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在凝曦軒內替張氏抄寫經書,天氣還不算太冷,她寫得也很快。
待她寫完一卷時,覺得脖子有些痠疼,擱了筆正休息時,這才發現身旁站了一個人。
“秦郎君什麼時候來的?一點聲響也沒有。”錦書有些驚異。
秦勉輕笑:“那是因爲你太專注了的緣故,我在你身邊站了老半天你也沒察覺。”秦勉說着又低頭去看錦書抄的經文,一面看,一面點頭說:“這字跡又長進了吧。”
錦書便問他:“秦郎君這會兒過來有什麼事?”
秦勉微沉:“是有一句話要告訴你。你附耳過來。”
錦書見他神神秘秘的,滿腹疑惑。
秦勉附在她耳邊低語:“那兩隻貓的事我已經讓見素認下了,是我們帶進府來的,到時候問起你來,你別亂說。”
錦書吃驚不已,她怔怔的望着秦勉,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麼……你怎麼……”這個人怎麼知道的?她一慌張便有些口吃,言語不清。
秦勉笑了,那笑容猶如三月裡的春日一般。
“我自然知道啊,你的心思不就是不想嫁他。如今看來果然不是什麼良配,趁早了結也好。”
錦書沒有言語。
秦勉繼續又道:“不過情況好像變得有些糟,並沒有按着你預想的發展,反而還多了個麻煩,這下你又預備怎麼辦?”
錦書搖頭道:“這個不與你相干,秦郎君。”
秦勉笑道:“這倒也是,不過真遇上了麻煩你可以向我開口,我替你想法子。”
錦書心道你能想什麼法子,難道一言不合就開打?你那小身板可挨不了幾下打。
秦勉見她沒有說話,站了一會兒,又低聲和她說:“你這一招也夠狠的,實在讓人敬服!”秦勉不由得向錦書豎起了大拇指。
錦書卻低聲與他道:“我雖然在背後推了一把,誰知道她竟是跑過去的。”她只是設局讓人撞見兩人的私會,從而暴露兩人的私情,哪曾想到他們竟會那樣的把持不住。這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秦勉道:“好了,我走了,你好生保重。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和我商量。”
錦書抿了抿嘴,問了句:“你爲什麼要幫我?”
“因爲……”因爲我不想你委屈,不想你難過,這兩句話秦勉終究沒說出口,他只是衝錦書一笑:“因爲你治好了我母妃的病,母妃她很喜歡你。”
錦書心道就因爲這個嗎?
秦勉轉身便去了。錦書站在欄杆邊,呆呆的凝望着園子裡的花木,心道陽氏母女果然是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了嗎?秦勉這時候站了出來替她認了下來,說來秦勉也幫了她一個大忙。陽氏有了行動,她也得更加小心應付纔是。
錦書正在細細思量的時候,不防有人從背後輕輕的推了她一下,錦書倉惶的回頭去看,卻見是錦蘭在跟前。
“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呢。”錦蘭取笑了句。
錦書詫異道:“你胡說什麼?”
錦蘭笑着拍手說:“我胡說,剛剛明明看見王府裡的那位郎君在這軒內和你說話,還有說有笑的,我又不眼花,肯定沒有認錯人。”
錦書心裡猛然一跳,她臉色煞白,極力的維持着鎮靜,忙道:“你躲在什麼地方?我怎麼沒看見你?”
錦蘭笑嘻嘻的說道:“我不告訴你!”
剛纔那番話她都聽見呢?錦書顯得有些緊張,倘或錦蘭真的聽見了,那依着她的性子不出三天,這府裡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錦蘭瞅着錦書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自認最會察言觀色的她神神秘秘的和錦書低語:“看不出來你竟然看中了他,實在讓人意外。”
錦書忙道:“胡說,這是沒有的事。”
“沒有?難道我看錯了不成?明明見你們說悄悄話來着,那秦郎君看你的目光可異常的溫柔。”
錦書微怔,忙又低了頭:“三姐,你看錯了。沒有的事。”
“那你們說什麼悄悄話來着?”
她沒聽清嗎?自是最好不過。錦書忙道:“他母妃身子欠安,問我吃什麼藥。”錦書隨意撒了句謊。
“這樣啊。”錦蘭略略的有些失望。她還以爲這兩人有事,看樣子是白激動一場了。
黃昏時,錦書卻青桐院問安的時候程知允正訓導書平的功課,陽氏在隔壁屋子挑選布料。錦書遲疑了下便去了隔壁的屋子。
陽氏擡頭見她來了,臉上堆了兩分笑意,衝錦書道:“正好你過來了,才你二伯孃讓人送了這幾匹布來,我省得讓人給你送去。你來選兩匹裁衣裳吧。”
陽氏待她還算是客氣,錦書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也不挑選,隨意一指:“就這杏紅和石青的吧。”
“年輕女孩子穿石青也太老氣了,這裡還有一匹石榴紅綾我瞧着就很好,你拿去裁條裙子吧。”
錦書沒有計較:“好。”她答應了下來。
陽氏又說:“這樣的裙子你妹妹也有一條,到時候你們穿一樣的裙子才更顯得是姐妹。書姐兒,以後繡兒還要多仰仗你。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和你一樣身上流淌着程家的骨血,她年輕不懂事,你該多照拂她。”
錦書一時沒有想好應對之詞,也沒有開口。陽氏見錦書沒有說話,便當她是默認了。又上來親暱的挽了錦書的胳膊道:“快要開飯了,今天有你喜歡的清蒸鱸魚。”
陽氏張羅飯菜,錦書卻不想在這裡用飯,猶豫着要告辭的時候,卻見廊上婦人稟告了一聲:“老爺、太太開封來人了。”
程知允吃了一驚,疑惑道:“開封來人做什麼?”
婦人又道:“據說是夏家的一個護院,說不方便進來在外面候着要見老爺您。”
程知允有些不情不願的出去了,錦書安靜的坐在那裡,心道夏安動作倒快,這樣快就有迴音呢?
程知允很快又回來了,他睃了一眼錦書,平靜無波的說了句:“你姥姥要來洛陽了。”
錦書只是向外祖母求援,沒想到倒驚了老人家的駕,她疑惑道:“什麼時候到?”
“說是還有十來天到。”程知允審視着這個女兒,錦書一定是向夏家說什麼呢,不然能驚動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