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方的人沉吟片刻,聲音是經過變聲器處理的,沙啞彷如老者的哽咽。
此時,哽咽之聲正清晰地“直播”着咆哮叫罵聲:“一羣飯桶!三個人追不上一個?我養你們幹啥吃的?”
“老大,對不起,現在已經跟丟了,怎麼辦?”黑衣人一臉焦急,他們也是拿錢辦事,這趟活給的數目很可心,所以他們才願意跟着着急上火。
“還能怎麼辦?先回總部等着!一羣廢物!廢物!花那麼多錢,我特麼僱一羣殭屍,這事兒也能拿下了!”
啪地一聲,“老者”掛斷了電話,在場的幾個黑衣人不約而同地擦擦冷汗。
賺錢不易啊,遇到什麼樣的主子,怎麼罵你,還不都得受着?
“黑哥,咱們先撤吧,一會兒條子來了,不好解釋。”
“嗯,分三路撤,老地方聯繫。”
“老者”憑窗遠眺,他額頭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年紀並不大,可眉宇間的一股英氣倒是彰顯着不凡霸氣。
讓他在乎的人受委屈,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當冷天煜小憩結束以後,飛機已經平穩地降落在雷滕別墅後院。
後院設有一個小型停機坪,冷天煜當時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讓雷軍選擇這駕小飛機。
雷滕跟凌皓早已等候多時,凌皓基本上已經成爲雷滕的“私人醫生”了。
“軍火頭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雷滕跟凌皓趕緊上前,本意是要攙扶冷天煜,他們以爲冷天煜受傷了,所以才臨時決定來東城養傷。
沒想到……冷天煜健步如飛,只是他懷裡抱着一個女人,看起來倒像很需要醫治啊!
“一會兒說,先幫我搶救她!”冷天煜徑直奔到急救牀前,將溫暖小心地放下,凌皓滿肚子的八卦發泄不出去,遂趕緊推走溫暖。
只要將溫暖快點治好,他就可以打聽打聽冷天煜的八卦了。
冷天煜本意是跟過去的,卻被雷滕攔住,“凌皓的醫術,你還不放心?而且……你不覺得你現在特別需要洗個澡麼?”
雷滕說完這句話,將冷天煜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心道一向有潔癖的鷹眼,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埋汰成這個樣子?
“也是……”冷天煜此時才發現自己這一身的味道……確實有些重啊!
雷軍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雷滕不禁覺得好笑。“雷軍,你也太緊張了吧……在我家你還不放心?”
雷軍嚴肅的表情一點沒有鬆懈,“不是不放心,是特殊時期,不得不防。”
雷滕一聽到“特殊時期”這四個字,頓時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天煜,一會兒你洗完,去下書房,我有事跟你說。”
“嗯”。冷天煜表情也不輕鬆,雷滕要是說“有事”,這“事”就絕對不算小。
“對了,你老婆和孩子呢?”冷天煜進到客廳,這才發現沒有看見安筱尋和那兩個小魔頭。
雷滕邊給冷天煜找浴袍,邊應聲道:“筱尋帶着倆娃回孃家了……”
冷天煜倒是詫異了,雷滕一向對老婆特寶貝,平時安筱尋去逛個街,他都一會兒一個電話,生怕別人把他老婆拐跑了,這次怎麼主動讓安筱尋帶孩子回安城了?
“你別告訴我,東城最近也不消停……”冷天煜接過浴袍,施施然地向客房浴室走去。
雷滕徑直走到吧檯處,爲自己調了一杯伏特加,淺嘗了一口,辛辣的感覺像火再燒,不由得又嚐了第二口。
坦白說,平時安筱尋在家,他並不常喝酒,只是最近煩心的事兒太多,饒是他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能力,也不得不防。
今天冷天煜會來,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以爲冷天煜收到了風聲,沒想到他只是爲了救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雷滕並不陌生,上次他跟安筱尋去京山,見過一次。
難道……冷天煜這個傢伙,也找到屬於他自己的肋骨了?雷滕失笑。
書房裡。
冷天煜拿着乾燥的毛巾擦拭着黑髮上的水珠,雷滕端坐在大班椅上,凝眉仔細地查看着報表上的各種數據,時不時發出“咦”、“哦”之類的聲音,搞得冷天煜很心煩。
“雷滕,你讓我來書房,就是爲了聽你的擬聲詞?”冷天煜喝了口清水,最近一段時間,他戒掉了喝酒喝咖啡,至於原因嘛……冷大尾巴狼心裡自有妙算,咳咳……
雷滕丟過來一個文件夾,“你看看這些數據和分析,看出什麼告訴我。”
冷天煜挑眉接起,搞不懂雷滕在搞什麼,這麼神秘兮兮。
不過……當冷天煜翻開那些文件,不多時,他的表情就跟雷滕一樣了,凝重,沉思……
“看出什麼了麼?”雷滕走到冷天煜旁邊坐下,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報告。
冷天煜沉聲道:“你的公司最近資金外流的很厲
害,而且東城很多名牌企業,也都受到了影響,可是賬面上的資金流向又很合理……”
“你再看看這個。”雷滕又遞給他一個文件。
冷天煜翻開文件的瞬間,只是略略掃了幾眼,就看出眉目了,“你是說……跟我有關係的人或者企業,都受到影響了?”
