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笑的?每年被自行車撞死撞殘的人都有不少,何況是四輪子?你們不覺得我很慘嗎?”
程雙說:“好吧,你很慘。你想說的重點自然是你被撞之後的事情。我們不問顯得很沒愛心似的。”
張湛對她沒什麼好感,說“說得就像你很有愛心似的。好吧,我接着說被撞之後的事。”
“等等!讓我猜一下。”小可截過張湛的話來,“一定是那司機爲了少賠錢想殺你滅口,後來發現你屁事沒有,他的車輪子卻瓢了結果反訛了你一筆?”
楊嬌說:“那四輪車的司機說不定是一個孕婦,因爲撞了他而緊張過度結果被送醫院搶救了,咱們的張醫生後來才萌生了當產科大夫的偉大志向。”
程雙絲毫沒介意張湛對她的敵視,反而替他解圍說:“你們倆別擠兌他了。聽張醫生接着說他後來的事吧。”
張湛衝她點了點頭,這才接着說:“那人可比昨天碰到的司機強太多了。他不是殺手、也沒喝酒,而且很有責任心。開着拖拉機就送我去了醫院。當然,”
“這不是重點!”張湛和小可、楊嬌同時說出這句話來。之後小可哀求似的對張湛說:“怎麼你講了半天還沒到重點啊,說點正事比生個孩子還磨嘰。你抓緊,最好別耽誤我們吃晚飯,一會兒食堂都關門了。”
“這不是有美女們送來的飯嗎,還怕餓死你小子?”張湛這才說到了正題:“重點是我住院以後,我們班的學霸,不對,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女學霸來看望我了。”
“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小可搶白道:“原來你是在花樣秀初戀啊,沒勁。”
楊嬌也頗爲失望,“我還當你被車撞出什麼特異功能了呢。”
小可對楊嬌的話上了心,心想張湛會被撞出什麼特異功能來?他想起了葉嬰落的“經期生物電”異能來,聯想到張湛身上便得出了一個想法:難道這哥們的異能是“跑馬期生物電”?轉念一想卻又不對。這死胖子要是真有那本事,在對付食肉花樹和大白鼠時只要擼上一管不就通關了?還用得着我和老把頭又點火又炸基地的嗎?
想到無聊處小可不願再聽張湛的初戀故事,轉身就要走。程雙卻連忙叫住他問他幹嘛去。小可隨口說了句,“我去樓道口抽支菸。”
楊嬌也跟了出去,張湛問她又有什麼事,她只得搪塞說:“我去吸點二手菸。”
張湛嘆了一聲,只能對僅剩下的程雙和關明兩位聽客講道:“那女學霸長得不算漂亮。至少不仔細看瞧不出她有多漂亮,之前我們同班一年多我對她都沒心動過。可是當她去看望過我以後,我很感激她。至此對她萌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後來我就追她啊,我們在高三那年成了一對戀人。什麼情詩、信箋、疊小星星當生日禮物之類的小浪漫和海誓山盟你們就自行腦補吧。但是畢業後她爲了學業卻和我分開了,分開就分開唄,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後來我就本碩聯讀上了六年的醫學院,想通過每天拼命學習在忙碌中忘掉她。”
“後來你當真忘了她,因而成績優異當上了一名醫術精湛的醫生?”程雙問。
“他要是忘了能至今單身嗎?”關明回答了程雙之後又問張湛:“這場車禍又讓你想起了她吧?”
“是啊,哪有那麼容易忘記她的?上大學期間功課並不是很忙,閒下來時就會想起她。爲了讓自己有些事做,我就玩起了電腦遊戲。”
關明哈哈笑了起來,說:“恩,我也是因爲心中的女神對我沒興趣才玩上了遊戲的,我上學時要是好好學習,這會兒也混上科長了。”說罷幽怨的瞧了程雙一眼。
張湛又拿出了他的文藝範兒:“喜歡一個人就會因爲陷的太深而迷失了方向,再當你爬出那泥沼時已經不知該往何處去了。因爲你仍站在原地,她卻已經不知所蹤。”
關明和張湛打了半宿撲克,已經混得熟了,便毫不忌諱的說:“你說你喜歡她,還說她不漂亮。這也太矛盾了吧?別說你是因爲感激她去醫院看你才追她的,要我說還是你挑剔人家的長相,所以對她不夠用心。她明白了以後纔跟你分手的。”
“矛盾嗎?誰告訴你喜歡一個人一定是因爲她漂亮的。關鍵在於氣質!一個女孩有氣質才值得人欣賞,我說的對吧,程妞?”
