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嫵媚,爲今晚的東城,增添一抹神秘和性感,也讓聖地亞斯大酒店看起來分外金碧輝煌,奢華隆重。
一衆賓客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這種商業酒會,與其說是以酒會友,不如說是趁機拓展人脈,爲自家企業拓展生存渠道。
酒過三巡,大家喝得也都差不多了,可酒會卻遲遲沒有開始,這不免讓人心生疑竇。
凌皓靠近雷滕,小聲地詢問道:“雷滕,你說這齊天地產怎麼回事?把人都召集來了,酒會卻遲遲不開始?會不會有什麼事兒發生了啊?”
雷滕慵懶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檳,沉聲道:“八成是等一個重要的人,不過讓這些人陪着一起等,齊天的總裁還真是挺任性的……”
任性,大多數時候是用來形容小孩子,雷滕現在用這個詞形容齊天當家人,從心理上來說,他覺得這個男人很不靠譜,或者說是幼稚。
凌皓點點頭,對雷滕說得話,深信不疑,“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雷軍……這也去了好半天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雷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個大塊頭你還擔心他?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哦。”凌皓推推眼鏡,繼續像小偵察機一樣,密切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漸漸地,賓客中的議論之聲越來越大,他們的財力在東城雖然不及齊天,可大小也算個人物,現在卻被人放鴿子在這兒乾耗着,心裡多少都有些不平衡……
“齊天搞什麼啊?半天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是啊是啊,要不是因爲過幾天的招標儀式,我們公司怕分不到一杯羹,我早走了……”
“唉……再等等吧,萬一有什麼重頭戲呢!”
“……”
劉美站在二樓樓梯拐角處,一看場面有些失控,趕緊跑向會議室。
陳鐸正站在落地窗前抽菸,他的眉心糾結成一團亂麻,心道陳宇鋒爲什麼還沒來。
奇怪的是……今天養父孫蒂文也沒有催他,要知道養父平日裡是個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可今天他卻並沒有責怪自己,甚至還過來寬慰他,讓他別急。
“哥……你到底什麼時候來啊!”陳鐸煩躁地在窗前走來走去。
劉美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推門而進,“陳總,來賓們都等着急了……您看這酒會……要不要開始?”
陳鐸本來就心煩氣躁,再一看劉美慌里慌張的樣子,頓時氣急敗壞道:“你急個毛啊!陳宇鋒沒到,酒會就不能開始!”
劉美嚇得頻頻後退,陳鐸平日裡還算是一個比較幽默風趣的上司,像這種對她爆粗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這是劉美大學畢業以後的第一份工作,她很珍惜,秉承“誓與公司共存亡”的工作態度,對待本職工作十分敬業。
這是齊天在東城舉行的第一個商業酒會,請來的自然是東城乃至省內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大當家,現在卻把人家這麼晾着!還不給個說法……這事兒怎麼說都有點過不去啊!
“陳總,您的心情我理解,可大家一起陪等,這……會不會讓人家對我們齊天有想法啊?”
陳鐸傲慢地一挑眉,霸氣道:“想法?想什麼法?誰等不了,大可以回去啊!哼!日後誰的公司被齊天收購或者擠垮了,別哭着求我們就算不錯了!你出去給我盯着,看到陳宇鋒來,立刻告訴我!”
劉美覺得挺委屈,自己好心好意爲公司着想,現在還被老闆這麼訓斥……
“那……那我先出去了……”劉美像霜打的小茄子,蔫蔫地離開。
“你站住!”陳鐸突然喊道。
劉美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回頭問道:“陳總,還有事?”
陳鐸走上前,臉色十分不善道:“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以後不要慌慌張張的,你以爲你的冒失就能證明你多熱愛公司?你是在丟我的臉,丟齊天的臉!”
劉美眼眶泛紅,她……她也是好心啊……也許是有些欠妥,可出發點是好的啊!現在怎麼就被老闆貶得一無是處,丟臉……她丟誰的臉了?
“呦呦,說你幾句還哭?你哭什麼哭?”陳鐸從劉美的手裡抽出賓客名單,舉止十分粗魯地“扇打”着她的肩膀。
劉美緊咬着脣,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哭,陳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
突然,一聲薄責從電梯口處傳來,“小鐸!怎麼能這麼跟女孩子說話!”
