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情況的趙芸,因李詩雨說要去看楚歡的話更加不悅,說楚歡也太膽小了,不僅幫不上忙不說,還被嚇得暈了過去。讓受着傷的墨晉修把她抱進醫院……
儘管那樣說,她倒也同意去看楚歡。
那樣的情況下,任雨霞和顏洛橙沒法再出現,只好轉身回了病房。片刻後,趙芸真的和李詩雨一起來了楚歡的病房。
也許她對楚歡也有着關心,只不過,她看見病房裡的人有上次爲楚歡受傷的程景淵時,臉色明顯不悅。
後來,任雨霞送她們離開時,出了病房,她又暗示任雨霞:楚楚做爲墨家兒媳,應該與其他男人保持距離。
想起下午的時候楚歡說她婆婆不喜歡她的那些話,顏洛橙心裡對趙芸就生不起好感,自然不希望楚楚這個時候去找墨晉修,遇見趙芸,再被她責備。
“好吧,我一會兒再去找他。他的胳膊沒事吧?”
楚歡眉眼間的關心難以掩飾,任雨霞微微一笑,搖頭道:
“楚楚放心,晉修沒事。”
樓下,病房裡圍滿了人。
墨晉修也是剛清醒不久,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楚歡的情況怎麼樣?得知她還沒醒來時,他又問她的病房在哪裡。
墨尚術看了眼身旁的趙芸,然後告訴他,楚歡的病房在樓下。
聽他這麼一說,墨晉修立即要求和楚歡一間病房,結果遭到趙芸的反對。
“不行,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怎麼能兩人一間病房呢?”
墨晉修俊臉頓時一沉,不悅地皺起眉頭問:
“歡歡不是還沒醒嗎?她昏迷中,不會影響我休息。”
“誰說不會影響,你以爲她是一個人嗎,她可是有一大羣人守着呢。”
趙芸意有所指,上次她就提醒過楚歡,讓她不要跟那個程景淵走得太近,現在倒好,程家兄妹一起守在她病房裡。
當然,最讓生氣的,不是程景淵,而是晉修因爲楚歡受了傷,她接到墨晉修受傷的電話後,又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說楚歡今天下午去第二人民醫院見她的前男友傅子鋒,纔會被穆承之抓了。
而她兒子,可是爲了救她,纔會被穆承之的人給打傷了的。
墨晉修眸子裡劃過一抹深邃,精明如他,怎麼可能聽不得自己老媽話裡的暗示,眉峰蹙得緊了一分,沉聲說:
“媽,你不同意歡歡和我一間病房,那我搬到她隔壁的病房總可以了吧。”
“也不可以。你想見楚歡,就老實的在這裡養傷,等你胳膊上的傷好了再去見她,或者等着她醒了來見你。晉修,她不過是嚇得暈了過去,又不是像你受了傷,有什麼好擔心的。”
趙芸並不知道楚歡有超能力,更不知道她是因爲使用超能力被反噬纔會受了傷,她一直以爲,她是被嚇得暈過去的。
墨晉修薄脣抿了抿,英俊的五官明顯覆了冷意,可面對他老媽的誤會,他又不能解釋說楚歡有超能力,越解釋,怕是卻麻煩。
“晉修,你就聽你媽媽的,好好養傷,楚丫頭醒了自然會來看你。”
墨老爺子發話了,相對趙芸的不悅,他的態度卻是讓人捉摸不透。看着墨晉修的眼底精光閃過,他絕對不相信,一名經得住墨晉修各種嚇唬的女子會因爲今天下午的事而被嚇得暈了過去。
他可記得,楚歡不久前昏迷過三天的,今天下午的事,他剛纔聽了喬睿的描述,除了隱瞞楚歡有超能力外,其餘的,喬睿不曾隱瞞。
楚歡爲了她母親,獨自一個人走出醫院去見穆承之,自然就不是那種膽小得會隨時昏過去的女子。
而他這個寶貝孫子,分明是隱瞞着什麼。
他不說,他就不問,只不過,他也不能如他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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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
看見出現在病房門口的傅子鋒時,楚歡驚愕地睜大了眼,盯着他纏着紗布的頭,和他打着石膏的腿。
此刻的他,坐在輪椅裡,由一名護士推着。
耳畔,顏洛橙的解釋聲輕輕地響起:
“傅子鋒真的出了車禍,不過沒有被送到第二人民醫院,而是送來了靜安醫院。”
護士推着傅子鋒進來,他的目光一直停落在楚歡臉上,不曾看病房裡的其他人,那張微顯蒼白的臉上神色複雜,他已經知道了楚歡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當他知道楚歡是因爲去第二人民醫院見他才被穆承之抓了時,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有多激動,這證明,楚楚還是關心他的,他就知道,他們相識十年,她不可能對他一點情義都沒有。
楚楚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楚楚,我聽說你暈倒了,現在,好些了嗎?”
