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房的風波過後,錦書只睡了一個囫圇覺,天剛剛亮就得動身繼續往北地而去。
春日的暖陽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舒適,路旁的草叢裡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引來了蝴蝶蜜蜂流連忘返。南去的燕子也回來了,正忙着築新巢。才漲過水不久,溪水淙淙,溪旁幾棵野生的杏樹開滿了粉色的花,像是一抹絢麗的雲霞。
這些動人的風景錦書統統不見,她只是拼命的夾着馬肚沒命的趕路,想早點走出陝地到了晉地,從晉地到七哥的大營就不遠了。
行了大半日的路,又渴又累。錦書便提議休息一會兒,她下了馬,走至一棵大樹下打算在歇會兒腳。
聶紹上來道:“小的去飲馬,請郎君稍待片刻。”
錦書點點頭,她在樹下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這是一棵古槐,樹幹粗大,也不知長了多少年,如今正是花期,枝椏上累累的花朵熱烈的綻放着,好似堆積的白雪一般,花香撲鼻。陽光從稀疏的枝葉裡穿透下來,灑在錦書的衣袍上印出斑駁的影子。
錦書解了水囊正喝着水,微熱的天氣,她的額頭上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汗。難得的休息,總算可以暫時的放鬆。她耐心的等待聶紹回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得有人語聲遠遠的傳來,後來漸漸的近了,錦書站起了身,卻見一個女子倉皇的向這邊逃來,後面跟着兩個莽漢。
那女子邊跑邊叫:“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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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本來無心管這等閒事的,哪知那女子見了她,彷彿看見了救星似的,直直的朝她奔來:“郎君救救我!”
錦書心中忐忑,如今我自身難保如何救你,但那女子已經躲到了她的身後去,緊緊的拽住了她的衣裳。那兩個莽漢很快就追了上來,一人手裡拿着根粗大的棍子,一人手裡握着一把菜刀,氣勢洶洶的樣子,活像要吃人似的。
“臭娘們,給老子出來!”
女子更加用力的抓緊了錦書的衣裳,苦苦哀求道:“郎君救命,他們要殺了我,請救我。”
錦書便高聲問:“出了什麼事,你們要爲難一個弱女子?”
“她偷東西,是個賊!你要是護着他,我們可要連你一起收拾。”握着刀的那位咄咄道。
錦書便扭頭看了一眼拽着她衣裳的女子,那女子急忙辯解道:“我沒偷,我給了錢的,是你們訛人。郎君,你來評評理,我不過是吃了他們一碗麪,就要收我五錢銀子。”
五錢一碗麪,五錢銀子吃五十碗也夠了,那是什麼面,用龍肉做的不成?錦書又看向了那兩人,道:“你們真的賣五錢一碗的面?”
“哼,明碼標價,她自己願意的,又何不不對?”
女子氣急:“明碼標價,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就是擺明要宰人,難道我還乖乖的等着被你們宰,我纔不做冤大頭呢。”
那兩人便伸手問女子要錢,女子只說沒有。其中一個惡狠狠的說道:“吃了我們的面不給錢,沒錢也行,拿身子抵賬吧。見你細皮嫩肉的,要賣也還能賣個幾十兩銀子,面錢是足夠了。”
錦書看不過了,道:“你們開黑店,要坐地起價,仗勢欺人,這是何道理?如今還要拿人去抵債呢?”
那兩人難得和錦書爭辯,就要去搶人,錦書到底也是個女人,又生得單薄,力氣有限,即便是有心維護也有些吃力。
幸好這時聶紹及時趕回來了,他衝了上來,一招一個便將兩人給擊退了。
女子低低的哭了起來,那兩人本來想玉面書生好對付,哪知又冒出來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眼見着也落不到什麼好處,因此撂下了狠話:“你們給老子等着,老子去搬救兵來。”
聶紹倒不怵,只是擔心錦書:“郎君沒事吧。”
錦書道:“我沒什麼事。”她又去看身邊的女子,那女子臉上的淚痕未乾,倒給錦書硬扯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來,笑容太過明亮閃花了錦書的眼睛。
“你一個獨身女子,身邊沒個辦就出來闖,逮着被人宰肥羊,要不是遇見我們,就真的被那些人給抓走了。你難道就不怕?”
女子笑道:“不怕,出來闖就得面臨各種危險,倒覺得很有趣呢。說來多謝兩位救命之恩。”說着便向兩人行禮。
錦書沒有當回事,歇息得差不多了,就該重新起程了,時間可耽誤不得,不然只怕天黑了要露宿這荒郊野外了。
錦書踩着馬鞍上了馬,那女子卻眼巴巴的站在一旁問道:“郎君要去哪裡?”
錦書冷淡的回答:“晉陽。”她是打算到了晉陽稍作停留再去燕地的。
女子眼睛一亮,忙說:“我也要去晉陽的,郎君能不能可憐可憐我獨身一人,和你們作伴一路去晉陽好不好?”
錦書聽說,便看了一眼聶紹,聶紹沒什麼意見,他的任務是負責護送錦書順利到達燕地,別的事他也沒權管。
錦書道:“你一個女子跟着我們兩個男人做什麼,我們素不相識,你就放心?”
女子卻格外嘴甜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人,捎我一程吧。”
面對女子的奉承,錦書卻沒有心軟,她策馬便走,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本來是在逃難中,說不定控鶴監的人已經出動了,她得儘快到達安全的地方。
聶紹見錦書已經走遠了,他看也沒看那女子,趕緊追上了錦書。
女子見他們不管自己,只好撒開腿,一路跟着跑。她用盡了全力的奔跑着,小的時候哥哥們扔下她,她也是這樣跑着追逐,她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因爲從小跟在哥哥們後面跑,所以她的腳力很不錯。剛纔那兩個惡漢追着她足足跑了兩裡地,這次她也一定能追上他們。
只是人家騎馬,她只有一雙腳,雙腳跑得再快,也抵不過四條腿的馬兒。也不知跟着跑了多久,她身體實在支撐不住了,便一頭栽進了路旁的草叢裡,再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