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宅的長廊上,那大宅建得很是精巧,也很是壯麗。尤其是那長廊上仿造的名家畫作,堪稱以假亂真,這是範府的大宅。
已經到了黃昏的時候,一個小男孩,手裡拿着一個罐子在長廊上走着。
這一天的範耀秋過得很開心,他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他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因爲他已經孤獨了7年了。他的母親也是在七年前病逝了。如今他只有一個奶孃“關心”他,可是他總覺得這個奶孃是來監視自己的。
那個罐子裡有個特別“強悍”的蟋蟀,那是一個女孩送給他的。也因爲這個女孩,他今天過得很開心。想起那小山上的一幕幕,他發覺自己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很短暫,但卻很幸福。簡單就是一種快樂,相比之下範府的人就太複雜了。
周圍的下人見這個男孩也都依次行禮。這時候長廊上跑來一個婦人。那個婦人也是下人打扮的樣子,她便是耀秋的奶孃,是大太太派去照顧耀秋的。
“哎呦,我的二少爺,你這是跑完哪去了?都急死我了!”奶孃看到了範耀秋在長廊上走着,急忙地跑了過去。
耀秋見到這個女人,心中一陣厭煩。因爲這個女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一直貼着他,不讓自己喘口氣。她是來監視自己的,因爲她總是揹着自己去見大太太,這是他知道的。可他也無可奈何,因爲他太弱小了。
“黃媽,我只是去外面抓了個蟋蟀而已。”耀秋道。
“二少爺,以後可不要到處亂跑了,您要是丟了,我怎麼向老爺和大太太交代啊!您要是喜歡蟋蟀,趕明我讓人去抓一些。”黃媽看到二少爺手中的罐子,心中一陣鄙夷,再想想大少爺每天都勤奮讀書,心說:“這二少爺玩物喪志,大太太真是多心了。”
“二少爺還沒吃飯吧,走,黃媽帶您去吃飯去。”黃媽道。
“嗯,好,我們去。”耀秋說完,那黃媽便帶着耀秋離開了長廊。
老太太的房中。自打老太爺死後,老太太就把所有的事物都交給了蔣淑,平時的時候就一個人在房裡吃齋唸佛。如果她從自己的房裡出來,或者叫誰進去,那也一定是大事!雖然她交出了事務,但是誰也不能忽視她的存在。因爲她活一天,她便是範府真正的當家人。
這個房間裡,範易正坐在椅子上,他喝着茶,聽着老太太說着話,旁邊的秀芝在一旁伺候着。
“轉眼耀祖都15歲了,而耀秋也已經12歲了。”老太太坐在牀上,嘆了一口氣道。在感嘆時間過得想不到那麼快。
“是啊,母親,轉眼,孩子都這麼大了。”範易道。
“兒子啊,你是不是還在恨我啊?”老太太看着範易道。
“母親,都7年過去了,兒子已經想通了,當年的事情,您也是逼不得已。”範易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惜了香秀了,當年咱們範府財政落空,必須要有蔣府的支持,不然範府那時候就敗了。如今範府再次興旺,可是香秀已經回不來了。”老太太惋惜道。
那一年,範府這龐大的家業就像一張紙做的老虎,幸虧有蔣府的支持,那老虎漸漸有了實。而後成爲了連蔣家都要仰視的真正的老虎。富不過三代,範府卻是沒以前那麼興旺了。
當年的範府是需要蔣府的支持的,但是蔣淑的要求,那便是讓二太太消失。老太太權衡再三,也明白蔣淑的意思。
老太太雖然是一家之主,但是爲了範府,也只能暫時聽命於蔣淑。於是她就派人在二太太的飯裡下了**。久而久之,那二太太就是一副生病的樣子,然後便是死去。這種事情,大太太自然是知曉的,杜媽和馮媽作爲大太太的親信也是知曉,再無他人知道此事。
此後蔣淑出入蔣府進行遊說,讓蔣老爺撥了一大筆錢給範府“過冬”,而二太太卻是不知不覺地死了。一個蹊蹺中死了的二太太被老太太說成了是病死,而範府的人此後對於二太太的話題也當成了禁忌。
那個時候的耀秋是5歲,但是5歲的他便是異常敏感。明明是很平常的感冒,怎麼會突然惡化到病死的程度呢?可是沒人理他,自從二太太死後他變成了孤單的一個人。範易也不願意理他,因爲範易想保護他。如果他總是照顧耀秋的話,那麼耀秋便成了蔣淑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爲最疼愛的兒子不是自己的,依着蔣淑的脾氣,那便是直接讓耀秋消失。
