宮嵐笑着將手裡的玉雕硯臺遞給蘇晟身邊的小廝道:“捧好了,這可是硯宣閣的鎮店之寶,青玉硯,前朝名家手筆,價值千金。你若是摔了,十個腦袋也賠不起。”
那小廝聽見這話連忙將硯臺抱緊在懷中,還嬉皮笑臉的對南宮嵐道:“南宮公子就會說笑,莫說奴才不敢摔壞這寶貝,若是真的摔壞了,南宮公子也不會真的要了奴才的命。”
南宮嵐輕輕搖頭,對蘇晟道:“你這王府的奴才都不怕我,這可如何是好?想來我南宮也算是名門之後,怎落得這般下場?”
蘇晟從不將南宮當做外人,只拿他打趣道:“你那哪裡算是名門,明明就是富門。你家的金銀只怕抵得上大半個國庫。別人嫉妒你還來不及,哪個會怕你?”
“三王爺又拿我說笑。聽司馬說你昨晚上把那醉紅樓的新頭牌抱回來了,反倒是讓他獨守空房了一宿,真的假的?”南宮嵐湊到蘇晟旁邊,一臉好奇相。
蘇晟疑慮,“你南宮何時竟然對這些流言蜚語感興趣?”
說完這話,蘇晟忽而又道:“青樓頭牌本王這兒沒有,但若說是刁蠻小姐倒還是真有一位。南宮,本王決定娶白依依爲妻了。明日便進宮去跟皇上請旨。這消息本王還不曾對任何人講,你是第一個。”
南宮嵐聽到蘇晟親口承認出這句話,便知道這件事定然是真的了。
若非是蘇晟決定好了的事情,他萬不可能講出來。
依照蘇晟的性格。沒人能夠讓他改變決定。
南宮嵐心中壓抑,臉上卻還強裝出一副驚訝神色,“白依依?三王爺何故忽然想通了?當初皇上下旨時,無論如何都要推脫抗旨的不也是你嗎?難不成忽然變了口味,想常常不一樣的味道?”土帥腸巴。
“是啊,當初本王的確不願娶她。與她接觸三年之久,她卻在落水之後性情大變,整日胡言亂語,本王怎麼可能會娶個瘋瘋癲癲的人做王妃?但是,通過多次接觸,本王卻覺得這個人似乎比起當年的她有趣許多,也和人們印象裡的那個她,很是不同。以前的她,溫婉。賢淑,嬌柔,讓人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呵護。而現在的她,聒噪,喋喋不休,好色,不識禮數,還有那麼一點厚顏無恥。真是與往昔全然不同。”
南宮嵐望着蘇晟講起依依時臉上的表情,他一直在思索着,好像腦海中就有了她的模樣一般。
“既然她比起以往,全是缺點,王爺爲何反倒是決定要娶她呢?”南宮嵐現在只期盼蘇晟想要娶依依不過是爲了賭注,或者玩笑,並非真的動了這個念頭。
但他自己也清楚,這樣的機率,太小了。
蘇晟忽而笑道:“照你這樣說。的確是啊。她比起當年,好像真的糟糕到一塌糊塗。可是你也不能說她身上全是缺點啊,現在的她直白,火熱,總是冒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念頭,讓人站在她身邊,就忍不住笑出來。”
說到這兒,蘇晟腦海中忽然想起剛纔依依雙手捏起他的嘴角,告訴他笑出來纔好看時的樣子。
她只顧着讓自己笑,竟然都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布巾已經掉在地上。
真是傻瓜。
“南宮,本王忽然覺得此前三年接觸的白依依似乎都不是真的她,一直以來人們只看到她的表象,從未看到過她的內心。她開始讓本王有了新的念頭,也許娶了她,王府日後會出現很多麻煩,但也可能會出現很多有趣的事情。本王不想錯過這些事情,無論是麻煩,還是趣事。”蘇晟對南宮嵐說的很認真。
很可惜白依依此時還在屋內翻虎符,不然她聽到蘇晟的這番話,一定會淚流滿面,大喊着要跟蘇晟求婚。
“三王爺可是愛上了白依依嗎?”南宮嵐的胸口滯作一團,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要自取其辱地問出這句話,其實他已然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愛上她嗎?本王不知道,就像是依依總喜歡說的那句話吧,這件事情,本王沒有經驗。南宮,你看,她怎麼總是說出這些稀奇古怪的詞兒呢?這些話搭配在一起,還挺有趣的。”蘇晟忽然像是撿到了寶貝一般,滔滔不絕地對南宮嵐講着他眼裡的白依依。
南宮嵐從未見過蘇晟這麼多話,依依是在他面前做了什麼,竟然會讓一向不食人間五穀的蘇晟迷戀成這個樣子?
