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還在睡嗎?”
流蘇見是夏家的六姑娘和九姑娘忙擺手道:“還沒醒呢,兩位姑娘晚些時候過來吧。”
九姑娘笑說:“看來連日趕路將程姐姐折騰夠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晚些時候再來看她。”
姐妹倆說着便走,突然聽見暖閣裡傳來了聲音:“流蘇,現在什麼時候呢?”
流蘇衝兩位夏家姑娘點點頭便走了進去。
錦書睡眼惺忪,臉上猶有倦意。
“丹娘,我們來瞧瞧你。”夏六姑娘說着便走了過去。
錦書見姐妹們來了,也就不再睡了,便說要起來。流蘇忙去叫了別的丫鬟來幫忙。
九姑娘正站在多寶閣前,伸手撥弄着格子上的一架小座鐘。
“五姐出嫁的時候眼巴巴的等着你回來呢,哪知你卻沒有來,這次不走了吧?”六姑娘取了奩內的木梳要替錦書梳頭。
錦書笑道:“這可說不準。”
九姑娘又道:“少了你總覺得少了許多歡樂似的。”
夏家姐妹不少,夏老夫人最疼愛三姑娘,可三姑娘早在兩年前就嫁人了。如今在室的還有六、七、九、十,四位小姐,八姑娘活了不過七歲便早夭了,十姑娘不過才半歲大。
“丹娘怎麼沒帶幾件大毛的衣裳,這樣的天氣怎麼扛得住?”六姑娘見錦書箱籠不多,裡面有幾件半舊不新的大襖。
“還在下雪嗎?”
錦書想看看外面,隔着窗戶卻看不清。
“下啊,昨晚下了一宿,今年可不是個好年歲,夏天的時候遇上洪災,冬天又遇上大雪。這樣的雪多下幾場的話還有什麼收成。”六姑娘畢竟要年長几歲顯得憂心忡忡。
“一到災年就不太平。”錦書附和到。
九姑娘笑說:“不管怎樣總不會少了我們的,操那個心做什麼。”
六姑娘見妹妹天真爛漫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
等到錦書收拾齊整,三人齊往夏老夫人居住的院子而去。
有兩個僕婦正在外院掃雪,見了她們忙住了手,都退到了牆根垂首侍立。
九姑娘跟在她們後面,沒有走穩腳下一滑就摔在了雪裡,幸好丫鬟及時將她拉了起來。
九姑娘鼻子上都是雪,六姑娘見狀不免笑話她:“那雪好吃嗎?”
九姑娘忙呸了兩聲,樂呵呵的笑道“有什麼好吃的。”
三人繼續說笑着進了院子,夏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念春正出來倒水,見了她們點頭笑道:“姑娘們過來了,老夫人已經醒了。正念你們,快進來吧。”
她們直接去了東屋,那是夏老夫人的起居室,錦書的二舅母陪在跟前。
夏老夫人歪在炕上身上圍着一件沉香色的大襖。晚輩們見了禮,夏老夫人點頭笑道:“天氣這樣冷,你們還來回得跑。”又讓她們上炕,叫錦書陪在身邊。處處顯露出對錦書的寵溺。
錦書忙關心了外祖母的身子,夏老夫人道:“我已經好許多了。”
夏老夫人見錦書身上衣服單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倒還算暖和,嘆息道:“你也太實誠了。”接着又和二兒媳說:“把那件貂給了丹娘吧。”
二舅母笑着點頭說好。六姑娘和九姑娘兩人流露出羨慕來:“老夫人又偏心了,我們也要。”
夏老夫人笑道:“好,等再有了好皮子每人一件。”
過了一會兒便有丫鬟進來請示飯擺在何處,夏老夫人道:“這屋裡暖和,擺炕上吧。”又問:“七丫頭呢?”
下面人說:“七姑娘要跟着五太太吃齋。”
夏老夫人忙說:“我倒忘了。”因此也不再過問了。
女孩子們陪着夏老夫人用飯,桌上有一大半的飯菜都是錦書愛吃的。
“孩子,你回了洛陽兩年,倒是比以前還清瘦了。女孩子家家的,養得白白胖胖的纔有福相。”夏老夫人親自給錦書碗里布菜。
夏家九姑娘突然插了一句話:“老太太,白白胖胖的,是這饅頭。”
六姑娘笑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夏家的飯桌上沒那麼多的束縛,大家比較隨性。
待吃了飯,都陪在夏老夫人跟前逗趣,過了一會兒夏涼來給祖母請安。
夏老夫人打趣着孫子:“你來晚了,我們都吃過飯了。”
夏涼也會湊趣:“都是老太太您偏心孫女不疼孫子。”
夏老夫人很是高興,將錦書拉在跟前說道:“我當然偏心孫女,孫女知道貼心,臭小子就會讓人操心。”
外面寒風刺骨,屋內卻溫暖如春,加上歡聲笑語氣氛十分的融洽。
後來夏涼低聲問錦書:“改天晴了我們出去騎馬,好不好?”
錦書有許久沒騎過馬了,忙說:“好啊,只怕很久沒騎生疏了,倒時候還要請七哥教我。”
夏涼露齒笑道:“小事,教你就是了。”
回到了夏家,生活在外祖母的庇護和寵愛下,錦書可以諸事不用管,過一段最無憂的歲月。她現在不用急着嫁人,那對人不在她眼前晃她心情極好。
玉扣正幫錦書整理麻線,一面問她:“姑娘,聽說靜慈師父欠安,你什麼時候去瞧她啊?”
錦書道:“要是明天不下雪,明天就去。”
她重生以後拜在靜慈師父名下學醫,靜慈師父教了她不少的東西,相當於她半個母親,她對這位師父十分的敬重。
“師父她老人家喜歡吃蘿蔔餅,一會兒你替我打下手,我們一起做。好久沒見了,空着手去看望她老人家也不好。”
玉扣聽說做好吃的自然是喜歡,忙道:“好啊,只要姑娘不嫌我笨手笨腳的。”
“你幫我洗蘿蔔、切蘿蔔就可以了。”
這個天氣做小食是個苦差事,不一會兒兩人的手指就凍僵了,連彎曲也不行,不僅僵還紅紅的。玉扣連忙呵了好幾口氣,來回的搓,半天才暖和過來。
錦書做了不少的餅,除了她師父那一份,外祖母那裡和幾位舅母處都有送到。
夏老夫人看着盤子裡熱乎乎的剛出鍋的蘿蔔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們往日都說我偏心她,豈不知這個孩子本來就配人疼。她現在處境艱難,我把她接到身邊避避風頭,總好過她在程家苦熬着。”
錦書她二舅母聽着嘆息了句:“丹娘福分薄了些,小小的沒了娘,好不容易定一門合適的親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收場。”
夏老夫人笑道:“是福是禍誰說得準,你來吃吃這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