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與皇宮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所以寧輕顏出門便是乘着步輦,被人擡着去的。
一路上自然是遇見了無數的宮女太監,絡繹不絕,有時候能看見一兩個妃子經過,但是大體不知道位份,也就裝作沒看見,直接過去了。
寧輕顏坐在那搖晃的步輦之上,心思沉沉,直到達到了坤寧宮的門前的時候才意識到,心思一沉,便緩緩地下了步輦了。
身後的宮女在前面帶路,青眉算作東宮裡的人自然也算是頂着門面的人,而那如畫對於這西晉皇宮的規矩一知半解,也變緊隨着寧輕顏。
穿過長長的走廊,迎面整個殿宇瞬間開闊起來,奇花異草甚多,圍繞着那小花園擺了整整一圈的明理翡翠石,閃爍着耀眼的光澤,花園內多是規整的,邊沿處多是漢白玉砌成的,富麗堂皇可見一斑。
寧輕顏只是淡然地瞧了一眼,雖然比起南懷國的確是莊嚴華美了許多,但是太過奢靡,料想這西晉的黨派之爭也是比較嚴重,否則路邊多是屍骨,宮裡多是魚肉香飄。
迎面走過來的是一個年級稍大的嬤嬤,身上穿着暗色的錦繡宮裝,臉上堆着笑意,聲音鎮定地說,“來人可是寧良娣?”
寧輕顏淡然一笑,卻發現對方並未給自己行禮,一時間心裡警覺了一下,仍舊說,“嬤嬤好眼力,不知皇后娘娘可在宮中,良娣今日前來請安,還望嬤嬤通傳一聲。”
那沈嬤嬤也是樂了,烏溜溜的小眼睛一轉,微微拖長了聲音便說,“得了,且站在這兒等着吧,萬萬不可擅自離開。”
說罷便輕輕地擺動着長袍,扭着腰身便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寧輕顏眼裡散發出寒光,對着旁邊的青眉便問道,“這嬤嬤什麼來歷?”
青眉一愣,擡起清澈的眸子,趕緊回到,“這是沈嬤嬤,自小便隨着皇后娘娘的,是宮中的老人,一向作威作福,聽說還害死了不少丫鬟。”
青眉頓了一下,還想繼續將所知道的事情抖摟出來,寧輕顏的目光沉了一下,伸出手來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嗯。”
如畫側耳便說,“可是因爲咱們沒準備一些銀兩給這位沈嬤嬤,所以才這樣?”
寧輕顏搖了搖頭,笑了笑,“不盡然,既然是皇后的貼身人,自然明白皇后的心意,看來的確是不待見本宮。”
她們自然知道今日她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所以見面便敢直言問她,若是想討要賞銀,萬萬不會如此的,看來今日皇后是要駁了她的面子。
那又是爲了什麼?
爲了厲王?爲了皇上?還是爲了太子?
她難不成已經成爲他們爭奪皇位的一個棋子不成?
寧輕顏昂首,看着這坤寧宮的天空,高大的殿宇,翹起的屋檐,似欲飛的燕子,天上的景色總是令人心馳神往。
可當她將視線落下的時候,便看見處處規整的花草樹木,就連那一棵棵的槐樹,都是經過修剪好了的。
直到她將這坤寧宮所有的景緻都看遍了,仍舊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沈嬤嬤彷彿消失了一般。
如畫拿起紗絹,輕輕地擦拭着寧輕顏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心疼萬分,“小姐,要不要如畫再進去通傳一聲,總站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呀!”
寧輕顏自然是身子骨尚未好全,斷腿處雖然能夠行走,卻不宜久站,再加上太子夜夜索取無度,這些日子她根本就沒緩過來。
何況早上他又不依不饒,尚未用早膳,此刻腦袋也有些暈眩。
的確不是個事,寧輕顏神色有些異色,思考着要不然便直接倒在地上裝暈倒得了。
可是她若是暈倒了,那皇后還指不定將她弄去哪裡呢!
罷了罷了,還是忍片刻算了。
“沒事,今日來不來是本宮的本分,見不見是皇后的意願。”寧輕顏嘆了口氣,只得尋了個槐樹的位置站着,日光透過槐樹照射在她細嫩柔滑的小臉蛋上。
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依舊沒看見沈嬤嬤出來,青眉年齡稍小一些,站了個把時辰自然消瘦不了,險些暈倒。
寧輕顏轉過頭來,對着身後一宮女便說,“將青眉送回文華殿去。”
青眉眼淚汪汪地看了一眼寧良娣,心裡暖意十足,站定了身子,堅決地說,“不,良娣娘娘在哪兒,奴婢便做什麼!”
寧輕顏臉色稍稍緩和了片刻,暗道這丫頭總算是個明白人,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再過半個時辰是不是到了下早朝的時間了?”
下了早朝之後,皇上可能會過來,這坤寧宮人多眼雜,就算皇后一枝獨大,也不敢惡意對付於她。
如畫輕聲嘆息,“良娣娘娘,如今怕是早已經下了早朝了。”
寧輕顏越站越煩,恨不得將那皇后拎出來質問一下,心跳加速,天氣變得灼熱,她額頭上的汗珠卻是從臉上流到了脖頸處了。
遠遠地走過來一個懈怠的身影,沈嬤嬤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穿過那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她們的面前。
沈嬤嬤似笑非笑,“喲,良娣娘娘還在此處等着呢,方纔不是還在花園處,這到處挪地方,可讓老奴一個好找!”
如畫憋不住怒氣,“這大熱天的,不站在此處,難不成被毒日頭曬死不成?”
沈嬤嬤瞥了她一眼,“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寧輕顏不着痕跡地將如畫推到了身後,淺笑,“皇后可曾要接見臣妾?”
沈嬤嬤眉眼一挑,細聲細氣地說,“這可不巧,皇后聽聞皇上批閱奏摺十分勞累,去御書房送安神茶去了。”
如畫緊緊地攥着拳頭,看沈嬤嬤得瑟的樣子,便心裡賭氣,真想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這一張老臉上,可是她不能給小姐小姐惹麻煩,便隱忍着。
青眉也眼見泛紅,好歹良娣娘娘也是太子側妃,皇后如此做未免太過苛責了一些!
寧輕顏淺然一笑,伸出一雙小手來,輕輕地拉着沈嬤嬤的一雙手掌,“多謝嬤嬤提醒,那本宮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