耀秋顯然是不懂這層道理的,所以他一直都很討厭自己的父親範易。他討厭大太太,也討厭自己的父親,自己每次提到母親時,父親便會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紙裡包不住火,這個事情,到底還是被範易發覺了,那便是二太太的真實死因。一開始他懷疑是大太太下的手,可誰知是自己的母親老太太乾的。他傷心欲絕,找老太太理論,進而母子兩人產生了隔閡。如此7年過去了,範易也漸漸明白了當年老太太的苦心。
“母親,當年我不懂,現在我懂了,母親也是爲了範府的基業考慮,是我當年不懂事,還埋怨母親。”範易又嘆了一口氣道。他到現在也不能釋懷,因爲死的是他最愛的女人,他把罪責歸結到了大太太身上。
“你也不要怪她了,她是太愛你了。一個大府老爺如果專寵一個女人,那不是愛她,而是害她。如今她現在是總攬了範府的生意,儼然成了範府的支柱了,她這些年也幸苦了。”老太太道。
“母親,兒子不會忘記她趁範府財政失控,而迫使您殺了香秀的!”範易厲聲道。而站在一旁的秀芝,看到範易的那殺人的眼神,也是不住嘆氣。
“我叫你過來,也是想告訴你,我範府不能被蔣府牽着鼻子走!”老太太道。
“母親,我要如何纔可以辦到呢?”範易道。
“那便是讓我範府變得強大!如今的範府過了冬,但是和蔣府比還是差了一些,也不復那當年範府最輝煌的一半‘風貌’。好在蔣淑是個好妻子,她這幾年在幫着範府經營。”老太太道。
女人對男人的愛,也許便是弱點。老太太對於蔣淑這點是看得到的。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那麼“眼睛”都會被蒙塵。
老太太繼續道:“我們範家的生意絕不能總是被一個不是姓‘範’的管理!等到蔣淑將範家的財政穩定了,我就要漸漸分她的權!她的力!到時候你也不用總是任她擺佈了。到時候她只能是我範府的大太太,其他的什麼也不是!”老太太說着,眼神也起了厲色。
她這輩子做討厭的就是任人擺佈,從蔣淑逼自己殺掉李香秀的時候,她就對蔣淑產生了憤恨。而且這個蔣淑還是一個晚輩,更是讓她對蔣淑產生一種嫌惡。但是時局當下,老太太也只能是識時務者爲俊傑,服軟了。
“母親,幾年以後,我要重掌範府的財政基業!”範易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想的便是等我重掌基業,那範府肯定會強過蔣府,到時候我就好好收蔣淑這個女人!
“好,我就等你這句話了。蔣淑便是咱們養的魚鷹!範易,範府未來要由你來掌管的!”老太太道。老太太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想到那時候的他很是窩囊,也許也是要感謝香秀和蔣淑,因爲她們兩個女人“塑造”了自己的兒子。
“母親找我來,就是說這些嗎?”範易喝了一口茶說道。
老太太卻笑了笑道“當然不是,我來找你,是爲了耀秋。”
“耀秋?”範易疑惑了一下。
“耀秋那孩子很是聰明,小小年紀便是城府頗深了,但還是嫩了一點。”老太太微笑着說道。
範易想到次子,心裡一陣心疼。他五歲之前,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自從二太太死後,他就變得不愛說話了,而且爲了能在範府裡活着,明顯着示弱。這一切身爲父親的他是能感覺出來的,雖然耀秋掩飾得很好。
“耀祖也是個好孩子,但是他的母親太強勢了,而且耀祖的先天體弱。耀秋則不同,從小我就喜歡他。如果選下一個一家之主,耀秋也許可以勝任。”老太太道。
範易聽到老太太說這話,卻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是如此看重耀秋。而說起耀祖先天體弱,他也知道老太太是什麼意思。一家之主總要活得時間長一些纔好。
“沒想到母親這麼看重耀秋。”範易忽然一笑道。
“耀秋已經很懂事了,但是他也很危險。因爲隨着他的日漸長大,總會讓一些人不安分。”老太太道。
“母親的意思是蔣淑?”範易說道。
“蔣淑是什麼人,你我都清楚。我只是想讓我的孫子活得時間長一些,也給你時間漸漸分她的權。也給範府時間,假以時日,不用在蔣府的身上依靠。”老太太道。
“想必母親已經想出辦法來了。”範易道。
“我想讓他到外面去歷練一下。送他去外面,也是想保護她。”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