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過後的第二天便開始下雨,三天一場大雨,兩天一場小雨看着連綿不斷的雨,錦書陷入了憂愁裡,地裡的那些莊稼今年收成怕是不好。
她想到了種的那些高粱,餵養的螃蟹。經過這場雨螃蟹會不會爬走?
五月初十這天她收到了外祖母寫的信,外祖母在信上說想她,她也想外祖母,但她現在卻不敢丟開洛陽的事回開封瀟灑自在。
五月十二這天一早,王府突然來了人要請錦書過府給齊王妃看病。她着實驚了一跳,且不說王府有良醫所,就是王府有薛太醫這樣的人坐鎮還請她去做什麼。
來請的嬤嬤見錦書吃驚的樣子含笑道:“四姑娘愣着做什麼,快隨老奴去吧,總不能讓我們娘娘等着。”
錦書這纔回過神來,陽氏也在催促:“既然特意派人來請你就去一趟吧,行事可得小心仔細了。”
錦書連連稱是,看樣子不去是不行了。
坐了王府派來接她的車,她匆匆趕往齊王府。
車子停下了後,有僕婦上前來替她打了簾子,放了腳凳請她下車。
不算前世那些,這是第二次來齊王府了,還是特意來給齊王妃治病,有什麼病是擁有神藥的薛太醫不能治的?錦書心裡沒底。
她在僕婦丫鬟的引領下,穿過了儀門,往重華殿而去。
沒過多久,她已經站在重華殿的廊上了,兩個細挑身材的丫鬟替她打了簾子,錦書略低了頭走了進去,身後的玉扣替她抱了藥箱。
才一進屋,聽見櫃上擺着的座鐘發出了梆梆的幾聲響,錦書擡頭一看,卻見已是巳正。左面屋子的珠簾響動,走出來一人笑迎道:“四妹妹來了,快請進。”
錦書見是秦勉微微的有些驚訝,心道他今天沒去學堂唸書?
秦勉請了錦書入內,那屋裡的黑漆寶榻上坐着一貴婦人,婦人着梅紅色的織錦襖裙,跟前有一葵花樣式的圓幾,几上盛放着茶碗果碟。
齊王妃見錦書來了,笑着點頭與她道:“程姑娘來了。”
錦書忙去行禮,齊王妃擡頭道:“免了吧。”
秦勉親自拾了個繡墩來擺在榻前,扭頭對錦書道:“妹妹坐這。”
錦書告了坐,齊王妃順勢就躺了下來。錦書開了藥箱,請出了迎枕,恭肅的詢問道:“不知娘娘何處欠安?”
“老毛病了,頭疼。吃了薛太醫這些年的藥總是不見大好,想換個大夫瞧瞧,正好二郎向我推舉了你。”
錦書心道就連薛太醫也沒本事的話,她能多大的能耐?
錦書心中忐忑,她搭上了王妃那只有些枯瘦的手腕。
齊王妃卻只盯着錦書瞧,看罷笑道:“程家果然是出美人的。”
錦書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道:“娘娘您過獎了。”
齊王妃又道:“本來就長得好看,倒不是我誇。”
把完了脈,錦書又細問了王妃平時發病的徵兆,王妃都一一答了。錦書便道:“既然太醫給娘娘在用藥,小女也不好再配別的藥。之前師父教過一套按摩的法子,或許試一試。”
王妃點頭答應了。
錦書說了聲冒犯了,便替王妃按摩起頭部來,她的力道不重不輕,恰到好處,令王妃十分的放鬆。
秦勉一直在跟前守候着,錦書的按摩持續了大半個時辰左右。按摩後的王妃神清氣爽,立馬就坐了起來,與秦勉笑道:“別看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手法倒老練,我很受用,在薛太醫跟前總感覺放不開,再有太醫的力道要大一些,有些受不住。”
秦勉陪笑道:“母妃覺得可行的話不如請四妹妹替母妃治療一段時日,如何?”
齊王妃點頭道:“好是好,就是不知程姑娘方不方便?”
人家王妃點了名,就算是不便也要方便,錦書陪笑道:“在家沒什麼事,倒挺方便的。”
齊王妃欣慰的點頭說:“那這樣說定了,你是每天來治療,還是隔幾天過來?”
錦書琢磨了下方說:“娘娘的症狀不是特別嚴重,要不小女每隔兩天過來替娘娘治療吧。小女再回去配一個香方,每次治療時可以配合着香方來。”
“這樣的話就有勞你了。”
錦書道:“承蒙娘娘看得起小女的醫術,定會盡全力醫治。”
王妃點點頭,說話間李夫人和胡側妃進來了。李夫人等不曾想有外人在此,倒是胡側妃好記性,見了錦書便滿臉堆笑道:“這是程家的四姑娘吧。”
錦書應了一聲是。
李夫人忙說:“你怎麼記得這木清楚?”
胡側妃笑說:“程家的四姑娘長得極漂亮,又會給人看病,實在是過目難忘。”
秦勉便向王妃稟道:“母妃,孩兒先帶四妹妹下去了。”
王妃頷首答應。
錦書便行禮告退。
李夫人見錦書收拾了藥箱出去了,這纔在了錦書剛坐的地方關切道:“娘娘又哪裡不舒服呢?”
王妃道:“老毛病犯了,二郎說重新請個大夫來看看,就和我說了這個程家姑娘。”
“原來是給娘娘治病的,妾身還以爲是給世子說親的。別說程家的這個小姐長得像畫上的人似的,當真好看。”
“說什麼親,人家早就有人家了。”王妃嘆息了一聲。
胡側妃聽見王妃的嘆息,暗道當真是要給世子說親啊?
錦書跟着秦勉出了重華殿,卻並不往前殿走,而秦勉將她帶到了一個院落裡。那院落她從來沒有來過。卻見綠瓦紅牆,整整齊齊的大概有十來間屋子,院子裡有一棵高大的丁香樹,花期已過,只有一樹翠綠的葉子。
正面屋子的門楣上掛着一匾,陽光照耀下那匾上三個燙金大字閃閃發光,卻見寫的是“金碧齋”。這個名字倒不算出彩,但在陽光的照射下卻是顯得金碧交輝。
“隨我來。”秦勉已經揭了繡花軟簾,朝錦書頷首。
他要做什麼?錦書滿腹疑惑的跟了進去。
秦勉已經在一張圈椅裡坐下了,見錦書進來也示意她落座。接着掃了一眼玉扣,道:“請隨來的這位妹妹到耳房用茶歇腳。”
把她身邊的人撤走,錦書沒有答應,聽得她說:“玉扣常伴我身邊,沒什麼不放心的。”
秦勉聽說眉毛一挑,笑道:“我怕你們程家人會說我招待不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