從門口到病房短短的幾米距離,傅子鋒心裡已是各種情緒翻滾,那雙眼睛裡閃過激動,自責,愛戀,關切,最後化爲似水柔情,目光溫柔地看着楚歡。
楚歡眉眼清冷,眸色淡然如水,面對傅子鋒炙熱的眼神,她眸底卻似這冬季的水,隨時會凝結成冰,聲音淡冷,毫無暖意:
“我很好。”
傅子鋒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冰冷,眸色一變,臉上浮起內疚,自責的說:
“楚楚,對不起,我差點害你被穆承之抓走。”
楚歡蹙眉,視線看向顏洛橙,她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說過,程景怡也是一臉無辜的表情,不是她說的。
“你怎麼知道我被穆承之抓走?”
“是一個神秘人打電話告訴我的,說你下午去了第二人民醫院看我。楚楚,謝謝你還關心我。”
“我不是關心你。”
楚歡冷聲打斷他,她真不是關心,只是出於人道纔去看他,可現在,她其實很後悔自己的決定,若不是她去看他,也不會上了當,害得墨晉修受傷,想着當時的驚險,她的心又驀地一緊。
傅子鋒臉色白了白,很快又斂去了難過,溫和地說:
“楚楚,不管你是不是關心我,你都是因爲我纔會差點被穆承之抓走,還因此暈倒。我不僅該要爲今天下午的事跟你道歉,還要爲我爸媽之前做的事跟你道歉。”
話落,他突然雙手扶住輪椅扶手,那條沒有打石膏的腿踩着地,身體自輪椅裡站起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任雨霞說:
“任阿姨,我替我爸媽跟您道歉,對不起!”
話落,猛地對她們磕頭。
衆人都被他這一舉動驚得睜大了眼。
任雨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顏洛橙和程景怡也是一臉詫異地看着傅子鋒,就連楚歡,亦是一臉不敢置信。
她萬萬想不到,傅子鋒居然會對她們磕頭。
他以前是那麼自私,狂傲的個性,現在居然一臉歉意的給他父母道歉,還放下尊嚴跪在地上磕頭,她怎能不吃驚。
任雨霞是心地善良的人,儘管傅子鋒之前在楚歡需要的時候拋棄了她,但念着他這些年對楚歡的好,他除了自私一點,驕傲一點,脾氣暴躁一點,其實也不是十惡不赦,他父母現在已經被抓,很快就會開庭審判,那些事,他不曾參與,她就不恨他。
他本就撞到了頭,這一重重磕頭,額頭上的紗布很快便被血浸溼,看得她觸目驚心,急忙上前去扶他:
“你快起來,那些事是你父母所爲,和你無關。”
傅子鋒額頭紗布上的染着的鮮血襯得他臉色越發的蒼白虛弱,但他並不起來,一臉堅定地說:
“父債子還,我爸媽做的孽,理應我來還,任阿姨,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既然你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那你憑什麼來請求我們的原諒,傅子鋒,我說過,我不是關心你,就算你把頭磕破,我們也不會因此原諒你,你用苦肉計也沒用。”
楚歡清冷的聲音擊碎了傅子鋒心裡的夢,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眼神閃爍的不敢看楚歡。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他確實是想着用苦肉計,趁着自己額頭有傷,對她們道歉,以着任雨霞的心軟善良,定然不會再怪責於他。
可是,沒料到會這麼容易被楚歡看穿。
“楚楚,我不是爲了請求你的原諒,我只是爲我爸媽對你的傷害做些補償……”
“補償,你要怎麼補償?”
顏洛橙淡淡地問,傅家的公司破產,他自己也再不是從來威風的傅家太子爺,能怎樣補償楚楚?
