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們纔在一個醫館處停下來。我趕緊將小姑娘抱在懷中往醫館跑去,嘴裡喊着:“大夫,趕緊救救這孩子。”
正在抓藥的大夫一瞧我懷裡的小姑娘那蒼白的臉便趕緊讓我抱着小姑娘進屋子裡頭,示意我把她放在一張簡單的牀鋪上,自己便拿着小布包幫小姑娘診脈,過了一會才叫徒弟取來一小片參片放在小姑娘的嘴裡含着後,便開了張方子讓藥童抓藥煎制,自己便將小女孩手上的帕子拆開,見傷口上的血已經不流了,又瞧了瞧傷口疑惑的望着我問道:“這傷口是誰處理的?”
我見大夫這般問,忙老實交代道:“我,當時只是拿着燒酒草草清洗了傷口用帕子包緊。”
大夫見我這般說,便滿意的點點頭笑着說道:“你居然知道軍營用來止血的方法,倒是難得,還好這般處理倒是半止住了血,不然以這小女孩子的身子骨,哪裡能撐到現在,便是放心,這小女孩的命算是從閻王爺手中拿回來了。”大夫說完後便幫小女孩處理起傷口來,我見那孩子緊皺眉頭卻不吭一聲,忙柔聲對她說道:“便是疼了叫幾聲也是常事,可別忍壞了。”
小女孩用她那雙柔水一般的眼睛望着我輕聲說道:“便是可以忍的。”說完後便抿着小嘴不再開口。
顏兒見一個大姐姐劃了這麼大的口子還忍着便用她的大眼睛望着小姑娘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大姐姐你真勇敢。”
大夥一聽完顏兒的話後,整個氣氛便輕鬆了一些,小女孩也微微的揚起嘴角對着顏兒點點頭。
待大夫將藥膏均勻的塗抹在傷口上,用白棉布細細包好才笑着說道:“沒事兒,這血止住了,再喝幾帖我開的藥便能痊癒。孩子還小,只要注意一些,手便不容易留下疤的。這大人也真不會照顧小孩,這般冷的天兒竟讓孩子穿得如此單薄,同樣是你的孩子跟其他人比起來怎麼就差這麼多?”大夫說完皺着眉頭把放在一旁涼了一會的藥放在我手裡又道:“慢慢喂,可別燙着了。”好吧,感情大夫把我當後媽了。
小男孩見到這般情景趕緊靠近大夫快速的接過碗殷勤的對大夫說道:“讓小的來吧,怎麼能麻煩到夫人的手。夫人能把我們從壞人手中救出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大夫一聽小男孩說的話,便有些明白的樣子笑着解釋道:“剛纔還給誤會了,倒是夫人心善救下這兩個孩子。”
好吧。看我們的穿着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有買下孩子的本錢,怪不得讓大夫誤會我是後媽級別的,只是大夫啊。你哪裡可以看出我是後媽嘴臉啊?我很善良的好不好?看來,這個小男孩是個玲瓏剔透的主,這麼小就能用一句話跟大夫解釋清楚事情的經過又能把人情全給我。如果把他養在手裡,他心正還好,如果心不正。以後我和孩子們可都不是這個男孩的對手,一不小心家產全被他黑了也是可能的。作爲一個不愛動小心思的懶女人來說,我的孩子只會是顏兒、稚兒、羿兒,其他孩子我不準備再注入任何感情,所以自己便馬上做了一個決定,等小女孩身子好些。自己便把他們的賣身契還給他們又留些銀兩讓他們自己去過活,我可沒義務撫養他們。(作者PS:有時候覺得你心挺狠的。)
小男孩便細心的舀着碗中的藥水一口一口輕輕的喂到小女孩的嘴裡,眼裡倒少去了剛纔的精明多了幾分溫暖。過了一小會小女孩子便有些精神了,於是大夫便笑着說道:“瞧着這小女孩的臉色,便不礙事了,好好休養幾日便可。”說完便一幅讓我去前面櫃檯付錢取藥的架勢。
從藥汁中我便聞到枸杞、黃芪、黨蔘、熟地、麥芽、神曲的味道,看來大夫爲小女孩開的都是一些養氣補血護胃的藥。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讓她好好休養便成,於是我便付了一兩銀子的診金後便帶着車伕和孩子們入住附近的客棧。一是因爲經過這兩個時辰了。天已經大黑,趕回去已經不大可能了。二來我並不準備要收養這兩個小孩,可把他們當奴僕使喚也不是我的風格,思來想去,還是給他們銀子讓他們自尋活路比較好些,爲了防止他們賴上我,只好住一晚客棧打點好他們再離開了。
待我們一羣人在一家簡單的客棧入了住後,我便爲大家點了幾樣吃食便端了一碗魚粥到小姑娘休息的房間走去,小男孩見我這般便有些坐不住,趕緊殷勤的說道:“還是讓小的來吧!”