“聰明啊……”雷滕笑笑,好像完全不將這種嚴峻問題看在眼裡,“對方是誰,我不清楚,只是最近很多企業倒閉的倒閉,被收購的收購,一片狼藉。”
“這算是經濟制裁?”冷天煜越發覺得事情並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雷滕搖搖頭,“如果是制裁,那就容易多了,搞壟斷多快啊!可是對方好像並不想一下子就捏死所有,他是在溫水煮青蛙……”
“呵……你覺得咱倆有人像青蛙麼?”冷天煜輕笑。
雷滕搖搖頭,他既然已經發現這個現象,就不可能不做出迴應,只是這次的幕後指使者很明顯是衝冷天煜來的,所以他雷滕要擺出一個標準的“誘餌”姿態,看看對方到底想怎麼玩。
只有無休無止地滿足對方,對方纔會有機會放鬆防備,他們纔有機會按住這條毒舌的七寸,給予致命一擊。
“所以,你才讓安筱尋帶孩子們出去避一避。”冷天煜陳述道。
雷滕不否認,表情凝重道:“天煜,我總感覺……東城有事要發生,然後就是京山。”
“那些細枝末節的企業,不過是跟着吃虧,頂多算配菜,對方的目標是我,你是被我波及的,他們會對你下手,但歸根結底還是爲了引我。”
“不過最近東城倒是新崛起一個公司,齊天地產公司,什麼來頭我不知道,不過聲勢造得很大。”
“哦?”冷天煜來了興趣,“這個時候還敢在東城地界大刀闊斧的辦公司,對方是明知故犯,還是想掩人耳目?”冷天煜邪笑,答案不言而喻。
“英雄所見略同。”雷滕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冷天煜的清水,詫異道:“天……你竟然喝白水了,不像你風格。”
“我連咖啡都不喝了,下一個是戒菸。”冷天煜笑笑,眉梢眼角里都藏着算計。
雷滕是過來人,這麼一聽就明白了個大概,他震驚地看着冷天煜,“你……你這是要做父親的節奏?”
“噓!”冷天煜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擔心雷軍聽個一知半解,又開始瞎擔心,到時候就熱鬧了……
“這事兒你知道就成,嚷嚷什麼。”冷天煜不滿。
面對八卦在眼前,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想一探究竟的天性,絕對是與生俱來。
“對了,你今天抱來的那個女人,是你的?”雷滕一臉壞笑。
“廢話。”冷天煜白了他一眼,“你見過她的,她叫溫暖。”
溫暖,這名字起得好,跟冷天煜的“冷”正好般配,以暖畏冷,妙哉……
突然,雷滕產生了一個玄幻的想法……
“天煜,我們今晚一起睡吧!”雷滕的想法好單純的,他就是想問問冷天煜跟溫暖之間的“狗血”二三事,僅此而已。
可冷天煜看雷滕的眼神,已經不對勁了……
“雷滕,你變成這樣,安筱尋知道麼?”冷天煜一臉憂心表情。
雷滕一怔,心道我聽你講個八卦,這跟我老婆有什麼事兒?而且只有聽你講過了,我纔好給老婆講啊!
突然,雷滕又好懊惱,這要是安筱尋在家,他跟老婆就可以一起聽冷天煜的狗血故事了……
不過……轉念一想,雷滕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腦海中的畫面,太彆扭。
試想一下,他跟安筱尋兩個人分坐在大牀的兩側,將冷天煜圍坐在中間,三個人同牀的感覺,到底彆扭不適應啊……
“冷天煜,就這麼定了,咱們倆人好久不見,你又是客人,哪能讓你睡客房?”
冷天煜滿頭黑線,拜託……客人不睡客房,那客房是給誰睡的?
當忙碌的一天接近尾聲時,冷天煜真的被人“挾持”到大牀上,被人各種提問,各種剖根問底。
冷天煜猜到過程,卻沒猜中結局,這一晚,雷滕家的主臥室的大牀上,真的睡了三個人。只不過是三個男人……雷滕,凌皓,還有可憐的自己……
“真是倆變態……”冷天煜見雷滕和凌皓都睡實了,這才翻身下牀。
剛一開門,雷軍一臉複雜地看了看冷天煜,看得他身上直髮寒。
“你看什麼?”冷天煜喝問道。
雷軍別過頭,意味深長地說:“鷹眼,難爲你了……”三個男人啊,這是要怎樣的基情才能“資源共享”啊!
