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在莊上住了一段時日絲毫沒有回去的跡象,程家擔心錦書在外面會出事,程知允派了人來讓錦書回去了。
錦書對來者說:“等到莊上的事處理好了我自然會回去,不用人來接我。”
那人自然不敢強拉錦書回去,只好把錦書的話原封不動的稟給了程知允,程知允聽後冷哼了一聲:“她把自己真的當成了鄉下丫頭麼?”
程知允對長女的事也沒有再怎麼過問,畢竟女兒不是他的心頭肉,他心中要緊的還是書平的學業。
那邊錦繡和趙世恆又重新建立起了聯繫,兩人私下書信往來,常常有詩詞相贈,相互吟詠唱喝,一時間把彼此都當作了知己。那些句子中不乏對對方的相見恨晚的感嘆,漸漸的兩人已經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之前海蓮還要勸說錦繡幾句,讓她認清眼前的現實,該抽身就得抽身,如今見錦繡又深陷進去了,才知道有些孽緣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能阻止得了。
俗話說得好,知女莫若母。對於錦繡平添的心事,陽氏漸漸的已經有了察覺,她知道女兒心思敏感,又不敢有大動靜,只好讓心腹丫鬟好好的盯着綠霧居,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立馬向她稟報。
直到一日午睡剛醒,就見慧珠站在她的牀前。陽氏坐了起來,見慧珠一副心事重重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她擰眉道:“讓你盯着綠霧居,是不是那邊有什麼情況啊?”
跟前沒有別人,慧珠領了這趟差事,知道了情況自然是要回話的。她俯耳過去,低聲與陽氏道:“稟太太,五姑娘和趙世子常有書信往來。”
短短一句話,讓陽氏入石化一般的僵在那裡,半晌陽氏纔回過神來,不免擔心害怕,埋怨道:“繡兒這是要給我添事麼,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還要不要自己的閨譽了。”
慧珠是陽氏的心腹丫鬟,自然也清楚陽氏此刻是生氣的,忙勸慰道:“太太見着了五姑娘千萬別發火,好好的說。畢竟五姑娘身子弱,倘或把她嚇出病來怎麼辦?再說兩人有書信來往,不見得有別的私心在裡面。”
陽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慧珠,問她:“你相信這兩人時常書信來往,兩人之間什麼也沒有嗎?”
這個慧珠也不敢隨意回答,她忙道:“奴婢說不上來。”
“看吧,你都不信,別人又怎麼會信呢。老天,好在我發現得早,要真是出了事,繡兒將來可怎麼嫁人啊。”陽氏頗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等到冷靜下來時,陽氏才知道自己該採取行動了,不能讓女兒脫離自己的掌控。
“你去一趟綠霧居,把繡兒給我叫來。別露出什麼馬腳,我自會處理。”
慧珠點點頭便去了。
陽氏趁機在心中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心裡只是埋怨自己往日裡沒有管教好女兒。
等到她回過神時,錦繡已經在身邊了。
錦繡滿臉的笑容,乖順的在陽氏身邊坐了下來,撒嬌似的拉着陽氏的依舊,嬌憨道:“母親叫我有什麼事啊?”
陽氏推開錦繡的手,冷着臉,輕斥了一聲:“繡兒,你給我跪下,今天我要審審你!”
錦繡還以爲母親是開玩笑,依舊拉着母親的衣袖扮癡,陽氏卻推開了錦繡的手,喝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錦繡便知道母親動了真格,再也不敢纏着陽氏撒嬌賣癡,直直的跪在了陽氏的腳前,低着頭說:“請母親指教!”
“好啊,好你個程錦繡。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原來養了個好女兒,不枉我苦心的栽培你,甚至請來了遠近聞名的紀娘子教你讀書,教你彈琴。你要建詩社我也舉雙手的贊成,從未阻攔過你。只想你跟着紀娘子讀點書,明事理。不要像你娘一樣,大字也認不得幾個。你倒好,那些詩書都給我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問你,你到底要給我闖出了多大的禍來才肯放手?”
錦繡長了十三歲,年底就要滿十四歲了,第一次母親如此訓她。她羞愧之餘,也料到了大概是東窗事發,讓母親知道了。
她低着頭,也不敢辯白。
陽氏的有些尖利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問你,你和趙家世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終於把這話說出了口,然而她似乎已經不驚惶了,她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應對,她不躲,也不藏,因爲她知道母親最疼愛她,捨不得她受委屈,不管出了什麼事母親都會給她想法子解決。
“母親,我錯了。”不管陽氏的態度如何,錦繡知道先承認錯誤是不會錯的。
“錯了?這時候你知道錯了,之前那你幹嘛去呢?”陽氏簡直要被女兒給氣死了。幸好她現在得早,要是她一直矇在鼓裡,被別人捅出來的話那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錦繡也不替自己辯解,她低低的垂着頭,竟然就着衣袖去拭淚,肩膀微微的聳動着,讓人又氣又疼。
陽氏見女兒如此,長長嘆一聲道:“養不教,父之過。你父親不大管你們姐妹,教養你們都是我的事。這是我的過錯,沒有教好你。地上硬,當心又喊膝蓋疼,起來吧。”陽氏又伸手將錦繡拉了起來,依舊讓她坐在跟前的錦杌上,掏了自己的帕子親自爲女兒拭淚。
“繡兒,聽我一句勸,別再和趙世子有什麼來往了。即便沒什麼,但落在有心人的眼裡,這對你的名聲都是極不利的事。娘是爲了你好,你好好的改了就是。”
“娘。”錦繡嗓子帶着哭腔,一頭鑽進了母親的懷裡,將陽氏的衣襟也**了。
“繡兒,娘不許你行半點錯,事實上半點錯都不能有。將來娘給你好好的尋一個人家,讓你衣食無憂,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娘,可是這世上只有趙世子一個。除了他,女兒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求您幫幫我。”錦繡說一句,哭一句,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