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許多鋪子都還沒有開始營業,街上行人也不多。
兄弟倆以前常流連的酒肆妓館也夠關着門,兄弟倆走了一圈,竟沒有找到一個地方可以尋歡作樂。
秦勵興致缺缺,他不願意回那個家。想到母妃有事瞞着他,依舊把他當小孩一般的哄,心裡就不舒坦。
秦勁慣會看人眼色阿諛奉承,見秦勵不高興了,便笑着提議:“王爺,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去你家啊?”秦勵想起了二房自從被趕出府後,幾口人就擠在一個破敗不堪的院子裡,鬧得雞飛狗跳的,十分不得安寧。李夫人現在也去世了,之前秦勸死後,王氏就回了孃家再沒回來過,那邊便成了秦勁的地盤,不知現在又變得如何了。
秦勵沒處可去的時候聽見了秦勁這個建議倒是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頭道:“那好吧。”
秦勁倒是真心的歡迎。秦長寬夫婦死了,秦勸也死了,現在二房只剩下了秦勁支立門庭,可那秦勁又是個只會遊手好閒,貪圖享樂的混蟲,當年的那點家底早就被他給敗光了。如今見秦勵襲了爵位,成爲了王府的主人,秦勁心思早就活絡起來,重新把眼光看向了王府。
秦勵站在院門外,向內張望了一眼,卻見院子裡破敗不堪,比上次來的時候還更糟。他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會不會有損於他藩王金貴的身份。
秦勁見秦勵猶豫,還在身後推了秦勵一把。兄弟倆進了院子,秦勳和令冬在炕上抓子兒玩耍。令冬耍賴皮,秦勳不幹了,便大哭起來。
秦勁將一推,不悅的說:“大過年嚎什麼喪,還不快去別處。”
秦勳如今年幼跟着秦勁過活,他一抹眼淚鼻涕只好下得炕來。令冬驚惶的看了一眼秦勵,嘴脣微微的抽了抽,終將還是沒有叫出聲來,扭頭拉了秦勳的手姐弟倆便就出去了。
秦勁無奈的笑了笑,便拉着秦勵上炕坐了。又拾了個杯子來,拿着帕子擦了半天,杯口的黑漬才少了一些,給秦勵倒了茶。
秦勵強忍着噁心,最終也沒喝那茶。
“王爺您什麼時候回洛陽的?”
秦勵道:“二十五到的家。”
秦勁佯怒道:“虧得我以前去什麼地方都帶着你,如今你高升了就把舊時的情誼都給忘了。既然回來了,爲何不來告訴我一聲。”
秦勵不好說他不敢明着來找秦勁,怕母妃知道又不得痛快,因此支吾道:“剛回來事多,連門也不大能出。”
秦勁又嘿嘿一笑:“嘿,王爺你別往心裡去啊。你去長安呆了大半年,只怕也見識了不少的興盛繁華吧,有什麼有趣的新聞說給哥哥我聽一聽。”
秦勵看了一眼秦勁遞上來的一碟炒瓜子,他也始終沒有伸手去抓。
“四哥,你想去京城嗎?”
秦勁聽了這話,眸光一閃,激動道:“王爺願意帶我京城闖蕩?”
秦勵道:“我過了龍擡頭就走,到時候四哥和我一道吧。”
秦勁自是歡喜,又直呼好弟弟。
兄弟倆說了一些京城裡的風光繁榮,後來秦勁又好奇的問着秦勵:“老二呢?你有消息沒有?”
“母妃收到了他的來信,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秦勁卻嘆息了一聲道:“沒想到我們家竟然養了這樣一個禍患。我爹爹哥哥,竟然死在這樣一個禍患的手上。他雖然不在洛陽了,但王爺你也應該拿出個章法來。不然上面怪罪起來,只怕整個齊王府都會受牽連。”
秦勵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會想辦法打聽到他的尋蹤。”秦勵想捉秦勉邀功,但他自知不是秦勉的對手。可恨的是母妃知道秦勉的去處,偏偏要瞞着他,想到這裡他心中就很不舒坦。拿起了杯子大大的喝了兩口粗茶。這茶水苦澀不堪,他皺着眉頭將茶碗一擱,再也不願意喝第二口。
秦勉對秦勵來說是個危險,然而卻秦勁來說卻是有着血海深仇。他想替父兄報仇,可他就是個無賴,又是個軟蛋連吃飽喝足都成問題,更別提報仇了。
兄弟倆聚在一處,將秦勉給咒罵了一通。後來秦勵實在不想在此多呆便要告辭。秦勁也沒多留,他已經說動了秦勵,目的已經達到了。
秦勵出來的時候見令冬站在那屋檐下拿着篦子梳理頭髮,粗布衣衫哪裡還有半點宗室女的樣子。他又想起了今天回孃家的令儀,秦勵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情,上前和令冬說了句:“令儀回來了。”
令冬咬牙,眼睛也瞪直了,滿臉慍怒,轉身就進了屋去。
呃,他也沒什麼歹心,怎麼這樣大的反應?秦勵自是想不明白。
秦勵回到家,左右不舒坦。他叫了心腹吩咐:“想辦法把秦勉寫的信給我偷過來。”
心腹道:“王爺放心,小的這就去安排。”
到了入夜時,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果然就到了秦勵的手上。秦勵飛快看了,越看越吃驚,胸口噗通的跳個不住,老二這是要做什麼?他果然要害了王府,如今又慫恿着母妃他們跟着去,可真是大逆不道。
初三的時候,老王妃請了鄭家來王府做客,鄭家的女眷們都過來了,老王妃知道鄭老夫人喜歡看戲,還特意請了戲班來家裡唱戲。
秦勵硬着頭皮應酬了半天,老王妃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耐煩。等到鄭家人一走,老王妃便叫住了秦勵。
“你不喜歡鄭家的那個九姑娘嗎?”
秦勵想也沒想的說:“是不喜歡。”
老王妃語重心長道:“鄭九姑娘素來有賢名,性子端方又溫柔,這樣的人娶進來有什麼不好。難道你還惦記着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你現在是王府裡的主人了,也趁早給我收一收心。”
從來都是這樣,這個嫡母對一個餘孽還當親生兒子般的疼愛,他一個正兒八經的齊王府公子卻正眼也不看。他心裡早就憋着一口氣,一股腦的說道:“母妃,您未免也太偏心了一點。當初二哥看上了程家的姑娘,你還想辦法替二哥弄來,討二哥的歡欣,爲什麼現在不問我的意思,還強給我房裡塞人?”
“胡鬧!我的話你不聽了是不是?鄭九姑娘哪點配不上你呢?人家鄭家不嫌棄我們家已經是萬幸了。”老王妃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些。
秦勵腦子一熱,就脫口而出:“所以母妃您打算拋下王府去投靠那個餘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