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彩聲和讚歎聲仍然不斷,但是我卻伸手製止了所有的掌聲與誇讚。訓練隊的學員們都拿激動的目光注視着我,目光裡充滿了憧憬與期待。
我套上衣服,方教官湊過來幫我整理了一下後,我目視隊伍,此時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再以任何聲音打破這種沉靜的氛圍。現在,他們徹底地認可了中國硬氣功,在這個時候施教,那就容易得多了!不由得,我發自內心地從嘴角里擠出了一絲微笑。這次氣功示範,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極大地激發了廣大學員對中國氣功的興趣和熱愛。有了興趣,再練什麼,都會是得心應手的了。
6月2日上午,沈局長在大隊長等大隊領導的陪同下來特訓隊視察,當時我們正在進行硬氣功訓練,沈局長看後覺得挺滿意,連連點頭。
訓練間隙,沈局長還代表國家領導人向參訓的各國學員們表達了慰問之意,沈局長講道:“今天呢,我受中國領導人以及外交部首長的委託,特意來到特訓隊看望大家。看到大家熱情鼓舞、精神振奮的樣子,知道你們在特訓隊訓練、生活得很好,我感到由衷的高興。你們都是跟中國建交的友好國家的棟樑之才,不遠千里萬里來到中國學習和交流,這是我們國家之間友誼的見證,也是世界警衛界合作進步的象徵……特訓隊的訓練是艱苦的,也是枯燥的,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謹記本國的囑咐和希望,發揚你們的優良作風,以優異的成績,完成這次特訓。”
緊接着,沈局長還專門提到了硬氣功:“硬氣功是中國有着悠久歷史的文化象徵,它可以修身養性,也可以強身健體,更可以提升自身的格鬥能力和實戰能力。”短暫簡單的幾句後,沈局長話鋒一轉,繼續道,“因此呢,對於你們的到來,我們特衛局都相當重視,我們的幾個教官,是特衛局和公安部選拔出來的精兵強將。他們對硬氣功方面可謂是有着頗高的造詣。我相信,在他們的努力之下,在你們的積極配合之下,咱們的特訓工作,一定能夠取得圓滿可喜的成績……”
沈局長講完話後,對我道:“小趙啊,回辦公室一下,我跟你講點兒事情。”
我疑惑地點頭,然後跟着沈局長一起回到了辦公室。
我給沈局長倒了一杯水,然後敬了一支菸,沈局長猛地吸了幾口煙後,道:“小趙啊,訓練進展挺快的,是吧?”
我笑道:“還行吧。一直在按照訓練計劃進行的,不快,但也不慢。”
沈局長微微地點了點頭道:“當然這些中國特色的培訓必不可少,但是也不要忽略了主題。這些都是世界級的高層警衛,還是要將警衛技能、應急演練放在重要的位置,適時地與他們就完成警衛任務進行交流,這不僅僅是外國警衛來中國學習,還是一次我們中國警衛向世界各國學習的機會。”
我點頭道:“知道沈局長,我會安排的。”
沈局長又道:“還有,爲了檢驗你和幾位教官的工作成果,兩週後,局裡將會對你們的拳術、硬氣功、倒功進行綜合檢查驗收。”
我頓時愣了一下,沒想到搞特訓還要被驗收,頓時覺得壓力巨大。畢竟,我是第一次接手類似的訓練,萬一要是搞不好的話,那我在特衛局的名聲,可就是徹底地毀了。不光如此,恐怕以後再有類似的任務,局裡肯定不敢再委託我了。
沈局長見我略有疑慮,轉而笑問:“怎麼,感到壓力了?”
我強擠出微笑,說道:“有壓力,但是也有動力!”
沈局長呵呵笑了起來:“行啊,小趙,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還有,這個,到時候局裡進行驗收的時候,會請各國駐華使館的工作人員過來一起觀看,時間有限,咱們必須得訓出特色,訓出成績,不能讓那些外國人小看了咱們特衛局。”
我又是一驚,試探地問道:“沈局長,這件事情沒必要整得那麼隆重吧,把各國大使館的都邀請過來,是不是太……”
沈局長打斷我的話道:“怎麼,信心不足?這怕什麼,你是特衛局最出色的警衛,我給你派遣的幾個教官也都是佼佼者,而且局裡安排的表演項目,也都是咱們的拿手戲。像拳術、硬氣功、倒功,這些對你們來說不是難題吧?”
