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爲什麼不說話”秀芝是自己從小就一起長大的丫頭,對於她的欲言又止,便知道肯定出了大事,而且是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大事。想到這裡,她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姐,我…我怕我說了,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秀芝擔憂地說道。她甚至還流了淚,因爲範耀祖是她這個老婆子看着長大的,他死了,秀芝就感覺就像自己也失去了孫子一樣。秀芝終身未嫁,一輩子都跟了老太太,早就把這個範府當成了自己的家,而範易等後輩也很尊敬她。
“說!”老太太厲聲道。老太太很少對秀芝這樣發怒,她這樣也足以說明,她現在有多麼着急。
“小姐,您的孫子,耀祖,沒了。”說到這裡,秀芝哭了起來。
“什麼!”老太太聽到這裡,驚訝地站了起來,說了兩個字,便一頭栽了下去,暈倒在了後面的椅子上。這可把秀芝給嚇壞了,她急忙來到大太太的身邊伺候着。
大太太的房門被人敲打着,守候在外面的楊小娟本來想阻止那冒然來訪的下人,可是那個下人卻是秀芝,她知道是老太太那邊出事了。
“範易,你快出來,小姐出事了。”外面響起了一個蒼老的婦人的聲音還夾雜着那有些急躁的敲門聲。
範易自然知道那是誰,不止是因爲她的聲音,也因爲在整個範府能直接叫自己名字的,除了自己的母親,便是看着自己長大的秀芝。他安撫着大太太,自己則開了門。秀芝嬤嬤見到他,便對他說道:“你看跟我走吧,小姐她…小姐她暈過去了。”秀芝帶着哭腔地說道。
範易驚慌地說了聲“什麼!”便跟着秀芝離開了大太太的別院,去了老太太的住處方向。
門外傳來大太太的聲音,那個聲音說道:“小娟,你給我進來!”
楊小娟看着老爺離去的方向,心道在老爺心中,果然是自己的娘比自己的女人重要,沒曾想大太太叫自己進去。
她有些膽怯地來到了大太太的房間,因爲此時的大太太就像定時炸彈一樣。大太太此時的樣子也很是炸彈。本是美麗動人的美婦,此時卻很是冷厲的樣子,之前的柔弱完全消失了。她對着楊小娟說道:“小娟,你把馮媽給我叫來,我有話要問她。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楊小娟領命,便退出了門房,去找那馮媽。大太太此時就像一罈火,之前的柔弱已經用光了,現在只剩下了燃燒。不多時,馮媽被帶來了。
“馮秋秀,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太太冷厲地說道。
“太太,小的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就來到了那裡。”馮媽膽怯地跪下來說道。
“那方玄冥呢?他帶的那些打手呢?都是死的嗎!”說着,她把一個茶几摔在了馮媽的面前。
馮媽被驚駭了一下,她對着大太太說道:“太太,那些人全死了,此外還死了幾個範府的下人,那些人也是打手,小的以前也認識他們。”
“範耀秋和孟彩香呢?他們是否都死了?”大太太冷厲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馮媽道。
“那你還回來幹嘛!!”大太太怒道,她直接站了起來,指着馮媽道:“去帶幾個人給我去找!找到了直接給我殺了!找不到你就別回來了!!你聽明白沒有!!!”
馮媽答應着,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房門。大太太又對着楊小娟說道:“你去給我查,給我查那些半路殺出的打手是哪來的!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查不出來,就回到下人房去住吧!”楊小娟委屈地答應着,也離開了房間。
大太太此時憤恨而又帶着哭腔地說道:“我的兒子沒了!我的兒子沒有!李香秀!範耀秋!孟彩香!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範易來到了老太太的房間,發現老太太正躺在牀上,她的氣色很是不好,在蠟燭的照射下,那是一張慘白的臉。如今的老太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而不是一個強勢得體的一家之主。站在她身旁的還有一位大夫,他是洛陽城的名醫,姓高,這是秀芝派下人連夜請來的。
他來到了老太太的牀前,對着躺在牀上的老太太擔憂地問道:“母親,我來了,你還好嗎?”
老太太見到範易來了,艱難地伸出了那只有些顫顫巍巍的手。範易見此,便也急忙抓住了那隻手,緊緊地握着。老太太對着他說道:“易兒,我的孫子耀祖呢?”
