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怎麼行,我不能害了三妹,你也清楚黃大仙兒給她們三個批的命!”吳氏驚恐道。
吳趙氏瞪了她一眼,“雲英,你怎麼還記掛着這個,聽孃的勸,啊?若是真走投無路了,就託人告訴我,我讓你三妹和他男人來領孩子。”
“這……”吳氏看了母親一眼,又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麼。
“好了,娘也沒時間與你多說,家中事兒還多着呢!我也走不得半刻,你在家中好好照顧永新和懷敏,莫要亂想了,人在比什麼都實在。”吳趙氏好似真的急着回去,拍了拍吳氏的手,轉身就要出院子。”“
陳悠連忙帶着兩個小包子蹲下身躲在籬笆牆的冬青樹後,直到吳趙氏走遠了,瞧不見她的身影,她才帶着兩個小傢伙出來。
阿梅阿杏心情明顯不好,兩個小人兒有些心不在焉,之前她們無意聽到這件事,陳悠便擔心兩個小包子亂想,但是兩個小傢伙出奇的安靜隱忍,倒是讓陳悠吃了一驚。
不過畢竟還是兩個六歲的小孩子,要她們真的像成年人一樣鎮靜又怎麼可能,即使極力的隱忍了,小臉上也是一片失落和難過。
阿梅拽了拽陳悠的衣角,擡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她抿了抿粉紅的嘴脣,才膽怯的問出口,“大姐,我們真的要被送去小姨家裡嗎?”
俗話說:“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家的狗窩”,陳悠怎麼會捨得阿梅阿杏離開她的身邊。吳趙氏提議的方法雖比吳氏自己要將她們姐妹賣到縣城中的人牙子手上要好上許多,但也並不是像表面瞧着的那般好。
吳氏的三妹吳柳英家中人口雖不多,吳柳英也的確想要個女孩,可是吳柳英的婆婆和丈夫並不是這個想法,吳柳英的婆婆喜愛三個男孫如命,若是阿梅阿杏真的到了她們家,想必日子也絕對好過不到哪兒去。
這些情報還是原主以前跟着吳氏去外婆家時,聽吳氏的三妹對着吳趙氏抱怨時聽到的。
“阿梅阿杏放心,大姐絕對不離開你們,不會讓你們被送給別人!”陳悠安撫地摸了摸兩個小包子的頭。
阿梅和阿杏聽到陳悠的保證,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眼淚珠子就忍不住滾落下來,“大姐,阿梅和阿杏永遠也不要和你分開!”
“嗯!”陳悠應了一聲,任由兩個小包子埋在她並不寬闊的肩膀上哭泣。
兩個小傢伙估摸是害怕被小院內的吳氏聽到,哭的都很壓抑隱忍,陳悠等到她們發泄完了,才擡起她們的小花貓臉,用袖口幫她們將臉上的淚水抹了,笑着對她們說道:“怎麼,阿梅和阿杏哭的這麼傷心,是不相信大姐?”
阿梅阿杏連忙搖頭,撅着紅紅的小嘴巴,“不是,阿梅只是難受,想要哭而已,不是不相信大姐。”
“好,哭完了是不是心裡舒服多了?”
“嗯。”阿梅和阿杏被陳悠說的羞澀的笑起來。
“快把眼淚擦乾了,我們回去,以後想要哭就在大姐面前哭,旁的人面前,咱們只能堅強給他們看!知道嗎?”陳悠低頭溫柔道。
說完陳悠就提起竹籃,帶着兩個小包子轉過籬笆進了小院。
阿杏擡起頭,盯着陳悠被夕陽鍍了一層金光的側臉,柔和而又堅定,她的心也跟着不由的平靜下來,讓她覺得,只要有大姐在身邊,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她也會變得像大姐一樣堅強勇敢,不管是誰,都不敢再欺負她們!
無意中,兩個小包子的嘴角都翹起了一抹堅忍的弧度。
陳悠一進小院,就瞧見一個身影在竹林中一閃。她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簫氏也知道自己被陳悠看到了,也不再躲,厚着臉皮走過來,“呦,我當是誰吶,原來是阿悠回來了,來,給二伯孃瞧瞧你帶着妹妹們採了多少豬草?”
陳悠拉着兩個小傢伙後退了一步,冷冷叫了聲“二伯孃”。
“還真不少,咦?還有野菜哩!來給二伯孃看看。”簫氏說着就要去拿陳悠手中的竹籃,陳悠向着旁邊讓了一步,避開了簫氏的手。
“二伯孃,豬草我娘一會兒會送去前院的,不勞煩您了。”
簫氏沒拿到竹籃,臉色也沉下來,“你娘還要照顧你爹和你弟弟,哪有那麼多功夫,二伯孃家今兒正好要包些素餃子給孩兒們補補,這野菜也能湊合餡兒。”
“二伯孃,這野菜漫山遍野都是,你要吃,自己去挑就好,何必一定要拿我的。”陳悠這句話真是絲毫不給簫氏面子。把簫氏說的臉上青紅一片。
簫氏冷哼了一聲,撲打了下腰間的圍巾,“二伯孃哪有你們這閒功夫,能去山頭挑野菜,更是沒你們娘這麼好的命,能歇在家裡照顧人。二伯孃可是個勞碌命,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要照顧呢,怎的,二伯孃連你們這點野菜也吃不了了?”
