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池子後,還不待依依有什麼動作,蘇晟便從一旁木架子上取下一大塊布巾,裹在了依依身上。
“我自己來就好,你別這樣,我不習慣。”依依自己捂着布巾。防止它鬆開掉下來。卻還不忘時不時擡頭望蘇晟一眼,臉蛋通紅。
蘇晟沒顧上依依的話,轉身又拿起一塊布巾幫她擦頭髮,然後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本王從未對其他女子這樣過。”
“擦頭髮嗎?三王爺,謝謝你了,這些我真的自己來就可以,你真這麼幫我,我倒是不適應。南宮嵐不是在正堂等你多時了嗎?你快去招待他吧。”依依如此說道,雖說她跟蘇晟之間該看的都看了,不過真要她站在蘇晟面前擦身子,她也的確不習慣。
蘇晟抿着脣望着她,臉又陰沉了下來。
依依見這人半天沒說話,又不肯走,於是擡起頭望着他。見他臉色又恢復了往昔的模樣,當即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話說錯了,沒稱了三王爺的心意。
“三王爺,您老快說,我又是哪句話沒揣測明白,把您老得罪了?”白依依的臉都忍不住哭喪起來,這人怎麼跟孩子似的,說變就變啊?
蘇晟沉默了半響,然後答道:“你昨夜說與本王是第一次行房事。”
“對啊?這事兒難道還有什麼可質疑的嗎?”白依依一愣。難道昨天晚上自己叫的太歡,嚇到他了?
可是那牀單上的血跡不會騙人,蘇晟總不會以爲自己是月事沒走,拿這個騙他吧?
那他可真的太可恨了。
“本王昨夜也是第一次。”蘇晟皺眉。費了半天力氣纔講出這句話,卻似是多難堪的事情一樣。
依依挑眉,瞪圓了眼睛,“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
“白依依,這種時候你怎麼敢不認真聽?本王跟你說,昨夜行房事,你是第一次,本王也是,現在可聽懂了嗎?所以,你需對本王負責,萬不可朝三暮四,萬不可背信棄義。昨夜是你要求本王要了你的,你需敢作敢當。”蘇晟說完這話。竟然暗自鬆了口氣,像是完成了好大的任務。
白依依的嘴巴張得能夠塞下一個拳頭,好半天她忽然合上嘴巴,明白了蘇晟的意思。
蘇晟是個同性戀,還是個受,昨晚上的確是他跟女人的第一次纔對。
所以說,他們都把第一次交給了對方嘍?
這麼一想,好污啊。
依依一隻手扶着身上的布巾,另一隻手環過蘇晟的肩膀,輕輕抱了抱他,然後低聲哄道:“乖,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人都有第一次嘛,別害怕。”
“誰害怕?本王跟你說的你可記住了?你若是不否認,本王便權當你是答應了。”蘇晟認真道。
依依點點頭,忽而笑了。
這番承諾一直都是她想對未來娶自己的人說的。現如今真的遇到了一個人,沒想到這話竟然反過來,被人家說了自己的臺詞。
蘇晟,不管你以前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也不管你此前心裡有沒有我,亦或是如何想我的。
既然昨天晚上我身中春藥之後遇見的人是你,而此時對我說這番話的人也是你。
那我便承諾給你,我願意對你負責,我願意爲你不再朝三暮四,不會背信棄義,放棄“京城四公子”和春風樓的一干花美男。
我會敢作敢當,在這個陌生的年代,慢慢了解你,學會愛你,並陪同你度過餘生。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心中有我,對我毫無欺騙。
倘若有朝一日被我發現了你對我的任何謊言,那今日這承諾便一律不作數,是出軌,是離婚,還是把休書甩到你臉上,都是我白依依說了算。
如果你認同我的想法,便不要做聲;如果你不認同我的想法,那就開口否決我吧。
白依依這番話並沒有講出口,而是默默在心中陳述着。
她在心裡默唸了三個數,蘇晟期間並沒有講過話,她笑得更燦爛,“那你什麼時候娶我?可要選什麼黃道吉日嗎?我其實不挑這個的,什麼三媒六娉,我通通都不在乎。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讓我自己去選喜服,自己裝扮喜房,讓一切都按照我理想中的來。因爲若無意外,一生只能嫁一回啊,錯過了就會成爲一輩子的遺憾,你說呢?”
蘇晟望着依依臉上雀躍的表情,心念一動,嫁給自己是讓她這麼期盼的事情嗎?
是因爲自己的王爺身份,還是因爲昨晚上發生的事?
