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讓看守城門的士兵好生把守,別輕易放棄。
她下得城樓門,往北面的衙門而去。天色尚早,家家戶戶皆門窗緊閉,僅有的幾個行人早已經嚇得四處逃竄。
錦書自跟着秦勉在梁州會和時就已經很明白,他們沒有退路了,要是再棄城而去的話他們再難起來。
錦書這一路走來想了很多,如今秦勉吉凶未知,她得替他和陸將軍守好這座城,等到他們回來。
衙門不遠了,錦書沒有再遲疑,她走到那面大鼓前,抄了旁邊的鼓槌就開始用力的敲着鼓面。轟隆隆的聲響到吸引了不少的人注意,紛紛打開門來看又出什麼事了。
沒過多久,就聚集了不少圍觀的羣衆。衙門的皁隸見錦書擊鼓有人要來驅逐她:“有什麼冤情明天來,今天衙門休沐。”
錦書卻費力的敲着鼓,一刻也不停歇,待到聚集來的人越來越多,錦書終於放下了鼓槌,站在臺階上慷慨激昂的說道:“父老鄉親們,事關江陵城生死存亡的時機來了,那蠻子就在城牆下叫囂。我們該怎麼辦?任由他們進來燒殺搶掠,侵佔我們的財產讓他們蹂躪?是戰還是降?你們說在這危急的關頭我們該怎麼辦?”
當下便有人道:“陸將軍都被俘了,我們還有什麼能力和蠻子作戰?”
“沒有的事,相信我,援軍很快就會到的。”錦書都替自己捏把汗,怎麼就編造了這樣一個理由,會不會有援軍她自己卻是不知道的。
“援軍?真的會有援軍嗎?”
“有的,只要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大家能夠齊心協力一同抵禦敵軍,撐過一段時間援軍就會到。”錦書說得信誓旦旦,甚至自己都信了這話。
“鄉親們,我是秦勉秦副將的妻子,我願意與江陵共存亡,請大家都行動起來,一同保護我們的江陵。”錦書說得極爲慷慨,這一番話似乎湊了點效,中間便有人問:“可是我們手上連件像樣的兵器也沒有怎麼抵禦。”
錦書道:“兵器不是非得刀劍纔算,只要用好了都能成爲保護自己的武器。”
“就算有了武器也不成,城裡已經沒剩下多少能打的了,被人家擊破也是遲早的事。”
又說這樣的喪氣話了,錦書倒吸一口涼氣,繼續鼓勵道:“將城裡的百姓組織起來,男女老幼全部加在一起,總還有幾百人。不能硬來,我們還有其他的計策。”
當下那些民衆不大相信的看着錦書,這樣年輕嬌滴滴的一個小娘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底氣?
但其中也不乏熱血的青年們,大家紛紛奔走相告,呼籲全城抗敵。
不多時,到糾集了不少的百姓。錦書看去,約莫也有上百人。青壯年的男子大概有三四十人,後面一些婦孺。
那些漢子們手裡有拿菜刀的,有拿斧頭的,有那鐵錘的。錦書便開始組織這些人,挑選了十幾人爲一小隊饒到敵軍的背後去製造援軍快到的假象。她並未讀過什麼兵書,只有把自己能想到的辦法全部都貢獻了出來,總之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
太陽已經衝破了層層的雲層完全的露了臉,這一天對整個江陵來說至關重要的一天。
江陵城的百姓在一個女子的帶領下英勇了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保護着自己的家園。
錦書各處分派下去,一切都按着她的指示在行動,錦書最後卻毅然的再次爬上了城門督戰。
錦書帶着全城百姓英勇抵抗外敵入侵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陸夫人的耳朵裡,倒着實的讓陸夫人意外,那小小的女子倒有幾分血性。
作爲將軍夫人,她也該做點什麼才行,於是當即命令陸家的親兵護衛全部出動支援。
她想了想,終於還是坐不住,拿了陸範以往常配的一把長劍便出了門。
陸夫人剛出門不久,便聽得喊聲震天,心道錦書這小機靈是想製造聲勢嗎?這樣以來虛虛實實的,料想那蠻子也不敢輕易入內了。
她本來生得胖,就是爬上城樓也有些費盡。
陸夫人握着劍,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城牆上指揮着由普通百姓武裝起來的人們作戰。
旁邊一個士兵負傷倒下了,她竟然從那士兵的手裡拿過了弓箭。她這是要親自上陣殺敵嘛。陸夫人還想上前勸說錦書,卻見錦書已經搭好了弓,沒有任何的遲疑,弦上的箭已經射出去了。
陽光正正的照在女子明豔的臉頰上,臉上有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那不是女子怯弱的眼淚,是帶着女兒堅毅的汗珠。
爲什麼這個嬌柔的女子能獨得丈夫所有的愛,在這一刻陸夫人全明白了。她想到這裡,將劍拔出了劍鞘,劍尖指天,大喊:“鄉親們,給我衝啊,打啊!”
錦書換箭之際扭頭看了一眼陸夫人,衝她露出了一抹比陽光還明亮的笑容。
蠻軍的頭領伍甲領命來攻打江陵的時候可是信心滿滿沒,認爲一座只剩下婦孺老弱的城一舉拿下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竟然遭受到了如今頑強的抵抗。
聽着城內的聲勢,不知城中還有多少的伏兵,他是個警惕的人,知道這一刻不能輕舉妄動。他看向了城樓上那個指揮作戰的女人。陽光有些刺目,看不大清女人的臉,只要將這個女人給拿下,城中的那些人就會羣龍無首,會成爲一盤散沙。
他拉圓了弓,瞄準了城樓上的女子,正要鬆動手指時,突然聽得後面的聲響漸漸近了,噠噠的馬蹄聲傳了來,似有千軍萬馬。
孃的,沒想到外援這麼快就到了,伍甲無奈之餘只好命人撤軍。
“撤軍了,果然有援軍,援軍來了。”城門上的士兵、百姓們皆歡呼。
然而只有錦書一人清楚,沒有援軍,那不過是她讓人在敵人背後的一場虛張聲勢而已。
錦書正欲帶着百姓也撤走時,不妨一記冷箭正正的朝她射來,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她的胸口,錦書呀的叫了一聲,順勢就倒了下來,鮮血染紅了淡黃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