冷天煜先是一怔,待他反應過來時,雷軍少不了被暴打一頓的命運。
想當年,雷滕家裡的這個小型醫療室,還是參考了冷天煜京山的家庭醫院後,有感而造的。
冷
天煜熟門熟路地來到病房,溫暖正在裡面安睡。
據凌皓說,溫暖的狀況暫無大礙,至於眼睛看不見東西,主要是大腦因爲過分吸入氧氣,造成暫時性的氧中毒,修養幾天,血氧含量降低一些,視力自然就回復了。
不過凌皓很不認同這種殺人方法,這麼笨又這麼不靠譜,一般很少有人會用啊!要知道守着醫院那樣的地方,要讓一個人死,簡直太容易了。
不過,凌皓同樣也承認,用吸氧造成死亡的方法,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冷天煜每每一想到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心裡都特別不是滋味,如果他再晚衝進去一分鐘,那溫暖也許……已經……
“是誰?”溫暖聽見門口有動靜,小心地詢問。
她暫時看不見周遭環境,卻也因此,聽覺變得越發的靈敏。凌皓給她用過鎮靜藥,不過劑量不是很大,剛好睡了一覺,現在精神了不少。
“別動,是我。”冷天煜沉穩地走到牀邊,她正在輸液,小手緊緊地攥住被角,很無助的樣子。
溫暖微微側頭,蹙起秀氣的眉頭低喃,“你……是冷天煜?”
“不然呢?難不成是你的陳教官?”冷天煜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欺負溫暖,調侃看她的窘態,好像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溫暖一聽到他提起陳宇鋒,頓時小臉一紅,極其不自在道:“你、你胡說什麼……”
這樣嬌羞無限的模樣,按理說是極美的,可這種“極美”卻是因爲他提了另一個男人!
在這種不平衡的心態作用下,溫暖的“極美”,就變成了冷天煜眼中的“極刺眼”!
“溫暖,你差點死了的時候,救你的人不是你的陳教官。”
冷天煜將她的輸液軟管理了理,又將她放在被外的手放回被下,他做這一切動作時的表情,溫柔又疼惜,是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過的自然和認真。
可是冷天煜的傲嬌性格,絕逼不會承認他在心疼溫暖,甚至還吃了她的醋!就因爲她的臉紅,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那個可惡該死的陳宇鋒……
溫暖被舊事重提,情景再現,心裡也有些不明所以和莫名其妙的彷徨哀傷,是啊……當時她以爲自己要死掉了,可那一刻她呼出口的名字,卻是他冷天煜……
甚至,當她最後昏迷之前,看到冷天煜在她面前,她竟然開心地笑了出來……她要死了不是麼,要死的人不是很難受麼……怎麼還會笑得那麼開心和放鬆呢……
可這些疑問,溫暖壓根不可能對冷天煜老實交代,更不可能將這一切的莫名其妙理解成是喜歡。
她喜歡的男人,是像陳教官那種的,冷天煜這種不安定的危險因素,更適合像沈席湘那種活得明豔熱烈的女子。
“謝謝你,冷天煜。”溫暖疏離地道着謝,她突然很慶幸此時的自己看不見任何東西,包括冷天煜此時的面部表情。
如果她能看見,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他,面對自己。
“救你一命,一句謝謝是不是太輕了?”冷天煜驀地附身靠近她,用他的氣息感染她。
溫暖不知道冷天煜要對她做什麼,可她卻能感受到他噴出的熱氣,癢癢地撓在她的臉上。想必是他離她很近……
“你……你幹什麼?離我遠一點……”溫暖不自然地別過臉,卻因爲不知道方向,好巧不巧地碰觸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脣。
只是輕輕地刮蹭了一下,卻好像一石激起千層浪。
“對、對不起……”溫暖慌然失措,她暈頭轉向地“自以爲”躲避着冷天煜,因爲她看不到他在哪兒……這個時候,溫暖又覺得“看不見”,真耽誤事兒啊……
“對不起?晚了……”冷天煜突然伸手,用他溫熱的掌心固定住溫暖好像撥浪鼓似的小腦袋,深深地吻了上去……
溫暖沒想到冷天煜竟然會對她做這種事,他們現在在哪兒?安全嗎?周圍有沒有別人在偷看?等等問題一瞬間涌入到溫暖的大腦裡,反應在行爲上就是溫暖走神了……
冷天煜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脣,換來溫暖一聲痛呼:“唔……好痛!你幹嘛咬我?”
嫣紅滲出,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彼此的口中。冷天煜不滿道:“溫暖,有沒有告訴你,接吻時分心,很不禮貌?”
溫暖小臉這次又紅了……拜託,哪有人會教她這個!
“你能不能別壓着我……”溫暖故左右而言它,她當然知道自己還欠他一件事,不過現在他倆這個樣子,她真心不相信冷天煜能提出什麼好事……
冷天煜噙着算計,邪笑地看着身下的溫暖,溫柔地撫開她額前的髮絲,溫暖越發緊張得滿腦門是汗,冷天煜這麼反常,這是要鬧哪樣啊……
“要殺要剮,怎麼都行,就是別……”溫暖說不下去了,冷天煜倒是來了興致。
“別什麼?”冷天煜笑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