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漸的染白了窗戶紙,錦書揉了揉眼睛。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總覺得還沒睡夠似的。從今天起她就是“秦家婦”了。她可要努力的扮演好自己的新角色。
錦書剛坐了起來,卻聽見了響動,接着是沉穩的步子傳了過來。
“娘子已經醒呢?”
呃,錦書還不大適應這個稱呼,悶悶的應了一聲是。
“我去叫丫鬟進來服侍娘子,那邊還等着我們過去認親。”
錦書這下睡意全無,明明說要配合他演出。她隔着帳子和他說:“麻煩秦郎君了。”
秦勉聽着這個稱呼愣了愣,上前去撩了帳子一角,卻見錦書有些慌張的看着他:“還有……什麼事?”
秦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道:“娘子好像弄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果然對這個稱呼很不習慣。
“我們現在可是夫妻,娘子稱呼的是什麼?”
錦書怔了怔,她微低了頭,囁嚅道:“夫君。”
秦勉很滿意這個答案,笑容頓時綻放,那嘴角大大的咧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娘子等着啊。”秦勉又放下了帳子,接着輕快的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對着在廊上候着的人說了句:“可以進來了。”
丫鬟們魚貫而入。
錦書見是流蘇和瓔珞,都是她身邊的人用起來方便。依舊是流蘇服侍她梳頭,瓔珞侍奉洗臉。另兩個小丫頭負責整理被褥。
流蘇給錦書梳了一個蝶鬢髻,插戴了紅寶的頭面。換了大紅的襖裙。勻了脂粉,塗了口脂。粉光豔豔,燦若煙霞。
錦書拿着鏡子瞧了瞧,沒有什麼不妥當了,正想回頭問秦勉妥不妥的時候,卻見秦勉眼睛也不眨的正盯着她看。
“有哪裡不對勁嗎?”
秦勉笑着搖搖頭,走了上來伸手替她扶了扶發間一枝戴着有些歪斜的紅寶簪子,接着在錦書耳邊低語了句:“我家娘子就是好看。”
從小到大誇贊錦書容貌出衆的不計其數,她早就習以爲常。
“我們走吧。”秦勉牽了錦書的手,兩人並肩出了門,等出了院門,外面已有一輛朱漆的馬車正等着他們。
秦勉扶了錦書上車,緊接着自己也上來了。
“我們王府大,等閒了我會帶你好好的走一走,再去各處認門。”
錦書點頭答應。她坐在角落裡,雙手放在膝上,表情有些淡漠。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直到了重華殿,車子停下之後,秦勉先下去了,周到的替錦書放好了凳子,接着又伸手去扶她。
錦書沒有拒絕秦勉的好意,兩人依舊是手拉手的進入了重華殿。
秦勉牽手的方式有些奇怪,他的手明明很寬大,卻不是緊緊的拽着她,而是輕輕的託着她的手,像是小心翼翼地護着一件稀世的珍寶。
兩人心情各異的進入了殿內。
錦書掃了一眼,站着的,坐着的,有半屋子的人。秦勉一直牽着錦書的手並沒有鬆開。
那李夫人笑着低聲和齊王妃耳語:“娘娘快看,不愧是新婚,瞧着這小兩口多甜蜜。”
齊王妃也看見了兩人的手正牽着,她心裡更是歡喜,笑道:“新婚燕爾,應當如此。”
一個年輕媳婦走了來,熱情的和錦書招呼:“新娘子來了,娘娘還等着新人獻茶呢。”
齊王妃微笑着向旁邊人示意:“可以開始了。”
隨即幾個丫鬟端出茶來。錦書這才發現並沒有見到齊王的身影。之前聽說齊王好煉仙丹,早已不問俗事,躲進山中問道求仙,跟着道士們煉丹,如今連兒子的婚事也沒露面。這第一杯茶自然是要獻給王妃的,錦書屈膝奉上,低聲喚了一聲“母妃”,齊王妃笑着連連點頭說“好孩子,好孩子。”說着便給了錦書一個大紅色的繡花荷包。
接着便是王府裡的二老爺秦長寬。秦長寬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容長的臉,高鼻狹目,穿一身石青色的宮綢織錦袍子,端坐在那裡,倒是一臉的慈愛溫和。
“二叔!”錦書奉上茶。秦長寬笑着點點頭,拿出了一個荷包,又對錦書道:“願你和二郎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依次下去是李夫人,李夫人之前是見過的,李夫人接了錦書的茶,笑着和錦書說:“二郎媳婦可要努力的爲我們家開枝散葉啊,娘娘一直等着抱孫子呢。”
錦書紅了臉,不知說什麼好。
張側妃與胡側妃並沒有出現,餘下的都是平輩或是晚輩。世子秦勤爲嫡長子,接着是庶出的秦勉,二房的長子秦勸只比秦勉小兩月,那秦勸卻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排行第四的乃秦勁,秦勵排行第五,二房那邊有一個老幺秦勳,老幺今年才五歲,和秦勸的長子同歲。秦勁也娶了親,看樣子媳婦的肚子裡也有了。
相比起二房,長房這邊的確顯得人丁單薄了些。
大家相互見了禮,齊王妃又和秦勉說:“媳婦進了門,你們以後可要相互扶持,互敬互愛,斷不許欺負媳婦。”齊王妃又和錦書說:“好孩子,要是二郎欺負你,你只管來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錦書抿嘴笑着,點點頭。
秦勤低聲和秦勉道:“看來你的地位不保。”
秦勉只是一笑就過去了。
大家坐着喝了茶,言笑晏晏,氣氛很是融洽。
錦書有些看不明白,表面上看去一片平和,哪知平和下卻是暗潮涌動。她看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暗道那隻幕後的黑手會在這其中嗎?
大家散去了,齊王妃便去了宴息室歇息,金碧齋那邊的嬤嬤來回她的話。
“娘娘,昨晚好像並沒有禮成。”
齊王妃雖然早就清楚,但心裡還是有些失望,悶悶的說道:“二郎身體不好,暫時還不適合同房,等他養好了身體再說。”
嬤嬤笑了笑,也就沒說什麼了。
從重華殿出來後,秦勉又帶了錦書去面見張側妃。
張側妃已經用過了早飯,錦書與她行禮,她慌忙的拉住了錦書的手說:“使不得,使不得。”又奉上了早就備好的荷包。
兩人並未圓房的事張側妃很快也知道了,她聽了之後什麼也沒表示,也猜不透她心裡到底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