劉美和陳鐸齊齊向聲源望去,陳鐸面露喜色,趕緊上前道:“鋒哥!你終於來了!”
陳宇鋒沒好氣地白了陳鐸一眼,走到劉美面前,歉意地一笑,“丫頭,對不起了,我弟弟脾氣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原來陳總還有個哥哥?好英俊高大、風度翩翩哦!比陳總強好多啊!
“丫頭?丫頭你沒事吧?”陳宇鋒好心地掏出絲巾,要替劉美擦乾眼淚。
劉美恍然,趕緊搖頭道:“沒、沒事沒事,陳總批評得對,是我做得不好。”
陳鐸看陳宇鋒來了,趕緊吩咐劉美道:“還傻站着幹什麼?快去通知樓下,酒會馬上開始!”
“哦、哦!”劉美匆匆鑽進電梯,急着去安排。
“小鐸,你這個臭脾氣,能不能改一改?”陳宇鋒邊朝會議室走,邊批評教育。
陳鐸雖然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沒有享受過母親的疼愛,甚至他連母親的
樣子都沒有見過,可幸好……他還有一個愛他的哥哥,所以陳鐸在心裡上,特別依賴陳宇鋒。
陳宇鋒呢,雖然長在冷家,過着標準富少爺的生活,但是冷天煜不待見他,冷禮平又對他疏離,母親一心都撲在冷禮平身上,陳宇鋒的精神世界也是唯有寂寞留其名。
所以,當他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時,陳宇鋒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一種近似於“相依爲命”的感覺,在他們小時候相處時,就開始生長髮芽,時至今日,這種手足之情越發深厚。
“鋒哥,你怎麼纔來!還說我呢……要不是因爲你遲遲不來,我至於發火麼!”陳鐸將陳宇鋒迎進屋內,隨手將門上鎖。
陳宇鋒剛張嘴想說自己來晚的原因,可一想到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十分麻煩,不是一句話半句話就能說清,遂隨便搪塞了句,“太忙了。”
“鋒哥,我養父今天也來了。”
小鐸的養父?陳宇鋒濃眉一挑,“Steven?他也來了?”
陳鐸開心道:“是啊!哦……在外人面前,要叫他中文名字孫蒂文,不然那個怪老頭會生氣的!哈哈!”
陳宇鋒神色驀地變得很緊張,孫蒂文也在東城,小鐸之前並沒有告訴他啊!他這才把母親陳卿也拉來了,可是現在……
“糟了!”陳宇鋒“噌”地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火速匆匆地向門外奔去!
陳鐸懵了,在後面大喊道:“哎!鋒哥,鋒哥!你等等我啊!”
聖地亞斯酒店的後花園裡,陳卿半倚着一株梧桐,神情若有所思。
自從嫁給冷禮平,她幾乎強迫自己脫胎換骨,變得溫婉賢淑,拋卻了曾經的活力四射,專心相夫教子。
她喜歡賽車,喜歡一切刺激的活動,像旗袍這種束縛人的裝束,也是結婚以後纔開始穿的。
秋風拂面,帶起陣陣涼意,陳卿不由自主地抱緊雙臂,看來以後晚上出來活動時,應該加件衣服。
突然,她感覺肩上一暖,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陳卿大驚,一轉身,對上了一雙男人的眼。
“小卿……”男人眼中盡是深情,卻又被他強行按捺,甚至他拿衣服的手,都是顫抖的……
陳卿驚訝,她怎也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遇見他!
“Steven?”陳卿神色複雜,在這裡看見Steven,難道……
“你……陳鐸也在這兒?”陳卿神情嚴肅!
Steven一看陳卿一副要落跑的模樣,趕緊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帶進懷裡急迫道:“小卿,難道分開這麼多年,你一點都不想我?還有小鐸……他畢竟是你的……”
“孫先生!”陳宇鋒及時出現,甚至故意大聲打斷Steven未出口的話,走上前自然地將母親帶過來,客氣道:“孫先生原來在這裡,陳鐸一直找您呢!”
