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在一旁瞧的心驚膽戰的,卻不知世子爺爲何滿面陰沉。
秦徵突然走到桌邊,然後拿起青玉筆架上的毛筆,很快,藥茶方子被謄寫了一份。
將這份謄寫的藥茶方子交給白起,“拿去給十三王爺,然後我們便上路。”
白起接過方子,瞧了秦徵一眼,急忙去了。
秦徵又低頭瞥了眼桌上陳悠寫的方子,深吸了口氣,將藥茶方子摺疊起來,放入了隨身的荷包中。
秦徵與十三王爺總算是離開了華州。
趙燁磊也因此鬆了口氣,年節的這幾日,因爲秦徵,他的書都未看下去。
陳悠與趙燁磊一起回了百味館。
而在華州城牆之上,烈烈寒風吹着,秦長瑞一人立於之上,瞧着秦徵一行的車隊消失在官道,最後化爲一個黑點。
藏在厚厚披風之下的雙手握成拳,秦長瑞的面上一片隱忍和不捨。
那個秦徵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兒?
一出了年,時光就似飛逝一般,華州城上大大小小的鋪子接連都放了鞭炮送年開張,華州城又恢復了往昔的繁華熱鬧。
秦長瑞要忙慶陽府百味館開張的事兒,可又不放心趙燁磊一個人參加鄉試,便與家人商量,待到趙燁磊鄉試畢後,再啓程去慶陽府。
元宵過後,唐仲的保定堂也開張了。
因去年底受了惠民藥局的打擊,今年開年,華州的許多藥鋪都直接關門易主了,一時間,華州城的藥鋪少了一半,加上藥源也一時供應不上,剩下的幾家藥鋪開與未開也沒甚不同。
所以保定堂仍是病患不斷,正月十六第一日開張就人滿爲患。
讓清閒了一個多月的唐仲再次變得忙碌起來。
李阿婆現下的眼睛越發不好,現在是什麼針線活兒也不能做了,所以每日爲了打發時間,也常去前堂幫忙,與大娘一起張羅着唐仲和保定堂夥計們的吃食。
時光飛逝,轉眼第二日便是鄉試首日,這次華州鄉試的主考官是袁大人的舊識,秦長瑞本就與袁知州關係不錯,再加上陳悠救了錢夫人,袁知州對陳悠一家就更有好感了。
有袁知州在旁說話,主考官大人是怎麼也不會爲難趙燁磊,鄉試前一日,袁知州還親自送來了他當年參加科舉所用的文房四寶。
鄉試這日,秦長瑞夫婦、陳悠、阿梅阿杏還有陳懷敏親自將趙燁磊送到了華州城的貢院,貢院外都是各處來應考的考生,趙燁磊拎着小竹籃,朝着他們笑着揮了揮手,決然的轉身匯入了考生的人流之中。
陳悠站在父母弟妹之間,瞧着趙燁磊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祝福他能夠高中,達成爲父母洗涮冤屈的心願。
而後一家人回百味館,秦長瑞這還沒坐下歇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唐仲就已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陳悠端着茶水出來,見到唐仲,奇怪問道:“唐仲叔,保定堂那麼忙,你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
唐仲見他們一家人都在,先緩了口氣,然後在陳悠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纔開口道:“陳家大哥,嫂子,還有阿悠,賈天靜出事了。”
陳悠一驚,差點將手中的茶水給傾倒出來,“靜姨出了什麼事?”
唐仲搖頭嘆氣,“我是中午剛得的消息,是她醫館裡夥計急匆匆來向我說的。說是今早突然來了一幫人將賈天靜帶走了。”
陳悠心中一沉,“靜姨素日仁心又是個大夫,京中還有劉太醫,究竟是誰會將她劫走?”
秦長瑞也想不出賈天靜會被誰劫去。
“那羣劫走賈大夫的人是何模樣?”秦長瑞皺着眉頭問道。
唐仲將那夥計說的複述了一遍,秦長瑞與陶氏聽着聽着就越覺得不對勁,最後他們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同時有了一個答案。
“唐大夫你且先回去,我們去向袁知州打探打探,一有消息便派人告訴你。”秦長瑞這般安撫道。
陳悠看了看唐仲又看了看秦長瑞,也未多說。
等到他們將唐仲送走後,陳悠疾步去了秦長瑞的書房。
書房中,陶氏也在,正坐在書桌前寫着什麼,陳悠轉身關上門,快步走了過去。
“爹孃,有些事情我要與你們說。”
秦長瑞擡頭瞧着大閨女,“阿悠要說什麼?”
陳悠坐到兩人身邊,將賈天靜爲何會在華州過年的原因說了。
這件事她本不應該與父母說的,只是賈天靜遇到這樣的意外,陳悠覺得與京中劉太醫少不了干係,她雖精通醫藥,可對這朝堂之事卻不清楚,秦長瑞可能也不大瞭解朝堂事,可他這幾年在外做生意,結識了許多官員,總比她的見識多許多。他們是她的父母總不會害她。
“爹孃,你說這些人會不會是皇宮裡的?”