我舒了一口氣道:“難題倒不是難題,就是時間有點兒緊了。”
沈局長笑道:“臨危受命,我相信你的能力!”沈局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在爲我打氣。
我笑道:“我會盡力的。”
沈局長點了點頭,道:“盡力就能成事。你好好幹,局裡答應你的那些事,到時候一定能兌現。尤其是你的分房問題,現在已經列入下半年議程。”
我心裡暗暗一樂,那種激動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雖然我對分房一開始並不怎麼感興趣,但是沈夢卻相當注重,受她的薰陶我也對此有了強烈的嚮往。畢竟,在北京有個房子,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是家庭和生活的基礎。我的思想由原本的單純也變得有些世故起來。
我突然間腦子一熱,想起我和沈夢的事,紅着臉試探問道:“沈局長,能問您一件私事嗎?”
沈局長似乎能猜測出幾分,略顯遲疑地問道:“什麼?”
我鼓起勇氣道:“我想……我想和沈夢……”再鼓起勇氣,也難以說出後面的字句,我估計此時此刻,我的臉肯定比紅富士還要紅。心裡仍然在不停地爲自己打氣,我告誡自己道: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有什麼好懦弱的?
於是我咬緊牙關,終於吐出了後面的話語:“我想和沈夢,早點把婚事訂下來……”說完後,不敢直視沈局長的眼神。
沈局長聽後咯咯地笑了一聲,但是我明明感覺到他這笑聲意味深長。沈局長道:“小趙啊,你呀,考慮的太多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把彙報表演的事情弄好吧!”
我頓時有些失望,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局長站了起來,將菸頭在菸灰缸裡摁滅,瞄了幾眼辦公室,道:“齊處長……齊教官在這裡表現如何?”
我迅速調整狀態,微微一笑,道:“齊教官在這裡的表現那是沒的說!無論是在訓練方面,還是在管理方面,他都配合得很好。”
沈局長微微點頭,問道:“是麼,他堂堂一個大校,能安於現狀,屈作一名普通的教官?”
我道:“是啊,齊教官現在積極改過,積極出主意想辦法,爲特訓隊解決了很多實際的難題!”
沈局長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他會想不通,再鬧出什麼事情來。”隨後沈局長話鋒一轉,又叮囑道,“這個,說到齊教官,我必須要提醒你小趙,齊教官雖然是在特訓隊掛職,是你的下屬,但是該尊重還是要尊重,畢竟是老同志嘛,也爲特衛局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希望他能在這次經歷中有所收穫,思想能上一個臺階。能不能官復原職,就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
沈局長說到這裡,眼睛裡充滿了擔憂和期待。我知道,沈局長很器重齊教官。他們之間,有着深厚的感情,沈局長很希望齊教官通過這次特訓隊的出色表現,爭取一個讓他官復原職的機會。
對於這個,我肯定沒有異議。因此我向沈局長表態道:“沈局長放心,我相信齊處長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沈局長聽後甚是欣慰。隨後,沈局長又與幾位教官見了面,提了幾點希望,然後驅車回局。沈局長一走,我的心裡卻萌生了些許憂慮與牽掛。此時最讓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和沈夢的這份感情。我不知道,沈局長什麼時候才能認可我們?
當天晚飯後,我召集諸位教官,共同商議關於彙報表演的工作。在會上,我首先指出:“局裡這次給我們下達的任務,相當艱鉅,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個星期。在這兩個星期之內,我們要教會外國學員拳術、硬氣功、倒功。這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我們必須付出比平時多兩倍以上的努力,不斷提高訓練強度和訓練時間,合理利用每一個課節,力爭讓這五十名外國學員儘快掌握這三項技能。任重而道遠啊……”
齊教官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這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畢竟,前來參訓的都是各國的佼佼者,在這些方面都有着很牢靠的基礎,只需要加以時日,掌握這三項技能不成問題。”
李教官也附和道:“我同意齊教官的想法,我想應該沒什麼難度,我們只要搞好分工,加點兒班吃點兒苦,應該能夠達到。”
但是方教官卻提出擔憂道:“現在主要是害怕學員們對加課有意見。很多國家的文化和我們中國不同,規定之外的時間,他們一般情況下不會同意被佔用。他們認爲,那是應該休息的時間。”
我雖然也有這方面的擔憂,但是仍然堅定地道:“這裡是中國,他們來到中國,就必須服從中國的規則!”
方教官反駁道:“要他們服從中國的規則,可以。但是像凱瑟夫這樣的刺兒頭,他們會響應嗎?”
我沉思片刻,繼續堅持自己的主張:“不響應,不配合,好辦,那就收拾東西,滾蛋!我們本來就是進行的免費無償培訓,適當地加大訓練量,也是爲他們好,他們有什麼想不通的?”