範易聽到這話,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了。他艱難而又痛苦地說道:“母親,耀祖沒了…”
老太太此時閉上了眼睛,掉了幾滴眼淚,嘴角也是痛苦的樣子。說道:“這都是報應啊!當年我殘害了二太太,如今我失去了孫子…”
“母親,不要難過了!如今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範易說道。
“耀祖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老太太道。
“這個…我正在查。”範易有些爲難地說道。
“罷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現在就想我的孫兒不能再有失了。耀秋呢?他在哪?”老太太道。
範易又是爲難地說道:“我不知道。他從一上午就離開家門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此時老太太那握着的範易老爺的手緊了起來,她說道:“去,把他給我找來!否則我死都不會瞑目的!”說完這話,那本是緊握的手鬆了下來,老太太又再次昏了過去。
“母親!母親!”範易叫道。而一旁的高大夫迅速跑到了老太太的身邊,給她把着脈,說道:“老爺不要擔心,老太太只是一時昏睡過去。我再給她開個方子,好好調理一下。”
範易看了看在旁也一樣擔憂的秀芝,說道:“如此便有勞高大夫了。秀芝,你好好照顧一下老太太吧,我要帶着高大夫出去,有些事情,我要問問他。”
秀芝答應一聲,範易便帶着高大夫出去了。
“高大夫,有什麼話,我希望你現在對我直說,我母親的病到底怎麼樣了。”範易道。
“老爺真是明白人,那我也就跟您明白講吧!老太太恐怕已經不行了,您這幾天準備一下後事吧。”高大夫惋惜道。
“什麼!我的母親真的已經無力迴天了嗎?”範易急道。
“老太太已過花甲之年,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之前我給她老人家診脈的時候,就說過不能再讓老太太受刺激了。可是…如今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高大夫嘆息地說道。
範易聽到這話,靜默了片刻,對着高大夫說道:“有勞高大夫了,家事太多了,我就不送了。”
高大夫道:“老爺。這是哪的話,我經常來咱範府,沒那麼多的規矩。”高大夫道。
範易雙手作揖,那高大夫也是雙手作揖地說了一聲告辭,便一個人帶着醫箱離開了範府。範易看着高大夫漸漸離去的背影,那雙手也握成了拳頭!而且是緊緊的。
他對着從他身旁經過的一個下人說道:“去,把範管家給我叫來,就說讓他到我的房間來。”下人答應了一聲,便叫了去。而範易則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幽暗的夜晚,月光下照射着整個範府。月亮屬陰,在此刻的範府看來,那是象徵着死亡。範耀祖還躺在範府的祠堂上,老太太也是漸漸離着黃泉不遠了。
範易在自己的房間裡等候了片刻,那範僕便進來了。範管家也已經猜到老爺會問些什麼了。
“範僕,你說我會問你些什麼呢?”範易說道。
瞭解一個人很難,但是這對於範僕來說,那不是一件難事。他太會猜對方的心思了。可是如果太瞭解一個人了,那麼對方會感到恐懼。如果讓自己不感到恐懼,那麼便是要讓那個很是瞭解自己的人立刻消失!所以對於範僕來講,在主子面前示弱,也是一種生存之道。
他對着範易躬身微笑着說道:“老爺,小的猜想是關於大太太的事情吧。小的已經派人去查了。”既然示弱,但不能完全表現得愚昧,不然主子會覺得你這個人完全沒用,那麼以後在大府的地位也會有損,這也是範管家的處世之道。
範易作爲主子,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其實範僕很會演戲,這些是範易知道的,可是既然能演戲,那麼對自己便還是有顧及,有“怕”的感覺。就怕遇到一個什麼都沒有顧慮的奴才,那麼這樣的奴才是絕對不能用的。範管家雖然有自己的心眼,但到底還是能用的下人。
他對着範管家說道:“你猜的沒錯,我是問關於大太太的事情。四太太的事情肯定與大太太脫不了干係,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爲什麼耀祖也會出現在那裡,而且還死了!”
範僕跪下道:“老爺,這個問題,我也問了崔盡有。是方玄冥乾的!方玄冥本來想刺那孟彩香一刀,可誰知大少爺突然出現,替那丫頭擋了一刀!”
範易冷笑道:“哦?耀祖怎麼會出現?”
範管家此時早已不再微笑了,而是哭喪着臉說道:“老爺,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知道要爲老爺盡忠。”
範易道:“對主子說謊話,你可知道範府的規矩嗎!”
範僕道:“小的知道。斷手割舌填井!”
“你下去吧,我累了。明天的事情,你看着辦吧!”範易說完,用手做出一副揮手的動作。範僕急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