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間,依依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有了無盡的安全感,不必再畏懼於司馬光發現真相。
起碼,五公子也在啊。自己是爲了幫他的忙纔去假扮金燦燦。所以,他也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對不對?
這麼想着,依依也下意識回握住五公子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依依偷偷望過去,卻發現五公子的脣角上揚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其實說真的,當她逐漸接受五公子就是南宮嵐的這個事實,她忽然覺得這張臉真是精緻的完美。
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可五公子算不得她的情人呢。
“南宮,你笑什麼?有話直說。”見祝弘澤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兒,南宮嵐又突然笑了出來,司馬光當即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司馬光想不明白,明明是三王爺搶了他的女人,爲什麼現在大家卻還全都向着他說話?
呵,都是畏懼權勢嗎?當真是一羣小人,素日裡還妄稱爲是什麼好兄弟,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便試探出了虛實。
也罷,那也便是值得了。
“司馬,你可知道今日三王爺將我們兄弟幾人聚在這裡,所爲何事?”五公子緩緩解釋道。
依依望着五公子的臉看出了神,這人怎麼如此厲害,頃刻之間就能轉換面孔。變成另一幅模樣?
如若不是五公子主動摘下面具,她一輩子也猜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現在她雖然知道了五公子跟南宮嵐是同一個人。卻還是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司馬光翻了個白眼,隨手拿起桌上的瓜子,邊咳邊道:“不知道,還能是什麼事兒?真有什麼正經事兒,也找不到我來。”
他連大字都不識幾個,議論朝政哪兒找得到他?
“那你不奇怪,爲什麼白姑娘也在場?”五公子引導着提醒司馬光道,也是希望藉此機會轉移司馬光對金燦燦一事的注意力。
“她?她在場不是很正常嗎?我早就聽說了,她一直追三王爺來着,還跟三王爺定下了一個三月之約。你們難道沒發現,最近有三王爺的地方,就有她出現。依依。我說的對吧?”司馬光吐了一口嘴裡的瓜子殼,點頭問依依道。
依依在桌子下悄悄鬆開五公子的手,站起身來,抓起一把面前的白瓜子,直接扔在對面司馬光的臉上,瞪着眼睛喊了一句,“對你個大頭鬼。今天三王爺把你們幾個聚在這兒,是爲了告訴你們,我跟三王爺就要成婚了。該準備份子就準備份子,該準備賀禮就準備賀禮,這麼好一個巴結王爺的機會,你們還不把握住了?”
祝弘澤尚且不知道這件事情,此時聽到不免一臉驚愕,久久沒有回過神兒來。
陳子言皺眉,雙手合十,道了一聲:“善哉善哉。錢財均乃身外物,都是虛無縹緲事。”
司馬光張大了嘴巴,手指着白依依,好半天道:“還真讓你熬出來了?我還在樂天賭坊賭了五十兩銀子,說你肯定嫁不過去來着。哦,對了,我還在祝娉婷身上壓了十兩,說她能嫁過去做妾,沒想到也輸了。你這樣的嫁過去,估摸着誰想嫁給三王爺做妾室也困難。要我說,三王爺,索性你日後就跟着我混青樓,保你能嚐到新鮮,只要不跟我搶姑娘就成。”
說真的,司馬光本事可真大,短短一句話,就把在場諸位全得罪了一遍。
場上諸位沉默,蘇晟抿脣望着司馬光,心道今日把他請來可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木呆找弟。
五年前“京城四公子”的評選結果是怎麼定的?該不會是司馬光找人拿錢買通,內定了下來吧?你說其他三個人都挺正常的,怎麼這圈子裡偏偏多了這麼個讓人醉心的玩意兒。
“你們慢聊,茶水沒了,我去續茶。”白依依實在聽不下去,生怕再聽到什麼讓她火冒三丈的話,讓她再忍不住親手撕了司馬光。
畢竟五公子和蘇晟在場,她的穿越小備胎祝弘澤也在場,她爲了一個司馬光毀掉自己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值得。
“我們聊你呢,你走哪兒去?既然是續茶,找小二不就行了?”司馬光很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招人厭煩,還熱情地挽留白依依坐下聊天。
在他眼裡,白依依跟他可是一類人啊,好色,不學無術,將軍之後,活脫脫就是一個女版的司馬光啊。
正因如此,他對白依依其實還挺有好感的,絕對在心裡將她規劃爲逛窯子也能帶的那種人。
白依依乾笑了兩聲,心疼司馬光怎麼生得這麼厚的一張臉皮?