陳鐸就站在陳宇鋒身後不遠處,夜色深濃,他看不見養父的臉色,可他卻看到了養父面前站着的女子。
雖然只是個背影,可陳鐸卻覺得這個背影,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父親,儀式要開始了。”陳鐸對Steven一直十分恭敬,也一直用“父親”稱呼他。
陳卿聽到陳鐸的聲音,身子驀地一抖,她……她怎麼也沒想到,陳宇鋒竟然帶她來見陳鐸!
陳鐸這個孩子……知不知道她是他的母親?陳卿心裡像打翻熱油鍋一樣的七上八下。
Steven雖然很想跟陳卿聊聊,可眼下這種情況,到底不合適,遂轉移了話題,自我介紹道:“我叫Steven,是陳鐸的父親,你們可以叫我孫蒂文,或者孫先生。”
孫蒂文這麼說,就代表他要告訴陳鐸,他跟陳卿是初識。果然陳鐸的神情由狐疑變成如釋重負。
“父親,這位女士是……”
孫蒂文十分自然地扳過陳卿的香肩,儒雅紳士介紹道:“陳鐸,這是我的朋友陳卿,跟你同姓,也算得上是本家了……哈哈!”
陳卿和陳宇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都不知道孫蒂文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當陳卿轉過身的瞬間,陳鐸聽到“心花怒放”的聲音。
“原來真的是你!”陳鐸一把拉住陳卿的手,神色激動興奮得像個孩子!
孫蒂文一皺眉,難不成陳鐸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陳卿突然被陳鐸拉住手,下意識地向後躲去,她低着頭,滿是倉皇無措。
“你們認識?”孫蒂文不解地詢問。
“我們在……”陳鐸興奮地要回答,卻被陳卿打斷,“我們在京山有過一面之緣,僅此而已……”
現場的氣氛很尷尬,陳卿的心情不單單是沉重,還有更多不被人知的複雜。
陳宇鋒故意岔開話題,催促道:“酒會要開始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最先走在前面的是陳鐸,然後是陳宇鋒和孫蒂文,陳卿走在最後。陳鐸雖然走在最前面,卻時不時回頭看走在最後面的陳卿。
酒會結束後,他一定要問問鋒哥,他怎麼認識的陳卿。
當大廳裡的主持人說到“有請齊天執行總裁陳鐸致開場詞”時,陳鐸剛好推門而入。
孫蒂文故意往陳卿的身邊靠去,陳卿想要閃躲,卻被孫蒂文一下子輕摟住腰身。
“小卿,今天是陳鐸上任的日子,你這個母親虧欠他很多,
這個時候,就別鬧彆扭了,好嗎?”
陳卿不自在道:“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兒,否則說什麼我也不會來!還有,請你把手放開!”
陳卿在飛機上給冷禮平打過電話,說跟陳宇鋒出來參加個酒會,要晚些時候回去。冷禮平態度不冷不熱,沒說反對,也沒說同意。
要是普通的商業酒會,陳卿出來玩玩倒也沒什麼,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孫蒂文竟然也在這兒!這要是讓冷禮平知道了……她可真是百口莫辯……
孫蒂文,英文名Steven,是陳卿留學美國舊金山時的口語老師。年輕時的陳卿,活力四射,熱情奔放,孫蒂文非常喜歡她。
兩人雖然是師生關係,可背地裡更像是知心好友,無話不談,陳卿對孫蒂文一直很尊敬,在她眼裡,他真得很像自己的兄長。
正所謂長兄如父,對孫蒂文的依賴,陳卿並沒有多想,可孫蒂文卻愛慕陳卿很久,時至今日依然未婚。
當陳卿得知孫蒂文對她有愛意時,她已經決定要回國嫁給冷禮平,孫蒂文曾經在陳卿回國的前一宿,在她樓下整整等了一夜,他瘋狂地呼喚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小卿我愛你,可陳卿依然決絕地沒有迴應。
關於陳鐸的父親,孫蒂文問過很多次,陳卿卻至始至終也沒有說,問得急了,陳卿就搬出那套“連她都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的藉口搪塞他。
站在大廳石柱後方的雷滕,從陳鐸這些人一進大門時,就牢牢地盯着他們,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竟然看到了陳宇鋒!
