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總共在鳳如仙城郊的屋子裡躲了三天,每日享受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生活,以身子不適,心情不好,將來許是無法完成五公子的盜竊任務爲緣由,使喚着鳳如仙使喚的特別順手。
直至第四天早上,丞相府的家僕找到了這兒,敲響了鳳如仙的府門。
大美聽見有生人敲門,抖了抖身上的毛就站起身要去迎人,依依連忙攔住它,生怕無端出門,嚇死無辜者。
“大美,你若是乖乖趴在這兒,我有心情了就給你梳毛。”這幾日跟鳳如仙得空閒聊了才知道,白老虎的名字之所以叫“大美”,不是因爲它的性別是母,而是因爲它特別愛臭美。你若是一說給它戴花或是順毛,它就跟能聽懂人話一般,特別溫順。
此時鳳如仙正巧去市集上給大美買肉了,府內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開門之後,白依依望着門口聚集的十幾位身着白衣的陌生人,一臉疑惑,直至目光掃視衆人,忽然發現喜兒的面孔,才隱約想起這裡面似乎有人看着眼熟,許都是丞相府的人。
白依依一抽鼻子,有點感動,丞相府總算髮現自己失蹤了。
雖然這發現的時間長了些,可到底她也不算是被人徹底忽略,還是有人想着要找到她,將她帶回去的。
她站在那兒,等着人們撲上來“解救”她,等着喜兒哭得淚眼滂沱,說這些日子有多麼思念自己。
按照故事情節,接下來劇情就應該這樣發展。
可是沒有人撲上來,沒有人因她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而覺得開心,反而有人大喊了一聲,“媽呀,鬧鬼了。”
白依依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回頭望去,哪兒有鬼?她怎麼沒看到?
喜兒咬着脣,大着膽子走上來,伸手觸了觸白依依的手指,是溫熱的。
“小姐,您還活着?”喜兒說話的語氣裡略帶了一絲困惑,好吧,若是真的仔細聽,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點驚喜。
但也許是白依依聽錯了,那問句裡的驚喜和期盼,可能出自於她自己的幻想。
“什麼叫我還活着?誰對你說我死了?”白依依不可置信,她又不是什麼名人,用得着造這種謠嗎?
喜兒低下頭小聲喃喃,“奴婢被人下了藥,昏睡了好幾日。昨兒個終於醒過來,忽然發現您不見了。奴婢去府內詢問了一圈,大夥都說好幾日都沒瞧見您了。奴婢心裡一慌,您這八成是出了事吧。奴婢剛想去稟告大夫人您不見了的事,就有人給丞相寄了一封無名信,說您已於三日前命喪城郊,屍體就被藏在這地方。”
聽了喜兒的話,白依依再一次望向府門前的衆人,那一身身素白的衣裳,難不成是誤以爲她死去而穿的喪服嗎?
“是我姑母讓這羣人穿着喪服來尋屍的?”白依依的目光緊緊盯着那些人臉上的表情,不屑,無奈,無精打采,還有遺憾。
那皺着眉頭,看見自己還活着,卻一聲長嘆的人都是什麼心思?
他們其實心中早就巴不得自己不要活着嗎?
相比於自己活着,他們更希望看到自己成爲一具屍體嗎?
白依依抿着嘴脣,好半天拽着喜兒走到一旁,小聲說道:“喜兒,你真的覺得我適合重新回到丞相府內嗎?”
喜兒搖頭,“奴婢沒聽明白小姐的話。”
“丞相府的人都不喜歡我,他們的厭惡會讓我也不開心,既然彼此都沒好感,爲什麼要生活在一起?”白依依剛纔忽然想清楚了一個問題,她無論怎麼說,怎麼做,歷史都無法被改變。
以前的白依依所做過的事情是既定事實,她沒辦法穿越到當年阻止那一切錯事的發生。
更何況,她也堅信許多人不過是道聽途說,三人成虎。
京城那麼多人,肯定不是每個人都被以前的白依依傷害過,只是有人說了什麼,其他人便選擇相信了。
她爲什麼要活在一個痛苦的影子裡,揹負着罵名與內疚,活完她在古代的下半生?
她不要!
她要做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改頭換姓,重新做人。當拋卻掉別人對她固有的認知,當人們不再把她當成記憶裡的將軍府大小姐,她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做那個真實的她自己。
“小姐,您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丞相府裡沒人敢不喜歡您。”喜兒倒是實話實說,惹得白依依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你看你也說了啊,府內沒人敢不喜歡我,並不是府內沒人不喜歡我。這一字之差,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白依依本來想問問喜兒願不願意留在自己身邊,日後浪跡江湖也好相互做伴。
但她一想到自己初見喜兒時,那雙眼睛望向自己,充滿畏懼。話到嘴邊,她便又咽了回去。
“喜兒,你這就回去跟大夫人說一聲。就說我一切安好,不勞姑母惦記。丞相府裡住的有些悶,我便來朋友家小住幾日,就算是我希望在跟三王爺大婚之前,爭取一些私人空間吧。不必尋我,不要強迫我回去,等我玩夠了,自然就回去了。”白依依本來想寫封信讓喜兒捎回去,可她不會寫繁體字,更不會用毛筆寫繁體字,只得將寫信改爲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