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不疑有他,笑道:“此等仙蹟,自然不能由朕獨攬,當與諸卿共享之。”
“來啊,將仙蹟請出來!”
文帝大手一揮。
許久後,馮吉捧回一卷經書,只見那經書通體昏黃,估摸也就一寸多厚,滿是歲月痕跡,扉頁書“居太華皓首無極真經”,落款正是道爺開山祖師爺、至聖真人“李槐”!
百官皆都抻着脖子,直想瞧瞧,這傳說中道家至聖真人李槐親筆抄寫的真經,究竟有何不同。
文帝這時說道:“朕得此真經,便仔細研讀,此經實不愧爲仙人所著,蘊含無窮至理,深奧艱澀,饒是朕,也多半不得其解。今日正好,我大齊博學之士盡皆在此,不妨與朕共同參研其中奧秘。”
馮吉心領神會,隨即小心翼翼地翻開經書,大聲讀道:“道之玄,囊覆乾坤,不得其道者,謂爲陰靈;陽者蘊正氣,三魂七魄,固而完整,循規而行,大道可期……”
他娓娓道來,百官直是聽得摸不着頭腦。
此李槐真跡,亦同這世間絕大多數真經佛典一般,深奧莫測,說難聽點就是故弄玄虛,讓人根本聽不懂它究竟在講些什麼。
不過雖然聽不懂,但百官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一個個豎長了耳朵,唯恐被文帝認爲漫不經心,對仙人真跡不尊重。
唸了許久,纔不過唸完六頁,文帝笑着擺手,示意馮吉停下來,然後問向百官道:“諸卿可有何高見?”
底下鴉雀無聲。
這卷真經字字艱澀,聽着像是修仙之道,可若細細揣摩,又像是在闡述什麼深奧的道理,可若非說是在闡述道理,偏偏百官卻是無一人有所感悟,一個個聽得雲裡霧裡,不得其解。
見沒人應聲,文帝輕笑道:“也是難爲衆卿了,此乃仙人手書,自然是玄妙莫測,卿等雖皆爲人中龍鳳,但到底亦是凡夫俗子,解不開這卷仙書的深奧真諦,也是人之常情。”
文帝一頓,突然看向陸沉,笑問道:“陸卿,你也沒什麼高見嗎?”
陸沉忙是起身拱手道:“微臣見識淺薄,實在是感悟不出什麼。此經既然爲陛下所得,說明陛下才是經書的有緣人,換而言之,便是有仙緣,而我等臣子才疏學淺,又無仙緣,又豈能解讀明白此等仙經呢。”
一番不痛不癢的馬屁,文帝不由哈哈大笑。
那邊顏秀眼睛轉了轉,忽而笑道:“陛下,老臣倒是有些許的感悟,不過方纔許多地方都未聽清楚,可否容老臣親手翻看仙經。”
文帝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肉疼說道:“準了。”
見顏秀一步步往真經走去,方無行眉頭皺的越來越深,突然起身說道:“顏閣老,此等仙蹟,我等凡夫俗子,能遠遠瞻仰一番,已然便是十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可顏閣老卻要提出翻看仙經,就不怕冒犯了仙人嗎!”
顏秀腳步一停,看向方無行,笑着說道:“真經既爲陛下所得,那陛下便是此真經的主人,陛下已然允准老臣翻看經書,相信即便是仙人在天上有知,也不會責怪老夫冒犯的。”
方無行一甩袖子道:“強詞奪理!”
隨即轉而面向文帝,拱手道:“陛下,此經乃上天贈給陛下,若被陛下隨手交予旁人翻看,微臣只怕……會被上天誤以爲陛下已失去敬畏之心,一旦將此經收回,豈非悔之晚矣。”
文帝一驚,沉吟道:“愛卿所言有理。”
方無行極力阻止,顏秀對真經是否真爲李槐所書,更加存疑。
“方小閣老,言重了吧,按你的話說,這真經是爲上天賜予陛下,說明上天有度陛下得道成仙之意,難道我等陛下臣子,只因翻看此經書,上天便會因此對陛下生惡,從而收回經書?且不說方小閣老你恐怕有小題大做之嫌,若上天當真因此而收回經書,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
顏秀搖頭說道。
方無行面色一變,大喝道:“顏秀,你大膽!竟敢褻瀆上天!”
文帝也面露不悅,淡然道:“顏卿,怎敢如此口無遮攔,說上天小……”
顏秀不見惶恐之色,肅然道:“陛下,並非老臣胡言亂語,只是老臣……覺得這件事頗有可疑之處。”
文帝眉頭一皺,“什麼?”
顏秀說道:“道家至聖真人李槐,傳說中雖已得道成仙,可這卷《居太華皓首無極真經》,顧名思義,明顯就是李真人居於太華山時,皓首窮經而著,也就是說,在寫這卷經書時,李真人還未得道成仙……既是上天有度陛下得道成仙之意,上天理應賜下真正的仙經來,又爲何要將這卷還是凡人時的李真人所著之經書,借方小閣老的手,賜給陛下呢。”
瞧他果然沒憋好屁,方無行怒極,可卻又無法反駁。
如果顏秀質疑這真經的真僞,顏秀尚且還能出言反駁,可顏秀聰明就聰明在,深究起這卷真經的來歷,凡人時期李槐撰寫的真經,那麼還能稱之爲仙經嗎?
文帝眉頭也愈發皺緊,很顯然,這卷真經究竟是仙經,還是凡經,對於文帝並非不重要。
方無行見狀,趕忙拱手說道:“陛下,此真經既是出自李真人之手,那便必然是仙物,也許這經文,便是上天授予李真人,李真人領悟後,方纔得以飛昇成仙。如今這卷真經又爲陛下所得,那便必然是預示着,陛下也定能得道長生。”
聽得方無行如此說,文帝皺緊的眉頭方纔一點點舒展開來。
“愛卿所言極是,李真人是何等人物,哪怕未成仙時,抄寫出的經文也必定是蘊含深奧至理,興許這卷經書,便是李真人成仙之感悟,如此豈能不稱之爲仙經。”文帝笑吟吟地看向顏秀,說道:“顏卿,你未免有些多慮了。真經歸於朕,歸於大齊,乃天佑朕、佑大齊之徵兆,即便是上天借方卿之手送給朕,方卿亦是大功一件,朕得尋思着,如何獎賞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