程雙恩了一聲,心中卻想:“你懂女孩子的心嗎?想誇一個女生,當然要說她漂亮啊,你說人家有氣質那有什麼用?活該那女學霸後來跟你分了;嬌嬌也跟我說過不喜歡你,大概也是因爲你不懂討女孩兒歡心吧!”她爲人謙和,不像小可一樣以打擊朋友爲樂,也就沒說出這番想法來。
小可和楊嬌都是愛湊熱鬧的人,怎麼捨得當真錯過張湛的自白呢,他們在門外聽了半天,終於沒忍住都笑嘻嘻的回到了病房。
小可對張湛說:“聽說忘記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再開始一段新戀情。你現下喜歡的姑娘也是個長得不漂亮,但很有氣質的吧?”說罷盯着楊嬌上下打量了半天。
楊嬌問:“看我幹嘛?”
“你很有氣質!”小可說。
楊嬌自然聽出小可是在說她不漂亮,她本不在乎別人對她相貌的評價,只是這時正和小可鬥氣,便回了一句:“你纔有氣質,你全家都有氣質。”
“你不是說開玩笑不許連帶上父母的嗎?”小可以楊嬌曾經說過的話噎她。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是認真的。”
“程熊貓你來評評理,你說這不明橫行物是不是太蠻橫了?你什麼眼光啊,怎麼找了這個傢伙當閨蜜?”
“她不是我的閨蜜,是我的……”程雙的回答有些欲蓋彌彰,張湛和關明卻當了真。關明這時才反應過來楊嬌就是上大學時同學們相傳的程雙的那個“她”。
“你別擡出雙雙來嚇我。我怎麼那麼沒長眼,竟可憐起你們這對狗、男人來?虧得我還好心的幫你喂歪歪吃的。”
張湛“嗯?”了一聲,問:“歪歪是誰?這名字聽着好熟。”
“是他養的一隻狗。”楊嬌代小可回答。
小可只得如實對張湛說:“就是老把頭留下的那一隻。”
張湛想起小可說過那個叫歪歪的小帥哥和他長得很像的話,橫了小可一眼說:“你小子嘴真黑,還罵我是狗,要不是楊嬌說起來我還被矇在鼓裡。”他說完這句話,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怎麼,和你住在一起的是楊嬌?你們……”
小可壞笑了一聲,他被張湛那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逗得心花怒放,所以偏偏不肯解釋和楊嬌毫無關係這事,楊嬌更沒把和小可住在一起當回事而懶得多說。
程雙這時又來打圓場了,“他們只是同租一間房的房客而已。以我和嬌嬌的關係,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小可的嗎,張醫生?”
“你倒是放心!她和小可發生點什麼的話你又沒什麼損失。”
楊嬌卻問張湛:“你這人真奇怪,就算我們發生了什麼,你又有什麼損失了?”
“好啦!咱們都是朋友,別互相猜疑、也別說些不愉快的。我這次回來是爲嬌嬌慶祝生日的。她過了明天就終於可以脫離22歲的傻2年紀了。你們都還有行動能力吧?張醫生是醫院內部的人,叫你的同事行個方便,咱們這就一塊回家準備去。”
關明和程雙以外的人都不是很熟,與小可、張湛雖然有了點交情,但是共同語言並不多。他見程雙和小可相談甚歡,言語間又聽出張湛和楊嬌也是老熟人。而且他對程雙這個楊嬌的“她”也很是頭疼。衆人正收拾東西要一同去小可和楊嬌的家時,他卻一口回絕了。而且堅決不答應他們留下人來照顧。
程雙沒再多勸他,她不喜歡強人所難。但她臨走時說雖然只會待幾天,這期間卻會常來看他的。
小可家裡從來沒這麼熱鬧過。歪歪和張湛是老相識了,它聞出張湛的氣息便撲上去撒起嬌來。張湛也一把抱起這隻變了顏色的狗左右瞧了瞧,說:“小可還算有點良心,沒把你養瘦了。”
“我就說他倆像兄弟吧,你們都看到了。”小可兩手一攤,作出一副無辜狀。
張湛用左手託着歪歪的下巴逗它道:“歪歪,記着,你還有個人類的名字,叫大可。”
“張胖子,你怎麼給你兄弟起個跟我很像的名字?”小可歪着嘴問。
“再過些年你到了我這歲數就不小了,到時候朋友們只能叫你大可纔好。”
“到時候我豈不是搶了你給歪歪起的新名字?”
