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地開在了路上,那方向不再是通往周鬆文的家,而是開在了一條未知的路程上。
車上的杜清翔一直微笑着,那笑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而她對面的孟彩香還是一直望着車窗外看着那外面的人來人往。
杜清翔是個做事很講效率的人,在孟彩香答應他的時候,他就拿起家中的電話給一個人打了電話,那個人是杜家的房地產生意的一個負責人。
在上海找一套房子對於杜清翔來說那太容易的事情了,生活在上海這個都市中,誰都知道杜家這個豪門大亨。杜家的大公子也是上海響噹噹的談資人物,多少豪門小姐蜂擁而上,而這個孟彩香卻對他不冷不熱的。他想起了範耀秋,心道耀秋算是碰到奇女子了。
周鬆文的家,那孟彩香是不想住下去了,總之一開始碰到他的時候,感覺他是個單純的孩子,而去杜家之前見到他的時候,感覺這個孩子有些被染上污點。在利益面前,她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出賣一切。
“上海的風景,很好看嗎?”杜清翔微笑道。行了一些路程,那孟彩香始終沒有看他,而是望着車窗外。
“你怎麼不帶我去周家拿行李呢?”孟彩香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對他問另一個話題。
杜清翔道:“我覺得沒必要,因爲周鬆文會把你的行李收拾好,然後交給馬濤的,我想馬濤也在去你的新房子的路上了。”
“謝謝杜老闆。”孟彩香道。
“咱們之間已經是朋友了,你以後就叫我清翔吧!”杜清翔道。
“上海真是繁華,而且好多的異域建築,好多的外國人。大都市真是不一樣,可是我總感覺自己很孤獨。”話說着,那臉也憂鬱了下來。異鄉遊子漂泊,而那方向也是那麼不確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尋路,尋找未知,則是有些帶着冒險的旅途。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只不過有些女人把自己的水包得很是嚴實,讓你只感覺她是冰,而是很是剛強。
孟彩香之前給他的感覺是冰,而現在呢?她是一滴淚。
清翔看着她的臉,他忽然想關心她。可憐人在上海這個城市,他見多了。上海雖然好,但是可憐人也很多。他已經麻木不仁了,可是她卻好像抓入了他的內心一樣,他心中有些不忍,他對她說道:“孟彩香,你還有我!我是你的朋友。”
孟彩香這時候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她不在乎那句話是真是假,哪怕是騙她,她都覺得挺受用的,起碼那是一個溫暖的謊話。
車子終於開到了一棟小房子裡,那是一個小衚衕,衚衕裡有個不大不小的小屋,那屋子雖然不大,但佈置很是巧妙,而且那裝修得也很完善,孟彩香發覺如果杜公館是個鑽戒的話,那麼這個小屋則是大街上買的小飾物,雖然不是名貴,但還是很別緻。
孟彩香走到屋裡,那屋裡的馬濤早就等候多時了,這棟房子離着樓文報社還比較近一些。顯然這都是杜清翔已經安排好的。
“少爺,這是孟姑娘的行李,我讓周鬆文已經收拾好了。”馬濤指着一個行李箱說道。其實孟彩香也沒什麼行李,連那行李箱都不知道是哪裡的,甚至裡面裝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孟彩香看着那個箱子有些詫異,因爲自己在見到周鬆文的時候,確實是身上沒有任何東西,那住在周家的幾天,也沒有買什麼東西,因爲她本就沒什麼錢。
按說周鬆文那幾天對她是很好的,至少管吃管住,而且還去衣店給她買了幾件女人穿的衣服,不然自己洗澡還得穿舊衣服,很是不舒服。可是新衣服,孟彩香到底還是沒有動,因爲她覺得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東西,拿着心中總是有些彆扭的。
而眼前這個擁有愛笑的眼睛的男人給了自己太多了,她心裡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彆扭,她看着眼前的杜清翔,這個男人別有情調。至少在她心裡,她似乎有着別樣的想法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也許報館有些事,還要你過去一下。”杜清翔道。
馬濤知道杜少爺的意思,便直接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了杜清翔和孟彩香兩個人,那個形影不離的葉飛龍也被少爺支在了門外守着。
杜清翔看着孟彩香微笑道:“怎麼樣?對這個房子還滿意吧?”
