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櫻草之後,春心的臉色已是陰沉的可怕。
櫻草說,她之所以會溜去蒙動的書房,不是她自己想要爬上蒙動的牀,而是她的主子想要把春心送上蒙動的牀。
這一麼,可以抹黑蒙動的名聲,二來呢,又能給蒙動添麻煩,讓他不能再一心撲到蒙家的事業上,三來也算給蒙動未來的婚事添點麻煩,影響到他的正妻人選,第四,還能讓蒙動同他父親的關係惡化,給他繼母在其中搗亂的機會,然後雙方鬥個不可開交,還有第五,那就是若春心真個嫁到了蒙家,以莊萱和春心的關係,把春心拉攏過去,或者從春心那裡刺探蒙動都是不錯的途徑……
靠,還真是一舉多得啊。春心忍不住冷笑起來,問櫻草:“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上當?”
“那女人說了,以你的性子,若是見我鬼鬼祟祟的溜入四爺那裡,定會偷偷跟上來的,而你看到我暗算四爺,一定會去提醒四爺,到那時,藥性已發,你若求救,衆人就能看到你被四爺非禮的場面,你若不求救,肯定抵不過四爺,自然……”櫻草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抖抖索索的看了嘉禾一眼。
嘉禾笑容燦爛:“繼續說啊。”
“總之……她就是這麼打算的,當初含熙那丫頭給你送去,除了含熙勾引了我們爺這個緣故外,她一來是賣個人情給你,二來也是給你添個小麻煩。”櫻草將頭深深垂下,再不敢擡眼,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包括當初春心在春家的時候,也是莊萱用無心之言引得莊聚良起了關押逼問之心的。
“她還真是瞭解我啊。”春心咬緊了牙齒,她真是很難過,有多難過就有多惱火,因爲性格和經歷,她的朋友不多,紅雅何諧她們算是,本以爲莊萱也是的,卻沒想到莊萱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那時候,莊萱也不過像她現在這麼大,還真是好算計啊,沒嫁進皇家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她有麻醉藥,若不是嘉禾能這麼快把櫻草找回來,她恐怕還被矇在鼓裡。
櫻草已經將所有能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只是看上頭二人怎麼處置自己了,想想自己被賣去的地方,她忽然有一絲懷念。
那是個很窮苦的小山村,她被連夜賣過去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光棍做媳婦,那個村子總共不過幾十戶人家,雖然民風彪悍,但鄰里之間卻顯得極爲融洽。若是她能在那裡安然一生,或許也能融入那裡,再也不用像過去和現在這樣,雖然衣食無憂,生死自由卻由他人一手掌控,主子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榮辱。
“蒙優知不知道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春心沉默了一陣子,終於再次開口。
“知道。”
這纔是櫻草最不甘心的事情,當初莊萱許她做完事後會讓她做蒙優的姨娘,從此也算是半個主子,而蒙優也跟她眉來眼去很久了。可誰知她昨晚後,莊萱爲了消除後患,卻讓人連夜將她賣去小山村,連停都沒停一下,至於蒙優,則是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根本就沒保住她。
“行了,我知道了。”春心點點頭,轉向嘉禾,笑道,“幾天不見我那萱姐姐,還怪掛念她的,咱先去拜訪她?”
嘉禾點頭,視線掃過不敢擡頭的櫻草,勾起了脣角:“是該拜訪她。”敢把他看中的人推去別人身邊,難道他看起來很像個善人麼。
聽門口傳報說春心來看望自己,莊萱愣了一下,這兩天她都沒再尋過春心,一來是不想逼得太緊免得春家起疑心,二來是她總覺得自己胎象不穩,一直在服藥保胎。
原本她是想今天或者明天再命人去請一請春心的,卻沒想到春心竟然自己送上門了。
“少奶奶,春姑娘她……”繁花吞吞吐吐,覷着莊萱的臉色,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來。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莊萱皺眉,難不成這小蹄子真以爲能做姨娘了,對她也怠慢起來了不成?若真是那樣,她會讓這小蹄子明白下一個櫻草的下場。
知道自己主子是不悅了,繁花微微垂下眼簾,儘量平緩的說道:“春姑娘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了當初在咱們家賴了很久的那名男子,還有……”她再次偷偷看看莊萱,小心翼翼的說,“櫻草。”
莊萱一驚,剛拿到手裡的茶盞也丟了出去,直到小丫頭進來擦地才驚醒了她。
將小丫頭呵斥走後,莊萱才狠狠的咬了咬牙,問:“櫻草?!”