她搖了搖手中的茶壺道:“我要給你在茶水裡下藥,這個忙小二幫不了,所以得我親自來。”
聽見這話五公子“噗呲”一聲笑出聲來,蘇晟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卻發覺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凶煞的眼神。
“南宮,你若是再笑我,我們便沒法做兄弟了。”司馬光覺得掛不住臉,當即怒道。
“本就不是兄弟,談不上有沒有辦法繼續一說。”五公子並沒給司馬光留面子,主要是因爲一旦司馬光因爲他生氣,哪兒還會有心思管金燦燦到底是不是被蘇晟抱走了。
此時此刻首要任務,難道不是轉移司馬光的注意力嗎?
“司馬,你也無需在南宮那兒自討沒趣。說真的,趁着依依不在,本王對你們說幾句。父皇那兒本王已經去請旨了,大約這個月底選個吉日,本王跟依依就會成婚。但是本王想要給她辦一個特別一點的大婚之禮,她好像挺在意這事兒的。你們幾個倒是都幫本王出出主意。”蘇晟在聊起這事兒的時候,才發覺他此前對於成婚一事沒有半點經驗、印象,真要想辦一個特別點的,卻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來。
司馬光咬着嘴脣想了一陣,然後道:“若真說是大婚的點子我倒是也想不出什麼稀奇的來。但我還真設想過,有朝一日若是我成親,這大婚之禮到底應該如何辦。”
“你也想過成婚?”蘇晟一愣,驚訝道。
“瞧你這話說的,我也是正經男人,怎麼就不想着成婚了?雖說我不願意被人束縛着,出門的時候也希望京城裡的小姑娘把我當做夢中郎君,但我早晚也是要傳宗接代的啊。我爹那麼大的家產傳給我,我也得傳下去不是?若是真讓我爹知道這輩子我不學無術,還沒有傳宗接代的本事,他非得一劍捅死我不可。”司馬光撇嘴,一提起他爹,到底還是心有餘悸。
“你倒是不必擔心此事。”蘇晟放下茶盅勸慰他道。
司馬光不解,反問蘇晟,“這是爲何?”
難不成三王爺也覺得自己魅力過大,身旁跪倒女子無數,壓根就不擔心他未來娶妻的問題嗎?
“因爲按照你這樣揮霍,司馬將軍的家產到你這一代就會虧空,你並沒有錢財要傳給後代。所以傳宗接代這個問題,你不需勞心,倒是可以勸慰司馬將軍,這事兒還是別急的好。”蘇晟一臉認真地對司馬光解釋,看着他臉漲得通紅,不敢吱聲的樣子,就覺得很可笑。
白依依,本王可真的是對你體貼入微,不惜得罪司馬家,也要幫你報仇。
但願那天晚上他沒對你動手動腳,否則可就不是本王損他幾句的問題了。
司馬光氣得猛喘着粗氣,心道:若不是看你身爲王爺,你敢這麼瞧不起小爺我,難道我會饒了你嗎?罷了,我大度,我家燦燦姑娘說了,你是什麼人,看別人就是什麼人。所以我大度,不跟你這種人一般計較。
祝弘澤實在忍不住,替蘇晟?起掌來,深刻覺得不愧是三王爺,這話說的真是精湛。
雖然他們還是情敵的關係,但是暫且可以將私人情感擱置在一旁,司馬光的舉動實在是讓人太看不過去了。
他們暢聊之間,白依依真的端着茶壺走進了後廚,找人打水去了。
回到酒樓正堂時,一掀開簾子就撞上一個人。
白依依“啊”的小聲叫了一下,生怕自己手裡滾燙的開水濺到人家身上。
一擡頭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公子正滿臉春風盯着自己,依依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低頭道了聲歉,“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我掀開簾子的時候沒注意,險些撞到你了。”
那公子不答話,忽然拉住依依那隻沒有握茶壺的手,一笑道:“該是我道歉纔是,讓姑娘受驚了。”
依依還沒回過神兒來,這位公子卻突然鬆手,走向了後廚。
她只覺得手心多了點什麼,攤開來一瞧,卻發覺手心裡多了個紙團。
天啊,這難道是從天而降的情書嗎?果真是春天來了百花開啊,她白依依最近桃花多的有點氾濫啊。
她將手裡的茶壺放到一旁的木桌上,心情激動地緩緩打開紙條,卻見上面寫了三個字:他心小。
他心小?誰心小?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他自己的心眼小,被撞到了,要記仇?
應該不是,他又不會未卜先知,哪裡會知道自己未來會被誰撞到呢?
依依搖頭,當即否認了自己這個不着邊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