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秦勉去了豫章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
錦書眼見着院子裡的一棵桃樹花開又花落,但依舊沒有等來秦勉他們回來的消息。
她寢食難安,擔心他們一路是否平安。終於在二月底的某一天,她收到了秦勉的來信。
錦書低頭拆了信,默默的讀了下去,時而皺皺眉,時而又展顏。直到看到最後一頁,她才終於擡了頭,溫柔的拍了拍元哥兒的腦袋,和他說:“你爹爹他們要四月初纔回來。你想不想你爹爹?”
元哥兒卻突然癟了嘴巴,立馬就哭了出來:“爹爹,要爹爹!”
奶孃在一旁道:“小郎君還真和老爺親密。”
“小沒良心的,我天天帶着你,你連娘也不願意叫一聲。就知道你爹爹。”錦書說着輕輕的擰了一下兒子的臉蛋。
哄了一番,元哥兒的哭聲才漸漸停止。
不一會兒元哥兒就跑了出去,要讓小廝騎大馬,帶着他滿處跑。
“太太,將軍夫人來了。”
錦書聽說這才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裳迎了出去。
陸夫人今天穿了身松花色菱形紋樣的褙子,不得不說,有些不大合體。
“錦書,三月三的節你去不去?”
錦書道:“我要帶元哥兒,只怕走不開。”
“他都多大,又不吃你的奶,耽擱一有什麼要緊的。去吧,去吧。秦老爺不在家,你在家也怪無聊的。”陸夫人是想錦書去透透風,別悶壞了。
陸夫人親自來請,盛情難卻,錦書只好答應下來:“好吧,我陪嫂嫂一道去。”
“這樣纔對嘛。走,我們去銀樓打兩件首飾,你幫我選個樣式。”
錦書只好陪了陸夫人去選首飾。
陸夫人在錦書的建議下挑選了幾件,隨後又很大方的選了個金項圈說要送給元哥兒。
“怎麼好讓嫂嫂破費,您送了他不少的東西了。”
“你叫我一聲嫂嫂,那就更該關心下侄兒,妹子千萬別和我客氣。”陸夫人硬把那項圈買了下來。
回去的時候陸夫人也不坐轎了,和錦書同乘一輛車,絮絮叨叨的與錦書閒話一些家常。
“妹妹這一兩年裡怎麼肚子裡沒有消息了,你們該趁着年輕,趁着在一起的時候努力多養兩個孩子。妹妹要是再養一個女兒就好了。一定長得傾國傾城,逗人喜歡。”
錦書卻說:“養小孩子很辛苦,我又是不容易受孕的體質,就是元哥兒也是好不容易纔有的。”
陸夫人詫異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可你自己就是大夫治療婦人病很有一手,怎麼偏偏到了自己卻……”
錦書無奈的笑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醫者不自醫’,我自己也在努力的保養,但孩子的事只能說靠天意。”
“你也虧得沒有婆婆唸叨,不然只怕日子難過。”陸夫人剛一說出口,後來意識到錦書的婆婆死於非命,自己說錯了話,只好尷尬的笑了笑:“你別往心裡去啊。”
“沒事的。”錦書並不在意。
陸夫人說要先送錦書到家,一直到秦宅的巷口,錦書便先下來了,和陸夫人揮手道別,陸夫人再次和她說了三月三的事,錦書笑道:“嫂嫂,我答應了的就一定會去。”
待陸家的轎子走遠了,錦書也不坐車了,一路走回了家。
剛到門口,門上的僕人便和她說:“太太,來客人了。”
“客人?是夏家的人嗎?”
僕人道:“不是,是之前來過一次程府裡的郎君。”
“二哥!”
錦書步履匆匆,飛快的往內院而去。
程書硯他們的箱籠一大堆,全部擺在廊下,潘氏正在給一個孩子整理衣裳。
“二嫂!”錦書喚了一聲。
潘氏聽見了直起身來,她見錦書正朝這邊走來。
當錦書看見許久未曾見過的潘氏渾身素白,頭上戴着白色的絨花時驚了一跳,家裡有誰去世了嗎?
“四妹妹!”潘氏溫和的露出了笑容。
“二嫂,家裡誰走呢?”
潘氏笑容微凝,這才說:“婆婆沒了。”
張氏死呢?那張氏不過才四十幾歲,身體又沒大病說走就走呢?錦書着實的吃了一驚。
姑嫂倆正說着,書硯從外面走來了。
“四妹妹,溪客不在家嗎?”
程書硯身着灰白的麻布袍子,腰間纏着白色的汗巾。
“他去豫章了。”
“還真是不湊巧。我們沒打招呼就過來了,四妹妹,我想在江陵安頓下來。”
家裡肯定發生了大事。錦書想到了上一世張氏的結局,她暫時沒有問二哥,忙吩咐人幫忙把這些箱籠找屋子放好。
錦書請了書硯和潘氏進屋,書硯有話要和錦書單獨說,便把潘氏給支走了。
不等書硯開口錦書先說道:“二哥家裡出事了吧。”
“他們聯手逼死了母親,現在又把我給趕了出來,那個家我回不去了。”
前世張氏死後沒多久,書硯就被尋了個緣由給趕出了程家,今生和前世走了同樣的一條路。
那個原因是什麼錦書已經能猜到了。她目光有些黯然:“二哥,節哀順變。”
“母親辛辛苦苦的爲了這個家操持了一輩子,到頭來換來個什麼好下場。我真替她感到不值。”書硯有些憤憤的。
“二哥,既然你來江陵了,大家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應。先安頓下來,等安定了再說其他的。”
程書硯點頭道:“好。”
後來潘氏告訴錦書,張氏是和程知節爭吵後不久上吊而亡的,對外面只說了是暴病。這一點也和前世重合,但是又和她說起了程知節養的那個外室,潘氏認爲是這氏最後逼死了婆婆。
錦書卻道:“這不是主要的原因,二伯孃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絕不會爲了這個而想不開。他們是有意要除掉二伯孃和二哥,認爲他們牽累了程家。”錦書這才明白二伯父和大堂兄是如此冷酷無情之人,爲了自己的私慾,什麼都可以拋棄,和秦勵倒是同樣的人。
程書硯正式在這裡住下了,房子的事她也讓人慢慢的找着。
到了四月初,秦勉他們從豫章回來了。
錦書將二伯孃的事告訴了他,秦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去見見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