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錦蘭、善音、錦繡、錦衣、錦春姐妹一道來了。
屋裡多了這些年輕的女孩子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佟善音瞥見屋裡那一抹亮麗的顏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中猶暗自讚歎,世上還真有這般“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之人,她一時看呆了。
錦書的注意力卻在錦繡身上,心道錦繡這陣子一直稱病不出,就是昨天佟家人上門她露了下臉,今天精神怎麼這麼好呢?又見錦繡梳了個三鬟髻,戴着珍珠串,耳朵上也垂着珍珠耳環。因爲在服中那些豔麗的顏色自然不敢穿,但也穿了身牙白暗紋的褙子,底下繫了條月白的褶子綾裙。褙子是紵絲的,市面上要賣三兩銀子一匹,這樣帶暗紋的只怕要四兩銀子。
爲了今天這次相見錦繡也費了一番心思吧!
錦書的嘴角噙着一絲不屑的笑容,接着轉移了目光。
那趙世恆在跟前應酬了一番,見都是些女眷,他在這裡多有不便,只好向張氏告了辭:“二夫人,晚生先出去了。”
張氏點頭道:“世子難得來,別急着走,住一晚再回去。”
趙世恆見日頭不早了,這時候趕到新安的話怕要二更天了,便笑道:“好。”
程書硯便扯着趙世恆出去了,那趙世恆明明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回頭朝屋內看了一眼,錦書若無其事坐在那裡不知發什麼呆,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倒是和錦繡的目光撞了個正着。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這個女人說,但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那程書硯還真他耳邊聒噪:“有什麼好看的,不管你怎麼看我那四妹妹都最出色的一個。走了。”
趙世恆被程書硯硬拉出去了。
這邊錦衣到了張氏跟前撒嬌道:“母親,十五晚上荷香榭借我們用用好不好?”
張氏詫異道:“你們又要做什麼?”
錦衣俏生生的說道:“開社啊,我們詩社成立這麼久了,一次社還沒開呢。”
張氏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你們幾個想要一處玩。你大嫂怎麼沒和我提過?”
錦衣嬌滴滴的說道:“大嫂事忙,興許是忘了。”
張氏點點頭,看向了錦繡,道:“我們家要說才氣出衆的話還得論五丫頭。你們要起什麼詩社我也不干預你們,誰沒個年輕時候呢。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也是極淘氣的。那晚上做了什麼詩的話要念給我聽。”
錦衣見嫡母答應了,歡喜道:“多謝母親成全。”
張氏笑道:“我出十兩給你們姐妹玩耍去,還缺錢的話,找你們大嫂要。”
張氏話音剛落,佟氏便立馬接口道:“哪裡用得上墨兒媳婦,我也出十兩。”
蒲氏還想趁機拿錢出來,被佟氏預料到了,暗暗的給蒲氏使了個眼色,這裡又笑說:“二十兩銀子,夠你們姐妹吃喝玩樂了。”
錦蘭見嫡母出錢臉上有光,甚是歡喜,主動張羅起來:“好,到時候我們誰喜歡吃什麼列個單子給我,我讓廚房去預備。”
佟氏忙道:“你可要計劃着花,別到時候又短了。”
錦蘭笑道:“我知道了。”
這一世錦書沒有入錦繡的詩社,自然也沒有她什麼事。坐了一會兒她便回了雨花閣。
過了一陣子,碧煙送了東西過來,流蘇出去接了。
“這是趙世子單獨送給四姑娘的東西。”末了,那碧煙還低聲和流蘇說:“流蘇妹妹,你家姑娘好福氣。”
流蘇笑了笑,心道她家姑娘對這門親事好像不大上心啊,又道:“碧煙姐姐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夫人還等着我呢。”說着便告辭了。
流蘇捧着兩個錦匣撩了簾子走了進去,卻見錦書正坐在窗下,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
“姑娘,這是趙世子單獨送您的東西。”流蘇說着將錦匣放到了錦書旁邊,然而錦書卻連打開的興趣都沒有。她呆呆的望着一帶已經被霞光染紅的雲彩,彷彿沒聽見流蘇的話一般。
這時候奶孃江氏進來了,笑喊了一聲:“姑娘!”
錦書這才扭了頭,笑問道:“奶孃有什麼事?”
流蘇暗暗的指了指旁邊的錦匣,便出去了,江氏剛纔隱約聽見了幾句,心中會意,她也不怕錦書惱,替錦書打開了一個匣子,江氏先拾起一對白玉耳環來,驚訝道:“呀,姑娘您看,真是件靈巧的東西。”
錦書便在奶孃的手中瞥了一眼,卻見是對玉兔搗藥的耳環,爲應景之物,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江氏拿着耳環在錦書耳邊比了比,笑道:“姑娘皮膚白,戴這樣的耳環剛合適。”又見那匣子裡還有一把梳子,她拿了起來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接着又遞給了錦書:“姑娘,您看着梳子好不好?”
梳子是紫檀木的,做成了月牙狀,一面是幅嵌螺鈿的嫦娥奔月圖,另一面鐫刻着一首《十五夜望月》。
錦書只盯着美人圖看,心道不過巴掌大小的一柄梳子,上面的人物竟能栩栩如生,嫦娥懷中所抱玉兔的兩隻眼睛竟像是活物一般。
可見天底下的能工巧匠們的技藝實在令人驚歎。
錦書只看了兩眼,顯然就沒了興趣,將梳子丟盡了錦匣裡,交付道:“一會兒讓流蘇收了。”下面還有個匣子,錦書根本不願意去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江氏只當是錦書好東西見多了,這些入不了錦書的眼,忙找了別的話題,笑問了一句:“聽說姑娘在給二夫人治病,二夫人的病難治嗎?”
錦書微微嘆息了聲:“婦人病,有些棘手。”
“姑娘以前沒失過手,不怕的。”
以前沒失過手,那是沒遇上什麼大的考驗,再有師父在身邊她也多份底氣,如今獨立行醫,自然比以前困難。
張氏的病錦書沒什麼好和奶孃計較的,她想起了另一樁事。
“奶孃,兩個奶兄可願不願意來洛陽呢?”
江氏有些詫異,後來忙道:“只怕今年還不行,開封那邊走不開。老大剛養了孩子,老二才進了夏家的鋪子做學徒。”
錦書見江氏有些爲難,她也想身邊多幾個可靠的,能用之人。裡裡外外的都要有才方便,如今只靠着一個夏安有些吃力,見江氏如此,便只好道:“那先這樣吧,回頭奶孃幫我問問,他們若願意來洛陽跟着我,我會好好的提拔他們。”
江氏聽說倒有些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