孟彩香四下裡看了看說道:“這樣的房子租金不菲吧!看來我要給你打一輩子工啊!”說着她嘆了口氣。
杜清翔又笑了笑,這次不是微笑,而是那種很舒張而且很隨性地笑道:“那你就給我打一輩子工吧!”說着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孟彩香不說話了,而是來到了一個梳妝檯上倚着,她也是笑着說道:“我想應該不會,因爲我如果找到了耀秋,憑你和他的關係,你好意思開口要我給你找一輩子工嗎?”那笑則是微笑,而她的笑在杜清翔眼裡是第一次笑,那笑本來很美的樣子,可是當她提到範耀秋的時候,那笑在杜清翔眼裡變得有些酸了。他對這個女人感興趣了,可是這個女人居然是屬於範耀秋的!
他站了起來說道:“對不起,是我冒失了。你說的對,就算不是耀秋,咱們也是朋友,朋友之間,就算是交易,也是可以打折的。”
此時的孟彩香看着他,那微笑依舊着說道:“我要好好做你的好朋友,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杜清翔笑了笑問道:“嗯,那好。對了,你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孟彩香道:“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呢?”
杜清翔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就可以。”
洛陽城裡的大府有着說不完的故事,而故事中又有說不完的恩怨情仇。大府的人多,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凡是大府都是有精彩的故事,精彩的是非,而越是大的府邸,那麼便越精彩。
範府是洛陽城數一數二的大府,那麼關於它的故事也是流傳開來,但只是在門外。而門內的大府則是寂靜着,這一天真的是鴉雀無聲,全都壓抑着。
如果是它上面以前飄着烏雲,那麼這一次不但是有塊烏雲,而且還有條“鎖鏈”在拴着你的內心,讓你一動都不能動。
大太太死了,這個在範府以前橫行霸道,心狠手辣的女人死了,據說是自殺了,也有人說是二太太李香秀找她索命來了,還有的人說是杜文秀的鬼魂來了。剛開始丫頭們七嘴八舍說什麼的都有,可後來有兩個嚼舌頭根的丫頭被老爺填了井,那些下人就再沒敢再談起過。範易最討厭說閒話,尤其是範府的閒話。就算真有其事,那麼也要憋着!否則便是找死!
這一天,範府也出了件大事,也許是因爲範府這幾天接連出現大事,下人們也是見怪不怪了,那一個個下人的表情很是冷漠,麻木不仁的樣子。
大廳裡坐着一個人,只有一個人,那便是老爺,旁邊的主子都缺了席,是永久的不會再出現了,而他旁邊也沒有站着範管家,而是站着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長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眼神中所散發的英氣顯得很是男人本色。範府的很多下人都認識,他便是崔盡有!範管家的親信,而且還是一個帶點功夫的人物!
範管家在哪?範管家也在大廳裡,只是他沒有在上面,而是在下面,而且是被人押着!他不是一個人,因爲旁邊還有個人陪着他。那是一個女人,那曾經跟蹤範府大小姐,並將此事報告給馮媽的丫頭,那丫頭是由馮媽一手培養的,想不到也和範管家跪在了一起,兩個人身後都有兩個打手押着他們。
範易老爺高高在上,他俯視着廳裡跪着的人,和大廳門外的下人們。此時的他在抽着菸斗,一邊抽着,一邊愜意着,偶爾還笑笑。而臺下的人都不說話,表情冷漠着,彷彿都是啞巴,也許有些人真的不想說話,而有些人是不敢說話。
範府的天是天,那地還是地,只是這天地此時都由範易一個人說了算。
“範管家!你說二太太是怎麼死的啊?”範易笑了笑說道。那笑很是優雅,但那種優雅的背後可能隱藏着無數的尖刀。多少年了,他恨了多少年了,原來李香秀的死,不是那麼簡單!那是一場陰謀,是你算計我,而我算計你的陰謀。
大太太臨死之前寫了什麼,大概只有第一個進入房間見到蔣淑的屍體的老爺知道,他看完了那手帕,隨後就發令把範管家抓起來,帶入大廳。而範管家的其他親信,也被關在了柴房。崔盡有卻直接走到了範老爺身邊,就像他老早就是範老爺的人一樣。
大廳中的範管家看着廳上坐在正座上的老爺,他沒有看崔盡有一眼。他對於老爺沒有任何怨,也沒有任何恨,他有些佩服,因爲老爺在他身邊居然安插了崔盡有這個人,他6年來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