傅子鋒臉色再次變了變,目光對上楚歡清冷的視線,他心裡一痛,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脫口道:
“楚楚,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之前的錯誤……”
病房的門就在這時被推開,趙芸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傅先生,楚楚現在是我們墨家的兒媳,有我家晉修會照顧,不需要你用一輩子時間來彌補她什麼,楚楚,晉修剛纔聽說你醒來,便立即要來見你,可是他胳膊受了傷,不方便離開病房,不如,你下樓去看他吧 。”
趙芸的出現讓病房裡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她的話,表面聽着再正常不過,可楚歡卻是臉色微微一白,心裡閃過一絲懊惱,剛纔傅子鋒的話,怕是趙芸誤會了。
她這個婆婆說話高深莫測,她可是最清楚的,剛纔她那番話,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忘了自己是墨家兒媳的身份,同時也是在責怪她因爲傅子鋒而害得墨晉修受了傷,現在還與傅子鋒糾纏不清。
任雨霞眉心微蹙了下,但很快臉上又浮起一絲笑,禮貌的開口:
“親家母,楚楚也是一醒來就念着要去看晉修,我正說着讓橙橙陪着她下樓去看晉修呢,不想您就來了,橙橙,你快陪着楚楚去看晉修吧。”
做爲母親,任雨霞又怎麼可能不護短,可是爲了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她不得不退讓一步,只當不懂趙芸那些暗示的話。
自古以來,婆媳之間的相處是最難的,楚楚當初是在那樣的形勢下嫁進墨家,她本就擔心她不被墨家人接納,墨母的不滿一直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今墨晉修對楚楚的好已是出乎了意料,任雨霞從來不是貪心的人,念着墨晉修的好,對墨母,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份包容。
她如此一說,趙芸臉上的不滿便散了去,眉宇間浮起幾許長輩該有慈愛,看着楚歡,關切地說:
“我之前還擔心你像上次一樣昏迷三天三夜,現在看到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楚楚,你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可別自己隱瞞着,一定要說出來,讓醫生好好的給你做個檢查,別是被今天下午的情形嚇壞了纔好。”
嚇壞?
楚歡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趙芸是這樣想她的嗎?
這也難怪。
楚歡看着她臉上淡淡地關心之色,下了牀,面上浮起幾分感激:
“謝謝媽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就去看晉修。”
“楚楚?”
傅子鋒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見楚歡要去看墨晉修,他眼裡閃過一絲不甘,想要留住她。
“楚楚,我扶着你。”
顏洛橙連忙上前扶着楚歡,剛纔醫生雖然說她已經沒事了,但她現在臉色還很蒼白,明顯人還虛弱着。
“好!”
楚歡衝顏洛橙微微一笑,目光從傅子鋒身上掃過,對趙芸說:
“媽,我們下樓看晉修去吧。”
趙芸淡淡地點頭,又和任雨霞禮貌的道了別,冷冷地看了眼傅子鋒,讓站在一旁的護士送他回病房,她的話,護士哪敢不聽,立即把傅子鋒從地上扶起來,讓他坐回輪椅裡,推着他離開了楚歡的病房。
從樓梯下去,正好碰見從電梯裡出來的江博。
他雖是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醫院,但楚歡昏迷一事,卻是知曉的。
此刻看見她臉色蒼白,還由顏洛橙摻扶着,不禁蹙了眉心,頎長身軀站在原地等着她們走近,關切地問:
“楚楚,你怎麼樣?”
楚歡搖頭,微微一笑說:
“我沒事,那個穆承之,抓到沒有?”
“沒有,他沒出城。據說,他整了容。”
整容?
楚歡眸底閃過詫異,眼前浮現出他戴着口罩的模樣,難怪,原本是整了容,所以才戴着口罩的嗎?
“那他還在A市?”
“嗯,目前還在A市,抓到他之前,你們都要小心些。”
江博眉宇間染着擔憂,穆承之倒是狡猾得很,他知道各路口都被堵死,他出不了城,便隱身在A市。
他又整了容,若不主動現身,還真是難以找尋。
楚歡和顏洛橙同時點頭,三人一起走到墨晉修病房門口,江博上前一步,推開病房的門,率先進去。
病牀上,墨晉修看到江博時神色還很平靜,可目光觸及他身後進來的楚歡時,眸色卻遽然一緊,盯着她蒼白小臉的眼睛,一眨不眨。
江博很識趣的站在門口不再往前走,而是看着楚歡朝病牀前走去。
見病房裡只有墨晉修一個人,顏洛橙伸手拉了拉江博,示意他出去。
江博會意,看了眼朝病牀走去的楚歡,偉岸身影退出病房,關上門,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己。
病房裡,墨晉修無視離開的江博,他的視線裡,只有楚歡一個人,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似乎是想看出她此刻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下午她暈過去時,他心裡擔憂極了,雖然她沒有像上次一樣吐血,但他卻不敢奢望她比上次昏迷的時間短。上次她只是控制烈梟一個人,今天下午,卻是控制着穆承之和他所有的手下。
那麼多的人,他下車時,她已經臉色慘白,隨時都可能暈過去的樣子,後來穆承之用槍指着他威脅她時,他看得出,她那一刻,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來控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