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裡的孩子已經醒過來了,奶孃忙將孩子給抱了出來,錦書便伸手接過去了,接着便解了衣襟親自給孩子哺乳。
等到孩子吃夠了奶,奶孃便抱了過去給輕輕的拍奶嗝。
“娘娘,程家舅爺來了。”半夏在簾子外稟報了一句,錦書忙道:“請他們先等着,我馬上過去。”
產後虛弱,即使坐着不動也是一身的汗,更別說這些天天氣炎熱,錦書不過只給孩子餵了奶就像是洗了個汗水澡似的。身上汗水夾着奶漬味道有些難聞,她重新換了身乾爽的衣裳,又重新攏了頭髮,這纔去了捲棚那邊。
程書硯一個勁的搖着手裡的一把摺扇,在屋子裡來回的踱着步子,顯得很是焦躁不安。
錦書走了進去,底下站着的那小兵忙跪了下來與錦書磕頭:“娘娘,大事不妙,王爺他被困陽平關,如今生死未卜,所有的消息都沒有。”
“消息可真?”
小兵道:“小的就是從裡面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還請娘娘想個辦法營救王爺出來。不然只怕凶多吉少。”
錦書一臉木然的跌坐在椅子裡,書硯顯得比她還着急,忙和錦書說:“是呀四妹妹,你快想個法子呀。”
錦書漸漸的緩過神來,道:“城裡我們還有多少的人馬?”
書硯心道莫非妹妹還想親自帶人馬去救?這也太胡來了!
那小兵便答:“當初王爺走的時候只留了一千人。”
錦書低頭想到,一千人還是不夠,都派出去的話,江陵就會失去上守,要是敵人趁虛而入怎麼辦。這是江陵最後一道防線,不能散了。不能依靠這些士兵,她手上還能用的便是家裡的這些護衛們了。
當初秦勉稱王后,修建了這座王府,同時還召集了一批護衛,說是爲了護衛她和孩子們的安危,護衛交給了宋平統領。這些護衛也不過才二十幾人。這是她能動用的最後一點人脈,人雖然少,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她叫人去請宋平過來,書硯詫異道:“可妹妹身邊就沒人了呀。”
“現在他的安危要緊,我暫時安全。”錦書滿腦子想的都是秦勉的事,她那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還等着秦勉回來給取名字。
宋平很快就過來了,錦書迫不及待的吩咐他:“王爺現在被圍,生死不知。我命令你帶着你手下的那幫兄弟即刻趕往興元,想法子解了王爺的圍。”
就他手下那二十四人?宋平心裡雖然驚訝,但出於對主子的忠誠,他並沒有說出半個不字,恭敬的答應道:“謹遵娘娘的吩咐。”
“好,去吧。”
宋平領命而去。
當下他便把護衛們都糾集了起來,吩咐衆人:“王爺危急,我們必須得去解危。馬上出發。”
“就憑我們這些人?”說話的是纔來了還不到一年的鐘旗。
宋平道:“別那麼多廢話,服從指揮就行。”
大家平時都懼怕宋平,當下不敢再有議論。該怎麼去營救,如何接近興元,這二十四人會不會還沒到興元就被人給全殺呢?宋平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宋平出發前又叫來了玉扣吩咐:“玉扣妹妹,我們走後,王府的安危都在妹妹身上了。你要守護好娘娘和兩位小公子。”
玉扣自知責任重大,她不敢有絲毫的推脫,點頭答應:“我知道,宋哥哥放心去吧。”
很快大家都準備完畢,一行人騎了馬便出了江陵城。
宋平身負鎮南王妃的使命,然而的擔子卻猶如千金一般的沉重。
他們這行人一路西去,在路上走了有七八日,宋平心中還是未能拿出什麼可行的計策來。這天剛出發沒多久,突然天氣驟變,接着電閃雷鳴,很快大雨而至。他們只好找地方避雨。
這座破廟剛剛容下他們這些人。身邊便有人問宋平:“宋爺,可想好計策呢?”
宋平道:“沒有,毫無辦法。”
“那我們這些去擺明就是去送死的嗎?”此話一出,當中有好幾人心思就已經渙散了,有些不敢再去興元。
“是誰賞你們飯吃,當初是誰平的叛亂,又是誰讓南疆的百姓過上了富足安寧的日子?才稍微好了一些,你們一個個的就想忘恩負義不成?誰想要逃跑,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宋平亮出了寒光閃閃的劍。
大家都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再出聲,即便有小心思的,此刻也全都收了起來。
宋平一眼看去,他一臉的凝重。
雨勢並沒有變小的跡象。一行人看着這從天而降的大雨有些一籌莫展。再這樣下去只怕會耽誤行程。王爺那邊拖得越久越不利。
轟隆隆的雷雨聲讓人的心情變得有些焦躁,就在這時候,宋平彷彿聽見隔着雨聲聽見有噠噠的馬蹄聲漸漸的近了。
“這麼大的雨天會是誰?”
宋平的右手已經按到在了劍上,此刻的他已經繃緊了神經,片刻鬆懈不得。
“不管是誰,只要對我們不利,就是一個殺字。”宋平從來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
那馬蹄聲更加的近了,而且不止一匹馬,彷彿來了好多的人。只是隔着雨幕不大能看清。廟宇裡一衆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人影漸漸的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騎着白馬的漢子。那漢子高呼了一聲:“兄弟們,前面有一座小廟,我們過去躲一躲雨。”後面還有一些人馬,估摸有上百騎的樣子。
真要對上的話,勝算的希望還是很大。宋平嚴正以待。
那人已經下了馬,身上的裋褐早就被雨水給澆透,牽着馬正往這邊而來,一邊走一邊說:“就當衝了個澡,真是痛快!”
宋平瞧清了那人的容貌,卻見那人生得高大魁梧,皮膚黢黑,應該是常年在外面跑着的人,不然也不會那麼黑。再看五官,容貌倒不算醜,就是宋平打量來者的時候,那人卻已經認出了宋平:“嘿,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還能遇見熟人。你是秦勉身邊的隨從吧?”
“你認得我?”
那人一笑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爽朗的笑道:“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倒有幾分過目不忘的本事,哪怕只是見過一面也能記得。宋平,你還曾說要向我討教劍法來着,才幾年的時間,怎麼就忘呢?”
宋平漸漸的回想起來了,忙向那人抱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