“一切都按照你的念頭來,明日本王去跟皇上重新請旨,你今日若無事便也回到丞相府去吧,然後跟大夫人說一聲,她惦念你許久了。”蘇晟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雖然很淺,可還是被依依看到了。
依依伸手捏住蘇晟臉龐兩邊的笑肌,使勁兒往上一捏,露出了他整齊的八顆牙?,然後道:“對嘛,多笑笑,纔好看。”
蘇晟的眼睛一直盯着依依胸前,脣邊竟然真的上挑,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來。
依依低頭,發覺自己身上的布巾早就掉在地上,下意識雙手環胸,大叫“流氓”。
“那你就是流氓的夫人,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亦是流氓也。”蘇晟輕笑出聲,一改往日的冰塊臉面容,依依竟有那麼一瞬看呆了。
她手忙腳亂的抓過一旁的褻褲,肚兜往身上套,已經顧不上再對蘇晟說些什麼。
她忽而發覺這樣的蘇晟令她毫無招架,她害怕自己中了蘇晟的局,卻發覺動心的只有自己。
人在喜歡上一個人以前,都是恐慌的吧。
怕這愛情來的太快,去的也快。
怕這愛情不過是自己怦然心動,並非真相。
“三王爺,南宮嵐肯定等你好久了,你快去吧。我一會換好衣裳,找侍婢幫我梳個頭發,就回丞相府去,好吧?”依依說話的時候有一點緊張,她甚至不敢去看蘇晟的眼神,以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明日等本王的消息。”蘇晟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他還需先去換掉這一身溼漉漉的衣裳。
依依刻意放慢了動作,她怕自己回屋子取虎符的時候會再遇見蘇晟,兩個人同時換衣服,會很尷尬吧。
她本來是想掰直蘇晟的,結果現在蘇晟有沒有被自己掰直尚且不清楚,她卻快被蘇晟掰得不像樣子。
君直我直,君彎我彎,這是一種什麼境界呀?
白依依,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是沒見過男人,還是沒見過活的處男啊?
好吧,她是真的沒見過,但是她跟蘇晟之間其實也沒發生過什麼,不過是打了一炮,哪兒來的這麼深厚的革命友誼?
依依穿好衣裳,只覺得這玄清池太悶,好像是火龍浴,讓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她跑出了玄清池,自己隨意走着,散着心,想着等過會功夫蘇晟趕到正堂,她再溜回去取虎符。
唉,她這真是骨子裡就透露着自私自利,明明昨天是爲了五公子的虎符而來,結果到現在自己磨蹭了這麼久,還沒把東西交過去。
也沒給五公子報個信,他會不會急壞了?
還有金牡丹,是不是以爲她就是個背信棄義,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完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因爲春藥,毀於一旦啊。土帥土亡。
她非得抓出那個把迷藥換成春藥的小賤人不可,氣死人了,本來劇情不該這麼發展。
現在好了,一切都成了定數。
“依依?”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依依的背一僵,她怎麼隱約聽到了五公子的聲音呢?
不可能,一定是幻覺,五公子就算偷偷跑來三王府,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喚她,語氣還這麼溫柔。
不過說真的,五公子要是知道她跟蘇晟上牀了,肯定會很生氣吧?
明明金牡丹已經告誡過她,說五公子要她離蘇晟遠一點,否則五公子會不開心,她卻沒有聽。
但是自己又爲什麼要去在意五公子的心情呢?
從解下荷包的那一刻,她不是已經決定了不要再去在意他,就此放手了嗎?
白依依,你不能這樣啊,你已經決定了跟蘇晟在一起,萬萬不可朝三暮四,你剛答應了他啊。
“依依姑娘。”身後又傳來一聲呼喚。
咦?原來真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啊?
依依回過頭去,見是南宮嵐站在那兒,一如往昔一身白衣,讓人看上去就很舒服。
“南宮公子,你不是在正堂等三王爺嗎?他去屋內換衣服了,一會就過去,很抱歉讓你久等了哈。”依依眯眼睛笑,覺得看到南宮嵐這種儒雅公子就很舒服。
南宮嵐的眉頭忽然蹙緊,反問依依道:“你怎麼會知道?”
“剛纔我跟他在一起啊。不說這個了,我不打擾你一會跟三王爺談話了,我還有事要辦,咱們日後有機會再聊。”依依揮了揮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徑自往蘇晟的寢室跑去了。
南宮嵐望着依依跑去的方向,耳畔一直徘徊着她剛纔說的那句話:剛纔我跟他在一起啊。
果然,你還是選擇了蘇晟,對嗎?
即使是在金牡丹對你說了我的念頭以後,你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