“是。”繁花輕輕點頭。
怎麼可能!她找的是最穩當的人牙子,人牙子也說了已經將櫻草賣去了山溝裡,這輩子都不可能逃得出來,怎麼可能這會兒又找了回來。
還是說,是春心找回來的?想到這個可能,莊萱心裡微微一冷,她從來沒想過只不過是開一間小小的藥鋪度日的春心能有這樣的本事。而後,她又想起繁花所說的,春心還帶了一名男子,是當初在家裡護着春心胡鬧的那名男子……會是那人麼?她不知道那名男子究竟是什麼人,當初的她還不足以向父親和爺爺打聽那些事情。
但她知道,能護着春心賴在家裡胡鬧,那名男子絕不是普通人。
“少奶奶,春姑娘已經在前廳了。”繁花輕聲提醒道。
“急什麼?我正要吃藥,讓她等一會兒也沒什麼。”莊萱瞪了繁花一眼,隨後靠在椅背上沉思起來。
會帶着櫻草找上門,那丫頭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她的作爲,今天怕是來興師問罪的,她該如何應付呢。繼續哄騙那丫頭,說櫻草是對她記恨在心,所以含血噴人?那丫頭精明的很,身邊又有幫手,怕是不那麼好糊弄。還是說直接承認,而後跟那丫頭撕破臉,把那丫頭趕出去?只是,若那丫頭鬧起來,只怕她不好收場,蒙家人也不知會如何看待她。
給小叔下藥,陷害良家女子,令蒙家蒙羞,這種事情往大了說,已經足夠將她休出去了,哪怕是往小了說,至少也會讓她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小春那丫頭是個爆脾氣,又想的多,這會兒肯定滿心要質問她,甚至報復她來泄怒呢。莊萱皺緊了眉頭,雙手輕輕撫過小腹,若是往日,她也不怕什麼,可如今有了身孕,萬一那丫頭氣急胡鬧,推她一把踢她一腳,怎麼辦?她可沒忘了春心當初是怎麼痛扁莊葵的。
必須要想個辦法把這禍害引出去,至少也不能由她一人承受。
“繁花,拿紙筆。”
半柱香的時間,莊萱已經寫了滿滿一張紙,吹乾墨跡後,她將紙折起來交到繁花手裡說道:“你親自去送給太太,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繁花收好那張紙,忍不住問道:“那春姑娘?”
“急什麼,讓她等着,就說我正喝藥呢。”莊萱冷聲道,“還不快去。”
繁花不敢再多問,忙匆匆的走了出去。
人手確實是少了些啊。莊萱皺着眉望着門口出神,她如今身邊只有一個繁花,一旦繁花走開,她竟然找不到能夠讓自己放心倚靠的人了。
一個小丫頭在門口探頭探腦,見屋裡只有莊萱一人在,於是小心的吸了口氣,站到門口說道:“少奶奶,奴婢來給您送藥。”
送藥?莊萱疑惑的看過去:“不是已經服過藥了麼?”
“回少奶奶的話,是服過了,可方纔繁花姐姐讓奴婢去回外面的春姑娘,說您正在服藥。奴婢知道春姑娘一向與少奶奶親近,倘若她不知輕重的闖進來,卻見少奶奶跟前沒有藥碗,怕是會起了誤會,平白傷了情分。所以,奴婢給您送藥來了。”
這丫頭……莊萱眉頭輕挑,她記得這小丫頭好像叫做映秋,平日裡總是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心裡竟然還有這份算計。輕輕點了點頭,她臉色好了些:“進來,就放桌上吧。”
碗裡的藥甚至還冒着熱氣,更是讓莊萱對這映秋另眼相看。這丫頭機靈不下於繁花,可又比繁花善言辭,若是能信得過的話,倒是個助力。
見主子打量了自己幾眼後不再出聲,映秋立刻低下了頭,輕聲道:“少奶奶,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春姑娘還在前廳,奴婢看她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您如今是有身孕的人,輕易不能冒犯,奴婢怕她會不知輕重找過來,若是衝撞了您就不好了。”
“你倒是聰明。”莊萱點點頭,擺擺手示意映秋下去。
這是在向她表忠心呢,不過,她可不是隨便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還是要觀望一下才行啊。
春心已經在前廳等了很久了,不過,她並沒有不耐煩,反而是怡然自得的喝茶吃點心,就好像往日在這裡時一樣。
強跟進來的嘉禾,則是站在春心身後把玩着她的髮絲,研究該如何將這一頭黑髮盤成各種髮髻。
唯一不自在的人,應該是被他們帶來的櫻草了。不知道春心究竟打算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終究會怎樣,她的心彷彿一直懸在空中。
“讓春妹妹久等了。”
終於,莊萱扶着繁花的手出來了,一看到春心,她就忍不住咬了咬牙,這個死丫頭實在不識擡舉,雖說她是出於算計,可這麼好的姻緣哪裡就辱沒了那丫頭?難不成那丫頭以爲自個兒能嫁個王爺做王妃不成。
“萱姐姐吃藥吃了這麼久,不會是胎象有異吧?快來,我給你把把脈,要是有事也好趁早調理,免得將來釀成大錯。”
春心的一句話就成功讓莊萱黑下了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