劉太醫是皇宮裡那位貴人的主治醫官,如果他也治不好那位貴人的病,十之八九就會連累賈天靜,這樣賈天靜莫名其妙被人帶走也有了解釋。
秦長瑞點點頭,“阿悠你猜的對,聽唐大夫描述,那些人的確是皇上身邊的御林軍,至於他們抓人的目的,多半是與劉太醫有關了。”
陳悠目光一凝,“爹,那我們該怎麼辦?”
“阿悠,你莫要急,既然你靜姨是因爲要救人被人抓走的,那一段時日內必定沒有危險,我們遠在華州,想要快速的知道建康城的消息可說是天方夜譚,當務之急,應該先派人去建康城打探,如果真的是這樣,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打探不到。”秦長瑞理智分析道。
陳悠略想了想也點頭,“那我去告訴唐仲叔。”
“薛鵬和鄭飛也正要去慶陽府,順道讓他們其中一人直接去建康,待到阿磊大考完,我也立刻出發去一趟建康。”秦長瑞迅速的決定。
安排妥當,秦長瑞又專門去了袁府打聽消息,而陳悠直接便去了保定堂。
到了保定堂後,將秦長瑞的打算與唐仲說了後,唐仲立即表示他要與薛鵬他們一起先去建康,如果真是爲了治病這件事,他也是大夫,說不定能有什麼法子。
陳悠本想阻止,她是不願意唐仲趟這渾水的,這醫道一旦與官家沾了關係,可便沒有唐仲現在這般自在了。可是想着唐仲與賈天靜這麼多年的好友,而她心中也由衷想唐仲與賈天靜在一起。狠了很心,也不再說勸阻的話語,只叮囑他帶夠了銀聯和路上保暖的衣裳,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又讓唐仲莫要擔心,保定堂的一切後續事宜,她都會幫他打理好,李阿婆她也會照顧好的。
有了陳悠這個後盾,唐仲自然走的更加放心。
“阿悠,多虧了你!”
“唐仲叔,你先去,等阿磊哥哥這邊鄉試一結束,我與阿磊哥哥也會快速趕過去。你可要小心照顧自己。”
唐仲抿了抿脣,點點頭,“阿悠,快些家去吧,我明日一早將李阿婆送到永定巷去。”
陳悠不放心的又說了兩句,這才匆匆告辭,上了由阿魚趕的馬車,離了保定堂。
剛初春,清晨,還是涼意襲人,陳悠將身上披着的淺粉緞子毛披風緊了緊。
不一會兒,永定巷的巷口就傳來了清晰的馬蹄聲,陳悠帶着人迎上去。
馬車停下來,阿魚接過馬匹的繮繩,陳悠則到馬車邊掀開馬車厚厚的氈簾,將裡頭的李阿婆小心扶了出來。
隨後唐仲也跳下馬車。
“阿悠,怎的突然要接阿婆來你們家住?”李阿婆並不知道其中原委,老人家年紀大了,大家都不敢將事情告訴她,怕她擔心。
陳悠笑着挽着李阿婆的手,親密道,“當然是因爲我想阿婆了,怎的,阿婆難道不願意陪我一段日子?”
李阿婆用手拍了拍陳悠白皙的手背,“就數你嘴甜,老實說吧,你這丫頭,你以爲阿婆真信吶!”
“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阿婆,慶陽府那邊的鋪子要開了,爹孃緊接着都要去,永定巷只有我一個人,就想着接阿婆過來與我做個伴兒!”
陳悠撒嬌着說道。
李阿婆自是信了八分,將李阿婆扶到後院休息,陳悠便與父母將唐仲送到了後院門口。
那裡,收拾好了行李的薛鵬和鄭飛還有六七個夥計已經都在等着了。
陳悠將唐仲的包袱放到了馬車上,然後從袖中取了一個信封出來。
“唐仲叔,這裡是五百兩銀子,你帶在身上使,若是還不夠,便問薛叔那支,總之,萬不能讓靜姨吃苦。”
保定堂生意雖好,可消耗也大,而且唐仲不是做生意的人,保定堂的賬目這幾年都是陳悠在管着的,總是到了年根,陳悠將賬目報給唐仲聽,他都懶得搭理。
保定堂開的是藥鋪,往來看病抓藥,若不是昂貴藥材也賺不了多少銀子,與百味館一比,自是差遠了。
這四年下來,統共才存了五千多兩,這次全被唐仲帶在身上了。而陳悠雖然管着賬目,其實自己並沒有私房,若是平日裡用的也都是直接在帳房支取,所以這五百兩銀子,還是秦徵過年時給她的紅包,卻是拿不出其他了。R1152