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還說得好好,沫秋垂着臉都還有說不出的感動:自己有口說不出的委屈,她能理解,她能明白。沒有任何事情比這,更加能夠讓他跟到快慰,自己的離開沒有被她怨恨,而且她活得好好的,健康快樂,吱吱喳喳……但是,絕色的話越到後面,就越是胡扯了。沫秋忍不住吐了一口氣,苦笑出口:“你真的……”
沫秋驚訝着摸着喉嚨,這一刻,居然能說話了。
離開皇宮,他雖然想要說話,但是張開嘴巴就是發不出聲音。對着剛剛學會叫“爹爹”的小圓圓,他想親口迴應他;對着身在展府依舊不知道幸福的莞莞,他想好好道別;對着幫助他的好心腸陌生人,想表示感激;他都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現在,一切都變會原來的樣子了。
沫秋拉開絕色的手,聽見自己久違的聲音:“絕色啊,我有事要同你說。”這半年來,他身邊發生了一些事,可能絕色還不能接受。
原本他打算着這一輩子都不能回去皇宮,不能見絕色,那麼他就當做另外一個人生開始另外一種生活,忘記以前,忘記皇宮,忘記那些人……但是絕色還是找到他了。絕色的明豔沒有變,絕色的愛嗔沒有變,絕色依賴他的心沒有變,但是他變了。
他光明磊落,從小就沒事瞞着絕色。
絕色也同時出口:“我有事同你說。”
於是,絕色把成爲通緝犯的來龍去脈、現在城中的情況,還有她打算離開空瑟,簡單說了一下。看着絕色笑眯眯的臉,沫秋都急暈了。
遇到這樣的事,爲什麼這個女人還能笑得這樣明朗明麗呢?
東方絕色不正是這樣?
正是這樣沒心沒肺的,這個人才是他所認識的東方絕色啊!
沫秋釋然。
沫秋氣鼓着臉,白眼賞了她一個:“你啊,你,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你就是氣死人的!”
絕色喜歡看着會生氣、會瞪她的沫秋,纏着他肩膀上,死皮賴臉的蹭了幾下:“好的好的,爲妻知道自己錯了,夫郎大人有話慢慢說,爲妻好好聽着,爲妻以後一定不淘氣,只聽你一個人的話,如何?”明黃的燈火下,亮麗的少女臉容,真實而且幸福。
這一次,沫秋卻沒有被她逗得滿臉通紅。沫秋只是煞白着俊俏素若的臉,仿若沉重,咬着紅紅的脣,憧憧有光的眼睛看着絕色:“你不要胡說,我……你就是喜歡胡說八道,這點壞習慣怎麼時候才能改啊。”沫秋擰着身,就把她黏糊糊的身子推開,拉開距離,讓她坐好,才正正經經地說:“絕色,我有話對你說——”
此時,夜晚的外面,傳來一聲急促的叫聲:“秋!”
某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有點沉澱澱的,有點沙啞,彷彿是叫得很累了。
“秋!”
聲音很快飄過大門。
“嘩啦”一聲被推開的門。
赤/裸/裸的相見。
絕色那時的表情可真不夠看,五彩成色,既有着驚訝,也有着冷漠,還有一絲不察覺的憤怒。絕色居然有種要躲起來的衝動,但是她還是穩住了腳步,不動,依靠着沫秋的身邊,側臉看着那個命中的宿敵……簡單的黑色修身長裙拉過門檻,軟紗的輕柔就貼着木石掃過,映出冰涼的一片,那人邪魅的丹鳳長眸,顧盼飛揚之間就看見絕色,同樣奇異的眼神,同樣冷漠壓抑的話語:“東方絕色!?”
面對面直接稱呼世子殿下爲“東方絕色”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流光美妤絕對是其中的一個。
這個地方遇到流光美妤?
流光美妤只是一個人。
神啊!
絕色頭痛欲裂的,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她難道真的想不到嗎?沫秋已經離開半年的,沫秋半年來的遭遇呢?沫秋素來喜歡淡雅的顏色,不喜歡五顏六色的胭脂;沫秋衣服簡單,不喜歡奢華美麗的裝飾;所以,這個屋子的東西,某一些很簡單,就是沫秋的,但是某一些又很精緻華麗,應該就是其他人的。
“其他人”,不包括流光美妤!
流光美妤是她的宿敵,所謂的世仇!
“沫秋,她是誰?”絕色牢牢抓着沫秋的手腕。
不等沫秋出聲,流光美妤已先冷笑一聲,涼薄的語氣:“東方絕色,你闖入我家幹什麼?”流光美妤特別把“我家”兩個字說得沉重沉重,然後就踱步進來,主位,大大方方坐下,好暇以等,擺明態度,對東方絕色這個“客人”不待見!
但是,流光美妤卻沒有看沫秋一眼。
“既然是‘你家’,那麼沒有問題。秋秋,帶上小圓圓,我們立刻走!”絕色立刻火冒三丈,但是那火不是對着流光美妤,而是對着沫秋。爲啥她的沫秋會同她最厭惡的人在一起?爲啥她的沫秋會背叛她的感情?爲啥她的沫秋此時此刻不向她辯解半句話呢?
流光美妤站起來,向前拉住沫秋另外一隻手,如火紅烈的眼睛直接逼入沫秋的眼中:“秋兒,你跟她,還是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