陳宇鋒怎麼會在這兒?雷滕知道他是冷天煜同父異母的弟弟,可冷天煜現在下落不明,陳宇鋒卻出現在東城,還跟陳鐸有關係?
都姓陳……這事兒有點蹊蹺啊……
“凌皓,你覺得陳鐸跟陳宇鋒長得像麼?”雷滕突然出聲道。
凌皓正低頭吃精緻的奶油小蛋糕,乍一被這麼問,差點噎到,“咳咳……你說誰?誰跟誰長得像?”
雷滕隨手一指,“那邊那個男人,和臺上講話的那個人,像麼?”
凌皓是個大夫,不僅本專業學得好,野路子也掌握不少,他推推眼鏡定睛一看,果斷地搖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
雷滕不認同,反問道:“怎麼不像!”
凌皓眯縫着眼睛,對在場的人掃視一週,突然他眼神一亮,趕緊指了一個人給雷滕看,“喏,你看,這三個人像不像?”
凌皓指的人正是陳卿、陳宇鋒和陳鐸。
雷滕定睛一看,還真別說……細細端詳之下,陳宇鋒跟陳鐸的眉眼,倒是有幾分相似,再跟陳卿的一對比,一切盡在不言中……
“像不像,你最有辦法了,不是麼?”雷滕對凌皓一笑,笑容裡滿是不言而喻。
凌皓興奮地撂下盤子,小聲道:“等着瞧吧!”
雷滕拍拍凌皓地肩膀,語重心長囑咐道:“凌皓,冷天煜能不能翻身,就看你了……”
“……”
大家對齊天地產都很好奇,到底是哪個財閥在它背後做支撐,竟然能在一夜之間家喻戶曉。
“齊天入駐東城,我相信……會爲這座神奇的城市,注入一股新的活力!也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注我們齊天地產,謝謝!”
陳鐸說得很激動,能夠回國開設自己的公司,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只是……本來今晚有一個重大消息要公佈於衆,卻在幾分鐘前,被臨時取消了。
陳卿在臺下看着陳鐸,雖然她沒有參與過陳鐸的成長,可看到兒子能有今天,她這個不合格的母親,依然倍感欣慰。
想到這兒,她真的從心裡感謝孫蒂文,如果沒有他,那陳鐸的今天也許早就變成另一番模樣。
“Steven,謝謝你……”陳卿小聲地道謝,她以爲孫蒂文還在她的身後,可一回身卻發現,那個男人……早就沒了蹤影!
“奇怪了……剛剛人還在這兒呢……”陳卿嘟囔道。
夜色的梧桐樹下,兩個男人正彼此無言地對峙着。
終於,孫蒂文打破了沉默,斯文地笑道:“宇鋒,你不要太緊張了,我跟小卿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陳宇鋒神色清冷,他相信母親對父親的心意,可他不相信孫蒂文的爲人!
“孫蒂文,我不管你對我媽曾經怎麼樣,可她現在是冷禮平的夫人,只要她擁有這個身份一天,你的單相思,就是她的困擾!”
孫蒂文雖然年近半百,可成熟男子的特有氣質,在他身上完美地體現,倒顯得陳宇鋒有些沉不住氣。
“宇鋒,我喜歡小卿,這一點你很清楚,我也知道她是冷禮平的妻子,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回中國,甚至淡出她的生活,不來打擾她?”
“你可以繼續這樣保持,不是麼?可是……你現在回來了!”陳宇鋒指責道。
孫蒂文在聽到“回來”這兩個字時,一直淡定從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狂熱和猙獰。
“對……我回來了,因爲……冷禮平……哦不,應該說是他們冷家,要完蛋了!你懂麼!小卿……我不能看着她受苦!”
說到最後,孫蒂文神色激動地抓住陳宇鋒的衣領,眼神裡的瘋狂,陳宇鋒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孫蒂文。
不過……他剛剛說什麼?
“孫蒂文,你什麼意思?什麼冷家要完蛋了?你說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