張湛又顯擺起他的學識來,“這你就不懂了。狗類的壽命也就十幾年,等你變成大可時,這隻狗早就杆屁了,它的狗名字正好空出來給你用。”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別再死歪歪前頭去。”小可的嘴向來惡毒,張湛沒佔到什麼便宜。
程雙沒再給他們逗嘴的機會,她拉小可坐在沙發上,自己也坐到他的身邊,語重心長的勸小可放下拆遷這事,別再管什麼畸形兒事件。
小可知道朋友們的好意,他鄭重表示要給大秋哥一個圓滿的結果之後才肯抽身而去。這既是在回報老闆對他的信任,也是給他們爲拆遷這事所付出的努力和經歷的艱險以一個交待。
張湛聽小可提到了林場那683基地,忽然想起了葉嬰落來。於是他問小可:“葉妞沒再聯繫過你嗎?聽你的意思,顧老師對宏衛社區的畸形兒事件也有些失望的,她說不定正有放棄繼續查下去的打算呢!葉妞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半途而廢?這可不像她那種高冷女企業家的行事風格。也不知她的財團是打算放棄開發那老社區,還是準備養精蓄銳,繼續大力投資界湖城這個準二線城市。其實只要她捨得砸錢,就算顧老師不答應搬遷,也自有其它門路逼她就範的。”
程雙說:“葉氏集團在界湖城已經洗白成了海外投資公司。不會就此放棄的,否則近千萬的投入不是白花了?”
小可問:“你們國保大隊爲什麼不再追蹤夜鶯了?你可是跟我說過葉氏集團和海外很多非法組織有業務往來的。”
“人家那是大力支援城市建設的臺海集團,有政策保護的,上面給了壓力唄,這種事不提也罷。至少對界湖城老百姓來說是件好事。”張湛如是說。
小可問程雙最近在省城怎樣,有什麼打算。她說她又重新回到了學校。
“噢,二次發育啊!”
“還是說回爐重造吧,至少比你用的詞好聽些。”楊嬌說話時已經在砧板上準備了很多樣水果和蔬菜,又從冰箱裡取出一罐沙拉醬來。
程雙說:“這小子人是不錯的,只不過什麼話到他的嘴裡都要轉化成欠削模式才能說出來。”
小可嘿嘿一笑沒再犟嘴,卻小跑着回了他的屋子。
張湛正在奇怪小可怎麼會被程雙一句話就氣走的。程雙這姑娘雖然是他的情敵,但是她性情平靜,和誰說話都帶着一副雅量高致的隨和,她只不過是對小可說的話稍稍狠了些而已。這位已經算朋友當中對小可最客氣的一個了。這小子怎麼又說走就走,這麼矯情?
張湛沒想到小可很快又出了屋子,手裡還拿着一盒口香糖,他給每人分了兩粒,還學着廣告裡的詞說:“要兩粒一起吃才最好。”他最後走到了正要切洋蔥的楊嬌身邊,說當初教過她這個妙招的,她卻偏偏不肯相信。
“楊英雄你也嚼兩粒試試,單保你切蔥時不會再流淚。兄弟我不計前嫌,不計較你曾多次對付我的事而把這妙招再次傳授給你,我都有點敬仰我自己了——講究、大度。”
楊嬌沒接小可的口香糖,聽了他的話反而連菜刀也扔到了砧板上,她拍了拍雙手,又卸下圍裙掛在小可的脖子上,說:“你要是當真講究的話,你自己吃兩粒,然後把這兩顆洋蔥切了,反正不會嗆得你流淚。這妙招給你自己用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