我見小男孩飢腸轆轆的樣子便笑着說道:“就是個孩子,都餓這麼久了,就和小弟弟小妹妹一塊把東西吃了再上來瞧妹妹也是一樣的,我還不至於對你妹妹如何呢。”
小男孩見我已經這般說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便乖乖的坐在桌旁,稚兒一瞧小男孩的樣子趕緊笑着對他招呼道:“大哥哥,剛纔大夫都說你妹妹沒事的,放心便好,有我娘幫着照顧不怕。我們趕緊吃完,好替了娘照顧好大姐姐,不然娘等會就吃不到熱的東西了。”
小男孩見稚兒這般說,便點點頭安心的坐在飯桌前,待小二端着吃食在桌上擺放好後,便死死的盯着飯菜卻不動筷,顏兒一瞧便熱情的往小男孩的碗裡夾了一個大雞腿稚聲說道:“哥哥,這雞腿可好吃了,趕緊吃吧!”
小男孩一臉猶豫的樣子對他們說道:“我能把雞腿留給妹妹嗎?”
羿兒一瞧小男孩的樣子,便溫柔的回答道:“便是吃着,這會兒你給她吃雞腿,你妹妹也是吃不下去的,我娘都端了魚粥餵你妹妹,便是放心的,趕緊吃,等會我們過去替了母親的手。”
小男孩見羿兒這般說,便小心翼翼的啃起雞腿,邊吃還便偷偷環視着四周,很久雞腿上才缺了一小塊肉,三個小孩見小男孩這般便都齊聲說道:“大哥哥,多吃點。”
小男孩顯然已經很久沒吃飽過,一聽他們這般說,也不再客氣,便開始狼吞虎嚥,其場景便有些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而我,也將吃食端進小姑娘睡的屋子裡頭,溫柔的坐在她面前,小姑娘顯然被我的走動聲給驚動到,便趕緊睜開她如水的眼睛,有些害怕的往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自己的哥哥,我見此情景趕緊低聲安慰道:“莫要害怕,我不會害你的,來,喝點魚粥暖暖胃纔好。”
我說完輕輕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邊吹涼了才放近小女孩的嘴邊,小女孩顯然被我這一舉動感動了,如水的眼睛居然泛着淚花說道:“除了哥哥,這兩年都沒人對我這般好了。”
不是吧?我又賺別人眼淚了,自己只好尷尬的說道:“哪裡這般好,趕緊吃吧,不然等會粥該涼了。你家現在就只剩下你和你哥哥了?”好吧,怎麼有點趁着男孩不在準備從小女孩身上套消息的感覺,沒辦法,自從丁香那次跟我這麼一說,我一直認爲白子宇老媽會派人來對付我的,你看,今天這麼湊巧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馬車湊巧就出不去。
小女孩喝了幾口粥後,便用她的眼睛認真的回答道:“我叫歐陽梔,我的哥哥叫歐陽能,以前爹位居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兩年前,父親被查出收取一個外放官員的錢財,後又被查出有人通過母親賣官,丞相便下令查這件事,最後家便被抄了,爹孃被判了永生爲奴發配邊疆,而我和哥哥都未到十五歲,便入了奴籍被官府賣給雲師母。自從跟了他們後,我和哥哥便經常被雲師傅、師母打罵,師兄師姐也經常欺負我們。每次都不讓我和哥哥吃飽,還逼着我們練一些高難度的動作。之前我因爲肚子餓練不好倒立,雲師母便天天拿鞭子抽我,哥哥爲了保護我,也經常被抽,被關進柴房一天一夜不給吃的也是常事,剛纔下午我因一天只吃了小半塊玉米餅和哥哥偷偷給我的半個饅頭沒力氣,所以才把銅鑼給打翻了。”
我見小女孩這般回答,心裡也替小女孩難受,趕緊輕輕的把小女孩攬進自己的懷裡安慰她道:“都過去了,你們的賣身契都在這邊了,再也不會有師傅師母虐待你們了。”
待我說完這些話後,門便被孩子們推開,歐陽能見我攬着歐陽梔倒是去了不少警惕狡詐之色,臉上倒是有些許暖意問道:“妹妹現在覺得身子可好些?”
“恩,剛纔幾口粥入了口便是還好了。”歐陽梔一聽完她哥哥的問話便乖巧的回答道。
“來,你過來,這是你們倆的賣身契還有一些碎銀子,我家裡也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你們也是有眼界的人,瞧着我們身上穿的衣裳自是知道也不過是普通人家。這銀子也有二十幾兩,你帶着你妹妹一路上用這些銀子好好過活,待找着一個好人家便認了當爹孃,以前的事情便煙消雲散,把它忘記可好?”我說完便把他們的賣身契塞到歐陽能手中。好吧,我承認自己之所以下這麼狠心讓他們自生自滅除了之前考慮的理由外,還因爲聽了歐陽梔的話,他們可是被皇帝下了抄家令,哪天皇帝又不高興又來找他們算賬那我和孩子們怎麼辦?別到時候真是好心害死自己,既然這樣,現在只能狠心一點纔沒有未來的擔心,原諒我的狠心好嗎?我不能拿自己孩子的未來作爲賭注,二十幾兩好好用,也可以讓你們活得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