他忽然後悔,更是嫉妒的發狂。
爲什麼自己要委派金牡丹去教給白依依那些魅惑男人的本事?
爲什麼自己一定要讓白依依出來偷虎符?
爲什麼自己不能在明知心意的那一刻,就看好她,讓她跑走?
天底下能夠偷取虎符的女人有無數,而能夠讓他心動的人,卻不過只有一個白依依。
明明告誡過自己不可動心,爲什麼偏偏栽在她的手裡?
更合恨的是,她的心裡壓根沒有自己。
等等,蘇晟脖子上的紅色印記是吻痕嗎?他昨天晚上已經跟依依……
“三王爺,我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歇息了。想來是昨日司馬將軍的壽宴上喝多了酒,腦子尚且還有些不清楚。”南宮嵐終究忍不住再看下去,他怕蘇晟再講出什麼,亦或者自己再發現什麼,崩潰在這裡。
他忍了這麼多年,不能毀於一旦。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離。
“好,那你便回去歇息吧。”蘇晟並沒有挽留南宮,但腦子裡卻不記得南宮昨日喝過酒。
若真說有印象,他怎麼記得是南宮嵐昨晚上一直在灌司馬光烈酒呢?
白依依回到屋子裡找出虎符,重新將它套在脖子上,藏在衣襟之內。
她要回到私宅,將虎符交給五公子了。
五公子找不見自己,一定會在私宅等她吧。倘若他還相信自己能夠回去的話。
其實如果五公子足夠了解她,就該知道以她的脾氣,會把這處好不容易得來的私宅看得比什麼都重,萬萬不可能丟下它就跑掉。
所以,只要五公子守着那處私宅,早晚能夠將她守回來。
可是,五公子應該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她吧?
白依依想到這兒,便從王府後門悄悄溜了出去。她不願意走正門,不想驚擾到蘇晟。
蘇晟,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跟這件事情告個別好嗎?
當我處理好這一切,就可以乖乖守在丞相府內,做一個滿懷期待的新嫁娘。
然後,等你八擡大轎,娶我進門。
只差這最後一點事情了,請等我,好嗎?
白依依這麼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私宅。
胸口的虎符一刻不停的“咣噹”作響,震得她胸口疼。只得用手捂着,又往前奔。
終於到了私宅門口,終於回家了。
白依依使勁兒敲門,聲音之大震飛了樹旁的鳥兒,才盼來小蘭開門。
五公子一定不要走,他一定要等她回來啊。
她帶來了虎符,她並沒有食言。
“白姑娘,您回來了。”小蘭的話被依依無視在耳畔,她的眼睛裡只有前方正堂內那黑色的背影。
太好了,他沒有走,他一直都在等自己回來。
依依笑着跑了進去,邊跑邊摘下脖子上的虎符,然後遞了過去道:“五公子,對不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我沒來得及將這虎符交給你的暗衛。謝天謝地,你還在這裡等我,現在我把虎符完好無損的給你帶來了,你別生氣。”
奇怪,五公子爲什麼一直背過身去,不說話呢?
“五公子,你還是生我的氣了對嗎?我跟你講,這事兒真的也不能全怨我。該死的司馬光……”依依望着突然轉過身的五公子,話到嘴邊嚥了下去。
“呀?你是南宮公子啊,你瞧我這眼神,看你穿一身黑,就以爲你是他呢。真是個誤會。對了,南宮公子,你不是在三王府跟三王爺聊天麼,怎麼搖身一變跑這兒來了?”依依滔滔不絕地講着,忽然想起什麼,猛地說道:“不對啊,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難道你跟五公子一開始就是認識的?你的背影跟他那麼想象,難道你們是雙胞胎?”
五公子望着她自作聰明的模樣,伸手去撫她的臉龐,卻看她如同受驚的小貓,猛地退後了幾步。
“南宮嵐,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啊?”白依依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猜對了?
“依依,難道我摘去面具,你便認不出了嗎?我在你眼裡,難道便只是一張面具的印象?”五公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滿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