喬教官極力附和我的話道:“就是,就是。對於這些外國學員絕對不能手軟,要想讓他們學到一些真東西,就得吃苦。”
方教官道:“趙總教官,喬教官,你們有些過於偏激了。中國式管理,不適合於外國學員。我們這樣強行逼迫,會出問題的。美國學員、法國學員、澳大利亞學員……他們可不會像中國學員那樣聽話。如果讓特訓隊內部因爲訓練強度過大,而產生內亂和分歧,那麼最手忙腳亂的,還是我們。”
我覺得方教官說得很有道理,看來有過類似的經驗,的確比我們看的要深,因此我問方教官:“那依方教官的意思,我們應該怎麼做?”
方教官道:“我覺得首先要想辦法激勵他們,讓他們明白這次彙報表演的重要意義,甚至可以借用於物質獎勵手段,在特訓隊內部形成競爭趁勢,將壓力轉化爲動力。讓學員們能夠自主加壓,自動加強學習。同時,我們不失時機地進行引導,避免訓練強度過大,注重訓練效果和質量,求質而不求量……”
侯教官也附和方教官道:“方教官說得很有道理。我記得公安部在培訓世界警察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類似的問題。由於中隊講究‘絕對服從’,不允許學員有異議,造成兩名美國警員罷工,甚至煽動了一場內部‘起義’。咱們這次培訓,雖然說學員們都是各個國家的佼佼者,經歷過很多特殊訓練,但是來到中國,我們必須在管理、訓練方面把握個尺度,單單靠施壓,肯定達不到應該有的良好效果。我們必須根據各國學員的習慣和特點,因材施教,最好是能提前跟他們溝通一下,達成共識之後再進行強化訓練。”
我雖然也很認可方、侯兩位教官的觀點,但是心裡卻實在有些不服氣,我覺得他們做事過於謹慎,我們的這次特訓,在強度上並不大。於是我道:“那麼,我們幾個教官分頭對學員們進行思想溝通,先探探他們的底,然後再逐漸加大訓練力度,適可而止吧。”
齊教官帶頭表態:“趙教官,你安排吧,你安排了我們執行就行了。”
我轉了一下手中的簽字筆,略有所思,道:“這樣吧,每天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兩個半小時的訓練時間,這個可以靈活掌握。至於拳術、硬氣功、倒功三個項目,每天分三個時段,分三批同時施訓,齊教官和李教官帶一批,侯教官和喬教官帶一批,方教官和宋教官帶一批。你們三個小組要適時地開展一些小競賽小比試,以活躍氣氛,調動廣大學員的積極性增強他們的集體榮譽感。”
安排完畢,幾位教官對此不再有異議,都表示贊同。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安排倒是好安排,具體落實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當我帶着幾個教官,將彙報表演的事情在隊前公佈時,立即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而且,還是在幾位教官提前跟他們溝通過的情況下。
帕布羅克揪着耳朵皺起了眉頭,質疑道:“趙總教官,你們講的這些好像很難實現吧,兩個星期,短短的十幾天,你讓我們要學會中拳、硬氣功、倒功三項技能,我們可都不是天才,你的設想,只有天才才能實現!”
白俄羅斯、立陶宛等國家的警衛也提出了疑問,白俄羅斯的學員隱隱擔憂道:“是啊趙教官,兩個星期的確太短了,這樣練下去會死人的,我們都會被折磨死,累死!”
法國警衛買買東咬着嘴脣道:“我覺得這個也太不現實,至少以我的實力,我肯定學不會這麼多,還要去表演,這純粹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不過,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凱瑟夫竟然對此沒有提出相反意見,而是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很樂意接受這次挑戰。這簡直是出乎我的預料。我理了理思路,對學員們道:“我希望你們能自信一些。畢竟,你們都是各個國家的佼佼者,經歷過層層的選拔和磨鍊,我們現在所要表演的只是中國功夫裡的皮毛零星,要想學會它們,其實並不難。”
凱瑟夫倒是在其中爲學員們打了一下氣,道:“趙教官說得不錯,這些小把戲根本不算什麼,我們用不了幾天就能掌握。”
我倒是有點搞不明白凱瑟夫了,他究竟是想幫我們,還是想拆臺?隊伍裡面議論不斷,對這次彙報表演,有三分之二的人持憂慮態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堅信能取得圓滿成功。
面對這樣一種狀況,我和幾位教官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和無助,但是又必須得想辦法進行下去。畢竟,這項任務關係到中國的聲譽,關係到中國警衛在世界的形象,我們不能有半點兒馬虎。
6月3日上午,按照事先的佈置,我們要先給外國學員做相關示範,藉此勾起他們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