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陸沉點頭道。
史祁稍一沉吟,說道:“院長,卑職近來聽到些風聲,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陸沉說道:“直言無妨。”
史祁一拱手,說道:“最近不知怎的,朝堂之上不知突然從哪裡吹來一股風,說您權勢太重,且囂張跋扈,有威脅皇柄、禍亂大齊之徵兆,百官議論紛紛,暗地裡時常密討此事,卑職還聽說,一些官員,甚至已經準備好聯名上書,參院長您。”
“哦?”陸沉側目,不禁生出些許怒氣。
這史祁陸沉是知道的,說話向來謹慎,捕風捉影的事情是決計不會輕易說出口的,既然說起這件事,那麼這件事便決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老子威脅皇柄?
老子有禍亂大齊之徵兆?
這是哪個王八蛋吹得風,簡直該死!
也怪不得陸沉慍怒,他執掌督監院這等修羅衙門,本該雷霆狠辣,換做以往的督監院院長,不說殺得朝野人頭滾滾,但掀起血腥冤獄卻也是家常便飯,唯有他陸沉,手段溫和,從不亂殺無辜,更不製造冤案,殘害無辜朝臣。
即便有時跋扈了些,那也是做給文帝看的,畢竟在這個位置上,若是跟個老好人似的,位置豈還能坐得穩。
但他的跋扈,只是對那些罪有應得之人,對清流黨,以及各黨派官員,哪怕是沒有背景的官僚,亦向來是客客氣氣。
可沒想到他對百官以懷仁,朝堂上竟還有一些別有用心之輩想要參他,他豈能不心生怒火?
看來自己是有些溫和過了頭了!以至於有些人對自己失去了敬畏,竟敢在暗地裡搞動作!
他冷哼一聲,問道:“都有誰在議論本侯,又是誰準備參本侯,你知道麼?”
史祁說道:“卑職也只是聽到些風聲,至於都有哪些人對院長您心生不滿,卑職還未查實,不過卑職這就吩咐手底下的人,立刻去查清。”
陸沉擺手道:“算了,你忙好你的份內事,西楚的事情爲大,你一署只管負責好這件事,其他的,就不要多管了。”
史祁微微躬身道:“是。”
陸沉說道:“派人將顧署尊叫來,還有朱恪王翥,讓他二人下值後到我府裡。”
史祁拱手道:“是。”
半柱香的功夫,顧岫澤匆匆而來,對陸沉躬身拱手道:“院長。”
陸沉面無顏色道:“我聽史主事說,近來朝中有股子風,是吹向我的,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顧岫澤神色鄭重道:“卑職知道,且已查出些眉目,前些日子院長忙於一署公務以及西郊大營練兵,故而卑職未曾稟告,本意是都查清了,再一併告知於院長。”
陸沉端起茶盞,吹開浮葉,問道:“說說看。”
顧岫澤說道:“現下滿朝皆對院長您私底下議論紛紛,說院長您權柄太重,恐有禍亂大齊之患,不過這股風是從哪裡突然吹起來的,卑職還未查清楚,但卑職可以肯定,眼下這局面,必然有幕後黑手在背後推波助瀾,否則絕難愈演愈烈,乃至於幾乎滿朝皆對院長您頗有微詞。”
陸沉“哈”地冷笑一聲,起身道:“不管是誰,想要扳倒我,怕是癡心妄想!”
顧岫澤憤憤道:“院長您爲大齊肝腦塗地,如今憑功愈發受陛下倚重,卻惹得人紅眼嫉妒,卑職就不信,滿朝都瞎了眼,任人牽着鼻子走。”
陸沉淡然道:“岫澤,你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論對錯的,站得越高,就越會有人想將你拽下來,踩在腳下。本侯的風頭太盛了,放眼大齊朝堂,無人能出我其右,惹得一些人嫉妒,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我身處於督監院院長這個位置,雖然素來與人爲善,輕易不對百官揮動屠刀,可百官卻未必領我這個情。我不揮刀,在他們看來,這刀卻仍有落下去的風險,只有將我這個執刀人踩下去,他們方纔能真正的高枕無憂。所以,不管事實真的是我權柄太重也好,有禍亂大齊之患也罷,一旦掀起這陣風,百官多半會隨波逐流,意欲合力將我扳倒。”
顧岫澤一愣,他原本以爲這只是某些嫉妒陸沉的人在背後耍陰招,作用也就是給陸沉的身上潑髒水罷了,可眼下聽陸沉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只怕會漸漸演變成一場朝局風波!
“這……”他有些情急。
陸沉卻是穩如泰山,一壓手道:“莫躁,我說過,這是人之常情,在朝堂上,哪有一帆風順,勢必要經歷些磕磕絆絆,大風大浪咱們都過來了,難道還能在眼下這條小陰溝裡翻船麼?遇到事情,首先要坐得住,然後才能放下心來,細細去揣摩事情的關鍵,想出破解之法。”
顧岫澤拱手道:“卑職受教。”
陸沉坐了回去,說道:“你且先說說,都查出些什麼來了。”
顧岫澤道:“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幕後操控這件事,不過卑職卻是查實,翰林院、臺諫,還有朝中一些有名的清流,已經開始密謀聯名上折參院長您,至於內閣……顏黨的態度隱晦不明,至今還未有什麼動作,可方閣老卻明顯別有用心,雖然置之不理,卻是沒有對手底下的人進行約束。方黨的人與那些反對院長您的主力暗中接洽,恐怕日後往上面送摺子,這些官員必有一份。”
陸沉聞言點了點頭,突然一醒道:“”你怎麼漏了一個人,內閣首輔方丞呢?
顧岫澤沉聲道:“卑職正要說,方閣老的態度,最是耐人尋味,他好像本人對這件事並不上心。在昨日的朝會結束後,百官離宮時議論此事,有官員問他是何看法,他只是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場面話,既沒有認同百官對院長您的議論,也沒有駁斥百官無中生有、胡說八道。可讓人搞不懂的是,到了夜裡,本院鷹衛竟是探查到,他竟秘密會見了清流黨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