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包紙隨手一拋,裡面熱騰騰的包子都滾滾掉到地下,粘了泥沙:“啊呀,掉了!”
“嘿,瑰媽媽——的包子難道同我們文姐作對不成!”
“包子粗鄙……”
附和着一陣囂張的笑聲。
衣衫鮮麗的三、四紈絝女子,圍着小店的門戶,行色惡劣。
那中年女人頓時失色,嚇得驚,不問緣由只管陪不是:“不是,不是,大人,這個是……這位小哥兒喜歡吃咱家的包子……咱家小夫病了,咱家照顧了一夜,所以包子做得少……明天,明天,咱家專爲大人做包子,送到大人的府上,孝敬大人和老太爺。”
帶頭是一個隨服輕衫的年輕女子,二十上下,髮飾華美,玩弄着一把折股金絲薄綢小扇,臉上掛着的笑容軟和了一些:“行,明天就明天。但是,瑰媽媽可要把本大人給你的訂金退回來。昨兒太爺爺就說想吃,本大人就拿了訂金過來,現在既然拿不出包子,就先把訂金退回來,三倍賠償!本大人回去還得同太爺爺叩頭賠罪,請太爺爺饒恕辦事不力之罪。”
那中年女人心叫屈:“大人莫不是記錯啦,咱家沒有收大人的訂金!”
身邊的有人立刻附和:“瑰媽媽糊塗了,文大人昨兒明明給了你八十錢,說今天要八十個包子。”
“八十錢的三倍,是二百四十錢。”
“這裡大概勉強也有兩百錢!”
“不必數,全拿走!”
“大人,大人,這……”那中年女人知道她們是無中生是。這個街巷是文家的產業,來往穿梭的人多,很快興旺起來,租金也一年看一年漲,她小兩口本來就租不起,不過文家小老太爺菩薩心腸,正好與她是同鄉。文家小老太爺離鄉幾十年,特喜歡家鄉風味的包子,便吩咐底下人照顧她的生意。但是文家的小輩看不慣,卻老是過來尋事。
那中年女人自己心裡暗苦,也只好認栽。不過說到那小籃子裡面的幾個小錢,她便拼死護住那小籃子:“大人,咱這裡小本生意,賣一天的包子吃一天的飯,這幾個錢都是小夫的救命藥錢啊!”
文家那年輕女子目光一轉,笑意淫淫:“啊,聽起來怪可憐的。你那夫郎三天兩頭就病一場,怎麼嬌養成這樣啊?男人不能慣着養,要打纔出色!這樣,本大人曾經跟着宮中的太醫學過鍼灸,讓本大人看看你的小夫,說不定連藥錢都省了……”
那可惡的文家女子說着就往人家的門戶裡面闖,門戶露出的那一點洗白袖子嚇得慌慌張張的,往裡面繃緊,想要脫身……
那些無賴女人一擁而上,眼看着那中年女人都攔不住……
東方輕空早就看不下去,搶過戶門一攔:“你們住手!”那些遊手好閒的潑皮女哪裡是好心爲人家的夫郎治病,只不過要欺凌百姓!
仟城的風氣居然是這樣子!
光天化日,大街大巷,搶劫!
街頭巷尾做生意、或者逛街的女人要麼就圍着冷臉觀看,要麼就敢怒而不敢言,居然沒有人能說一句公道話。店鋪小小戶都是怕得罪她們,連窩都不剩下。這也說明這些潑皮女在這裡橫行霸道不是一天兩天。文家自詡爲朝中清流之一,居然放任家中不良子女行兇。
天子腳下,文家尚且如此,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
東方輕空自己千災百難的,本不能生事,但是平民弱孤居然如此被欺負,如何能漠視!
“你又是誰?”那個耍無賴的文家女子轉臉一看,摺扇貼着脣邊的笑意,更加得意深沉。其實她遠遠就看到瑰媽媽店面前的這個面紗男子,撩開面紗露出下顎的一刻,尖俏的下巴細細雪白,手腕沒有金銀玉鐲配飾,但是嫩得如水蔥,面紗之下必然是色絕人間。欺負瑰媽媽是假,窺探瑰媽媽的夫郎也是假,那幾百個小錢她還看不入眼,引他上鉤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