簫氏說的頭頭是道,好似她吃了她們的野菜是給了她們天大的面子。
“吃不了,二伯孃叫你們家順子去挑不就好了?他可是成日階的在村子裡瘋跑!”陳悠絲毫不退讓。簫氏這種人,你一退步,她只會覺得你更好欺負。
“你這個臭丫頭,我家順子以後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能和你們賠錢的女娃子比!”
說完,簫氏就要硬搶陳悠手中的竹籃,陳悠早就防着她這手,已經迅速的將竹籃交給兩個小包子,兩個小傢伙靈活的很,一人提着一邊,飛快的將竹籃送家裡去了。
簫氏見了簡直被氣的要吐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阿梅和阿杏剛剛進屋把竹籃放下,一擡頭就見到吳氏站在東屋門口冷冷地看着她們。
吳氏瞥了一眼阿梅和阿杏,這才邁開步子朝着門口走去。
“呵,什麼風把二嫂給吹來了,我家這院子可是小的很,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吳氏站在大門口譏諷道。
陳悠敏捷地躲過了簫氏要抓她的動作,看到吳氏成功拉穩簫氏的仇恨,才默默地站到了一邊,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阿梅阿杏連忙跑到她的身旁來。
陳悠瞧着眼前兩個不對付的妯娌,心中只想冷笑。
她方纔沒瞧錯,那房內角落陰影處站着的是吳氏吧!從她們姐妹進了小院,她發現簫氏偷窺,直到她與簫氏頂嘴,吳氏都站在房中、看在眼裡卻沒有出門來幫助她們姐妹。最後一直到阿梅阿杏將竹籃送進屋,發現了她,吳氏這纔出來。
簫氏狠狠朝着陳悠這邊瞪了一眼,“弟妹,我不是想着過來瞧瞧三弟的傷勢嗎?纔在院裡與你們家這三個丫頭說了幾句話呢,你就出來了,怎樣?三弟可好多了,這田裡的活計還指望着他呢!”
簫氏夾槍帶棒的說了一番話,讓吳氏的臉也頓時難看起來。
“多謝二嫂惦記,我家當家的身子自然是好多了,只不過還沒你說的那樣快,自是還要在牀上修養些日子,懷敏睡了,怕你這大嗓門吵着孩子,我就不留您了,您也還有一大家子要照顧呢!”
簫氏被吳氏的話一嗆,也在小院中呆不下去,可想到吳趙氏,她眼珠子轉了轉,“三弟妹,我瞧着伯母好似從這院子出去了,還留下了一大籃子東西,怎麼你也不留留,好歹與伯母去前院坐坐啊!”
簫氏的臉皮真是厚的可以,連陳悠聽了都要瞠目結舌,被吳氏這樣嗆,都還死皮賴臉想要東西。
“呵呵,二嫂,手伸的挺長啊,連我孃家的東西都打上主意了?”吳氏絲毫不給簫氏面子,竟這麼赤果果地拆穿了簫氏。
陳悠撇嘴,吳氏瞧起來是個狠的,嘴也挺利索,可卻是個白目的,這張靈活的嘴皮子是白長了,說話不饒人,將人往死路上逼,怪不得這一大家子沒一個人喜歡她。
只要不吵到她們三姐妹身上,她樂得在旁邊看戲。
簫氏氣的跺腳,“弟妹,你可別忘了,我們還沒分家呢,你的東西就是家裡的,你還想獨吞不成!”
簫氏話也說的越來越不講理,只透着一股渾身胡攪蠻纏的勁兒。
“我就是獨吞怎麼了!”吳氏也被氣炸了肺,連彎都不拐,直接將簫氏的話給頂了回去。
“好,弟妹,你這句話我記住了,看我不去告訴娘,以後你賣女兒的錢也要分家裡一半!”簫氏撂下一句狠話,氣哼哼的轉身快步進了小竹林。
吳氏並不比簫氏好到哪兒去,她站在原地,呆怔了許久,直到東屋內陳懷敏的哭聲響起,她才慌慌張張的進了屋內。
陳悠盯着吳氏的背影,臉上木着,然後嘴角冷冷地彎了彎。
簫氏邊走邊在竹林中邊咒罵着,別以爲她不知道,吳趙氏給吳氏帶來了一大籃子東西,那蓋在藍布下鼓囊囊的不是雞蛋是什麼!還有露出了小半截魚尾巴的鹹魚!
光被她看到的就這麼多好東西,沒被她看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一想到老三家裡還有魚肉吃,她心裡就極度的不平衡,他們沒分家,這些東西也應該有她一份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